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江颂宜吩咐将士们做好准备入城。
不多时,车队缓缓启动,往庭州城驶去。
越野车开在最前面,江怀川坐在副驾驶,手上握着一把手枪。
到了城门口,江颂宜停下车,降下车窗。
今日轮值守城的是个年轻的熟面孔,姓李,江颂宜平日里进出,没少跟他打招呼。
“江掌柜,回来了呀。”守城将士笑着道,“这次出去了几日?”
“五六日。”江颂宜也笑道。
“累了吧,你稍等,我检查一下你们就可以走。”将士说着,往后面的货车走去。
江怀川见状,作势要动手。
江颂宜立刻按住他,叫住守城将士:“李哥。”
将士回头:“怎么了?”
江颂宜从后座拿了一件棉衣递出去,神态自若:“天气冷,当心风寒。”
将士一愣,神色中流露出几分感动,又有些不好意思:“这棉衣在你们家铺子里要卖两三两银子吧?这不好……”
“没事儿,西城门这边是风口,你们一站就是五六个时辰,不穿暖和点受不住,这种鬼天气,感染风寒可是要命的事。”
那将士更感动了,收下棉衣,大手一挥:“开城门,放行。”
江颂宜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对那将士笑了笑:“回头见。”
“好嘞,你慢走。”
货车一辆接一辆驶入城中,确定最后一辆车也顺利入城,副驾驶座上的江怀川终于松开扣在扳机上的手。
但他紧绷的神经并没有因此放松,他知道,入城只是个开始,接下来他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他们的计划是趁着夜色兵分三路,一举拿下太守府,新上任的将军府和衙门。
车队到了前方岔路口,江怀川悄悄下了车,上了后方一辆货车。
而江韫玉也从岔路口走出来,上了另一辆货车。
车队悄无声息分成三批,往不同方向驶去。
江韫玉负责新任守城将军府,江怀川负责衙门,江颂宜则去了太守府——
让江颂宜负责控制太守府的原因很简单,她跟张祖谦有交情。
张祖谦是个好人,江颂宜不想伤害他。
有交情就有得商量,若是能兵不血刃说服他,那最好不过。
车队往太守府方向行驶了不到两公里,前方突然出现一队巡夜的将士。
看见车队,巡夜的将士打了个手势示意江颂宜停车。
江颂宜停下车,降下车窗问:“大人,怎么了?”
为首的将士认出江颂宜,上前询问:“江掌柜,已经到宵禁时间了,您怎么还在这儿?”
入冬之后庭州恢复宵禁,夜间不许百姓在街上行走。
江颂宜面不改色:“我刚从云州回来,从那边带了一批草药秧苗,正准备送去太守府。”
“草药秧苗?”将士疑惑道。
“对,那草药是云州特有的,抗寒抗旱,药用价值还高,就是不知道庭州的土质能不能种活,我自作主张带了一批回来,这不担心耽搁久了秧苗会打蔫嘛,所以连夜送去太守府,明日太守大人就能分发下去给百姓们试种了,少耽搁一刻,成活的概率就高一些。”
庭州无人不知江家在做生意和种地这两件事上眼光独到,得知江颂宜这么晚了还风尘仆仆往太守府赶,是为了这批对民生有益的草药秧苗,将士立刻让开路道:“那您送完了尽快回家。”
“好,有劳各位了。”江颂宜从副驾驶摸出几瓶肉罐头递过去,“各位辛苦了。”
那巡逻的将士也没客气,收下了罐头。
江颂宜升上车窗,带着车队继续前往太守府。
过了两刻钟,车在太守府门前停下。
此时已经快到亥时了,天寒地冻,万籁俱静,大多数百姓都已经歇下了。
车声引得街上的黄狗吠叫不止,张家的门房听见动静,打开门侧的小窗探出脑袋,认出是江颂宜的越野车,他连忙打开小门走出来:“江掌柜?”
“是我。”江颂宜拢着棉大衣下了车,道,“张大人歇息了吗?我有急事找他。”
“您稍等,我去知会管家。”
“好。”
不一会儿,披着外袍的管家迎了出来:“江掌柜,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对,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跟张大人禀报。”
“我已经让人去禀报大人了,您跟我来。”
管家做了个“请”的手势,江颂宜带着身后两个伪装成运输队队员的将士就要进门。
管家突然拦住她,看向她身后手上抱着锦盒的两人道:“这二位是?”
“是我家运输队的人,都是本地良民。”江颂宜指着他们手上的盒子道,“我要跟大人说的要紧事,装在盒子里。”
管家似乎敏锐地嗅到了不对劲的气息,但出于对江颂宜好几年来建立起的信任,又不好质疑她。
犹豫了一下,管家道:“跟我来吧。”
江颂宜带着两人,跟着管家去了张祖谦的院子。
院子里刚点起灯,张祖谦披着厚厚的棉衣,在书房里接见了江颂宜。
“有什么急事找我?”张祖谦问。
“大人,您看看这个。”江颂宜转身去拿身后将士手中的锦盒。
把锦盒接过来,她一手托着锦盒一手想要打开,但单手不好操作,于是偏头对旁边的管家道:“管事大人,搭把手。”
管家不疑有他,上前几步,双手刚托住锦盒,站在他身后的将士毫无征兆快如闪电般出手,一手刀击在他后脖颈上。
管家连惊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打晕过去。
张祖谦猛地站起来,江颂宜则立刻抬手亮出装在手腕上的小型弓弩,对准他的眼睛:“不许动!”
身后,将士接住软绵绵倒下的管家,不让他倒地发出声音,免得引起外面的护院注意。
张祖谦不敢置信地看着江颂宜:“你要干什么?”
“坐下。”江颂宜道,“只要你配合,我不会伤害你。”
张祖谦目光紧盯着江颂宜,没有照做。
抱着管家的将士立刻祭出一把匕首,抵在管家脖子上——不听话,他就杀了管家。
张祖谦这才坐了回去。
“江颂宜,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