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公子，我们认识。”
“打不赢就套近乎，我不吃这套。”
“你这么说，老夫还有些难为情。”林寅征笑起来，“只是你给我的感觉……太熟悉了。我们真的不认识吗？这里就我们两个人，面具戴不戴也无所谓吧？”
没说话，祁兮再度贴近，手里短刀舞如花。近了身长剑有些难办，林寅征索性弃剑执刀加入快攻。
身侧一声冷笑，黑衣公子左手袖中唰啦也横出一把刀——双刀！不待林寅征反应，蓝紫色的光绚烂夺目，转瞬间划破他的臂膀。
不同于刀伤的火辣疼痛，额外的刺痛感从伤口涌出，连带着心跳一下下刺激神经。
距离拉出数丈，林寅征站定，眯眼定睛看来。
别人可能分辨不出，他还能识别不出？这种藏刀起手双刀流方法，是他奉祁跃之命教给祁家三个孩子的。当时学得最快最好的就是祁兮。
只可惜女孩子次日着风寒又发了烧，旷课几日不见，后来便不再学。想来，事情发生在很久以前了。
孩子们都长这么大了。
林寅征叹息一声。
“是小姐呢。”
……
“德宁公主可有消息？”
略带稚气的声音传来，卸掉兵丁头盔，少年眼睛亮亮。周遭将士唰地起身行礼：“白三公子。”
数月不见，白家三公子长高不少。如今经得磨炼，显出些许王侯之相来。
少年示意吴双落座，自己在对面也坐下。
“白三公子，我，我是来请兵支援的……”半枚令牌推到白江面前，小女孩神色慌张还是开门见山，道，“侯爷被围困，姐姐也被胁迫去了黎阳。单凭一个小小的黎阳，对抗那些怪物根本不可能做到……”
“德宁公主和吴量已在黎阳，暂且没事。”白江安慰道，“这点你可以放心。”
“消息可靠？”吴双问。
白江点头，身后护卫刘伯快速补充道：“城下叶将军营中，我们有内应。”
“那，那为什么不快点去支援？！”小女孩哭喊起来，“会死的，他们会死的！不要再有人死了……”
白江身后护卫几个面面相觑。他们听得阿珍转述吴双这一路不容易，无人阻止小女孩的失礼。还是这么小的孩子，该哭该闹就由她吧。
“吴双你听我说。”白江道，“我在白家，地位不如大哥，资历不如二哥。年纪尚小又未封侯，手里除了亲卫队和暗卫是什么人马都遣不得。”
这些都是没有办法的事。
抹了把眼泪，吴双唔了声。
“大哥的人把控了所有消息，父王十分信任他。”白江道，“如此我一人言不足挂齿，反而会打草惊蛇。因此我在白家，依旧装出信任大哥的模样。我尝试过支援，甚至去过凌霜塔。”
“父王不听我的，洛大师的话他总会听吧？没有用。凌霜塔弟子全数被俘，塔下戒备森严，不得旁人靠近。而洛大师三十年来从未下塔。”
“我原先让许陈找德宁公主，是为的能说动洛大师……前些日子二哥响铃开塔之事我有所耳闻，却不知真相。”白江一声叹息，道，“许陈不负所托。你来了，不妨说说，洛大师是何原因见的二哥？”
吴双摇头，道：“不是的，洛大师见的是姐姐。”
竟然是见德宁公主吗？众人面面相觑。
“关于洛大师，姐姐和我说过一些事。”吴双又道，“我想，我可以试试。”
白江道：“没那么容易。靠近凌霜塔就要冒死一试，更别说上塔。没有洛大师允许，凌霜塔没人上得去。”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小姑娘目光闪闪，道，“许大哥是很好的人。他把后续交给了我，就要有始有终才行。”
白江看着面前的小女孩。
小女孩也看着他。
数月前相见还是因为策马比箭烤肉赴宴，那些都是贵家孩子享乐的玩意儿。世事无常，转瞬间他们讨论的竟是如何在纷杂乱世里抵命而活。
“三公子，我跟着小姑娘去凌霜塔。”刘伯道，“她是许老弟护下的孩子，也算我半个女儿了。”
“切，占人便宜。”后头一青年人笑着迈步上来，“三公子，我也去。”
在场几人絮絮叨叨争着要跟着去。
吴双在旁听着他们说许陈不厚道掉队，说他喜欢的酒在地窖里等护送吴双回来就拿出来喝云云。他们插科打诨，就像趁哥们出任务偷摸使坏的亲兄弟。
吴双不由红了眼。
姐姐你知道吗？在离州城，有很多很好的人呐。
黑衣公子站在面前，一张面具笑靥不辨喜怒。盈闪闪的蓝紫光芒反射过来，比他在青铎见过的哪一件武器都要耀眼夺目。
“咦？林叔叔认出来了。”
唰地抹掉刀上血迹，戴着面具的脸抬起。黑衣公子语调陡然变细，熟悉的女孩子声音响起。
“……林某大意了。”林寅征恍然，大笑起来，“老爷还不知道吧？祁家三个子女，最强的一个竟然是你这个女娃娃。”
“我有很多问题想问林叔叔。”祁兮慢慢走过来，道，“母亲为什么变成了姝贵妃？我为什么非得吃千噬散？父亲到底想要什么？他是要这个天下，还是只想要母亲回来？……同是祁家人，为什么全部这些，你们都要瞒着我？”
女孩子一个个“为什么”抛来，林寅征哑然失笑，哦了声，道：“原来，小姐见过贵妃娘娘了啊。”
“要我说啊……”
长剑挑起，短刀相接锵然声响，蓝紫色火花飞溅。与之前不同，林寅征不再寻求破绽攻击，力道全数落在兵器上。
祁兮咬紧牙关迎上，听见男人声音笑盈盈：“是小姐的话，这件事就很好办了！”刀剑锵地一声再度分开，林寅征道，“手和手腕的伤，想来小姐还没好全吧？”
以为祁兮多少带些防备和紧张，却不想女孩子只扭了扭手腕，声音淡淡递来：“林叔叔，你带了多少兵器进来？现在说大话，一会可别赤手空拳不够用啊！”
扬刀，刀刃指指林寅征手里的剑，祁兮道：“还是说，卷刃，断刃，废掉几把剑，林叔叔都有把握打赢我？”
戴着面具的女孩子摇摇头，道。
“未免也太狂妄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