冯玉珠的话,赵氏不爱听,王水霞也不爱听。
她反驳道:“二弟妹,你会不会说话?你这不是在咒我们吗?”
贱人,好狠的心!做妯娌都这么多年了,王水霞没想到冯玉珠居然盼着他们死。
陈大缸也嘟囔了一句,“老二,你不管管吗?”
被点到陈二桶皮笑肉不笑道:“她说的也有道理,金榜读书,最应该出力的是大哥大嫂,不能老指望别人吧。”
以前指望李茹茹,现在又指望他们。
敢情大哥大嫂,就出个嘴皮子,其他都要靠别人?
他们又没吃大哥大嫂的,也没喝他们的,更没欠他们什么。
怎么这两人跟别人要钱还这么理直气壮。
就因为他们是亲兄弟,他就得帮大哥家一辈子吗?
凭什么?凭什么!
陈大缸被二弟的话搞懵了。
王水霞反驳道:“什么叫指望别人?咱们都是一家人,计较那么多干啥。”
“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张俊娘忽然放声大笑,等她笑够了才掩面道:“既然都是一家人,那大哥大嫂给我二两银子吧。”
“你要钱干啥?”赵氏率先不满,家里的钱都应该她来管,这老三媳妇藏私房钱,现在还找老大要钱,简直太过分了。
“我红糖补补身子,好给你们老陈家早日生个大孙子呀。天天野菜糊糊,我怎么怀孕。”
冯玉珠见缝插针道:“就是呀,我还怀着孕呢,整天吃不饱,这孩子怎么长大。”
她怀的可是他们老陈家的骨肉,娘一点都不心疼,只惦记着陈金榜的束修,偏心都偏到沟里去了。
“又没饿着你们!野菜糊糊咋了,有的吃就不错了。
想当年闹饥荒的时候,我跟你爹还吃过树皮呢。”赵氏愤恨的说。
一帮狼心狗肺的家伙,吃饱了就对她蹬鼻子上脸。
众人说来说去,差点吵起来,二房和三房这次罕见的站在同一战线,一口咬定没钱。
有钱也不给。
就在众人僵持之时,一直没开口的陈秉孝忽然开口道:“老二家的,你没有钱,但你娘家有啊。”
冯玉珠一愣,爹这是啥意思?让她回家找娘家拿钱给侄子交束修?
爹他咋敢想,咋敢说的。
冯玉珠扯了扯嘴角,冷着脸道:“要不我把我家祖坟挖了,从坟墓里抠出点钱来给金榜交束修?”
陈秉孝被怼了也不恼,又看向张俊娘:“你娘家和原婆家也都有不少银子吧?”
他可听说,吕氏和汪氏那两不要脸的老太婆,抢走了儿媳妇的彩礼。
那可是他们老陈家的银子呀!
陈秉孝每每想起这件事心都在滴血,可他没那个胆量跑到两家去闹,只能打起儿媳妇的主意。
要是张俊娘亲自回家去要,说什么也能要回来一点。
张俊娘忍无可忍道:“陈老头,你个不要脸的老家伙。
我今天就挑明了告诉你,我手里有10两银子,但是我不会给金榜一文钱。这钱我要留着给我儿子读书。”
陈金榜都读书,凭什么她两个儿子不能读。
靠侄子不如靠自己的儿子。
指望侄子发达了沾点光,不如让自己的儿子发达,自己当秀才娘,进士娘。
再让儿子给她挣个诰命回来,等她有了诰命,看谁不爽就可以打谁。
李茹茹能赚钱又如何,到时候还不是得跪在地上给自己磕头。
乖乖递上脸,任由她打个够。
张俊娘本来只是随口一说,让儿子读书只是为了气陈老头,这会儿却觉得这个主意简直太棒了。
儿子读书不好不要紧,花钱找厉害的夫子补补课不就行了。
事在人为,她儿子又不是傻子,总能学会的。
一年考不上就两年,总有成功的那一天。
“什么?让马甘和马勇读书?不行!”王水霞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这个家只能有一个读书人,那就是他儿子。
要是那两个小兔崽子也念书的话,爹娘不以后就不会再偏向他们这边了。
天已经黑透了,马甘马勇和陈金刚陈金童早就睡着了,根本不知道堂屋发生的一切。
张俊娘笑眯眯的看着陈三宝:“宝哥哥,你觉得呢?”
一声宝哥哥叫的亲切又妩媚,陈三宝整个身子一抖,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王水霞和冯玉珠对视一眼,什么玩意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就不害臊?
“咳咳,对对,让我儿子读书,我儿子也应该读书。”陈三宝道。
赵氏很生气,但还是'好心'提醒道:“他们只是你的继子。”
潜台词就是对继子没必要那么好,总归不是自己的亲儿子。
这话张俊娘很不爱听,“那金榜还只是他侄子呢,继子总比侄子亲吧。”
“对,俊娘说的对,就这样散了吧。”陈三宝说完直接拉着张俊娘去睡觉了。
冯玉珠和陈二桶也借口离开了,剩下的几人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只能摇头叹气进屋去了。
白员外家。
雕花的檀木椅上,一位美丽华贵的如同仙子下凡般的妇人静然而坐。
白夫人身着一件闪耀着华贵光泽紫色的衣裳,那衣服的花纹交织缠绕,似盛开的牡丹,又像神秘的藤蔓,每一针每一线都彰显出无可比拟的奢华。
她微微抬起头,对跪在地上的小厮道:“那死丫头,最近在干什么?”
小厮恭恭敬敬道:“回夫人,小姐一直在洪福酒楼,有时还住在那里。”
白夫人好笑道:“哦?还住哪里,是家里容不下她吗?”
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还不定怎么编排她。
搞不好,一个不善待女儿的大帽子就会扣在她头上。
有头有脸的人家最是重视名声,像白夫人这种二嫁的更是爱惜自己的羽毛。
小厮吓得头脸色发白,嘴唇颤抖道:“小姐她……她许是记挂酒楼的生意吧。”
白夫人伸手漫不经心的欣赏着自己刚做的蔻丹,明艳又低调的暗粉色,显得她的手指修长又好看。
她薄唇轻启道:“那她把洪福酒楼做起来了吗?现在生意咋样?”
小厮茫然的摇头:“回夫人,小的……小的不知道。”
“不知道?!没用的东西,掌嘴!”
啪啪啪——
房间里响起清亮的巴掌声,小厮用力扇着自己的脸,他咬着牙左右开弓。
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脸,而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
很快,他的脸就肿了起来,嘴角也流出了鲜血。
可夫人没让停,他是一刻也不敢懈怠,只能更用力的抽自己。
就在这时,白露忽然笑着走了进来:“哟呵,我当是怎么着了。娘您这平日里威风八面的,想打听个事儿,居然还绕这么大弯子。
您直接来找我不就得了,何苦为难这些个下人。
这要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老人家有啥见不得人的心思呢,您说是不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