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眼睛倏然睁圆。
虽然她也希望姜家能有个状元郎的孙女婿,但她可不敢想,没想到竟然真的定亲了。
银杏飞快问道,“是大表姑娘还是二表姑娘?”
四儿道,“是大表姑娘。”
这就不用问了,被踩脚和塞玉佩的是姜柠,定亲的肯定是她。
只是怎么就定亲了呢?
沈棠问了一句,但四儿并不知道,传消息的人也没有多说,沈棠实在好奇的紧,她看向银杏,都不用她开口,银杏就道,“奴婢去姜家问问。”
沈棠道,“把雪梨带些去,就说后日办归宗宴,请表哥和表姐表妹他们来帮着招呼宾客。”
空着手去总是不大好,贡品雪梨味道不错,外祖母肯定会喜欢吃。
银杏跟着沈棠回清漪苑,然后就拎着食盒去姜家了。
屋内,老夫人靠在大迎枕上,闭着眼睛,听王妈妈给她念佛经。
两遍佛经一听,老夫人觉得心情平和了不少,又一遍佛经念完,王妈妈抽空吩咐丫鬟,“让小厨房熬些米粥端来。”
老夫人这两天都没吃什么东西,身子骨怎么可能好的了,吃点东西进肚,才能恢复的快。
丫鬟去小厨房传话,然后回来,有些欲言又止。
老夫人见了道,“有什么事说吧。”
丫鬟道,“姜家大姑娘和金科状元江大少爷定亲了……”
平远侯府和姜家关系恢复了,姜家有喜,理应禀告老夫人知道,只是老夫人为二房忧心伤神病了,总有种往老夫人伤口上撒盐的感觉。
老夫人感慨道,“一榜双进士,还有个状元孙女婿,姜家百年必成望族。”
王妈妈觉得不需要百年,别忘了姜家还有个靖阳王世子妃的外孙女,和宁王世子的外孙儿,要是二少爷能找回来,那就是准侯爷,以姜家这势头,兴盛的会很快。
老夫人打心眼里为姜家高兴。
姜家大姑娘和江大少爷定亲的消息,一阵风传遍京都,文武百官无不羡慕。
有两个同榜进士的孙儿就够叫人羡慕嫉妒恨了,没想到状元之位最后也落在了姜家,怎么好事都叫姜家给占了去啊。
孙儿孙女争气,外孙儿外孙女更是争气,一群小辈,硬是把不显山不露水的姜家硬生生的拔高了两个台阶,哪怕姜老太爷官职不高,以后在朝堂上也没人敢小觑,更重要的是,姜老太爷还有一个孙女,三个孙儿还没定亲。
不少大臣蠢蠢欲动,想给自己儿子女儿上门提亲。
银杏走后,沈棠绣针线打发时间,绣完一朵牡丹,沈棠揉着颈脖,不时的看漏刻,银杏都去半天,怎么还没回来呢。
秋桐端茶给沈棠喝,沈棠喝了两口,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秋桐道,“银杏回来了。”
沈棠往屏风处望去,就见银杏咧了嘴进来,给自己倒了盏茶,三两口喝进肚,秋桐问道,“可打听到什么?”
银杏点头道,“是江大太太去姜家提亲的,说江大少爷是喜欢大表姑娘,才把玉佩塞给她的……”
沈棠,“……???”
不是说江大少爷原是要给姜柠高中符,情急之下错给了玉佩吗?
不过玉佩和高中符手感天差地别,按说给错的可能很小。
要真是这样,那江大少爷追姑娘的手段挺高。
再说江大少爷,毕竟金科状元郎,盛名传遍京都,这些日子是赴不完的约,这不刚和人吃完饭,从包间里出来,有认识他的,就上前恭喜道,“恭喜江大少爷,贺喜江大少爷,人生四大喜,一下子得两,羡煞我等。”
江大少爷,“……???”
一头雾水。
人生四大喜,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
金榜题名他知道,但另外一个从何而来?
江大少爷问道,“四大喜,我得了哪两个?”
那人笑道,“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啊。”
江大少爷脸一红,“可别胡说,我哪来的洞房花烛?”
那人笑道,“眼下是还没有,这亲事定了,不就快了么?”
江大少爷茫然,“我什么时候定亲了?”
那人都糊涂了,“没有吗?都在传江大少爷你和御史姜家大姑娘定亲了啊……”
江大少爷,“……!!!”
他什么时候和姜大姑娘定亲了?!
事关人家姑娘的清誉,这样的流言不会随便乱成的,江大少爷都顾不得和同窗道别,飞似的下台阶,骑马回府。
江家是蕲州望族,蕲州距离京都只有两百多里,坐马车七八日就到了,江大少爷得会试第一,消息传回蕲州,江大老爷江大太太办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席上有人开玩笑,说江大少爷有状元之才,模样又生的好,这要高中了,肯定会被人榜下捉婿。
江大老爷江大太太一听就坐不住了,生怕儿子真被人给捉了,当天夜里就收拾了包袱,第二天一早就赶来京都了。
进京后就置办了宅子,住了进去。
前两天,姜明修找江淮之不成,来找萧桓,萧桓就干脆把他们请去醉仙楼见面,几人边喝酒边聊,相谈甚欢。
姜明修把在他怀里捂了好几天的玉佩交给江淮之,江淮之都有点懵,这是他祖传的玉佩,放榜那日丢了,他这几天过的提心吊胆,生怕被爹娘知道挨数落,正愁不知道怎么办好呢,没想到在姜大少爷手里。
江淮之连连道谢,然后疑惑,“姜大少爷怎么知道这玉佩是我的?”
姜明修,“……”
这马虎到一种境界了。
姜明修道,“你亲手塞给我妹妹的,能不知道玉佩是你的吗?”
轰。
江淮之脸爆红。
知道江淮之是不小心给错了,姜明修就没揶揄他了,自家妹妹不愁嫁,不开自己妹妹的玩笑。
江淮之脸红了半天,敬酒答谢。
因为高兴多喝了几杯酒,醉醺醺的被扶回去,江大太太问小厮他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小厮如实道,“大少爷是高兴,才喝这么多酒的。”
小厮把宁王世子请江淮之喝酒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江大太太知道。
江大太太走的时候,发现玉佩又戴在了儿子身上,就问道,“不是怕弄丢了吗,怎么又戴身上了?”
小厮道,“大少爷不是怕弄丢,是之前把玉佩错塞给了宁王世子的表妹,姜家大姑娘,姜大少爷今儿把玉佩还了回来……”
小厮说的是实话,但架不住江大太太多想啊。
儿子开窍了,知道喜欢姑娘了,定是第一次给人家姑娘送东西,太过紧张,才塞错的,这么看来是喜欢极了人家姑娘了。
宁王世子救过她儿子的命,姜家风骨清正,又一门双进士,姜家女儿绝对错不了。
江大太太当时就动了给儿子提亲的念头,傍晚等江淮之酒醒,江大太太问他和姜大姑娘是怎么回事,江淮之脸通红,不好意思说踩了人家姑娘的脚,还个东西还给错的事,更怕爹娘多想,都没敢和他们同桌吃饭,以自己不饿为由闪了。
江大老爷江大太太只当儿子脸皮薄,毕竟长这么大,除了府里的堂妹和表妹外,就没和别的姑娘说过话,紧张害羞很正常。
再者儿女亲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需要和儿子商议。
一心想给儿子惊喜的江大太太,当即就命人备好礼,第二天吃过早饭就去姜家了。
本就打着提亲想法到的姜家,见到姜柠,更是欢喜,姜老夫人对金科状元赞不绝口,江大太太笑道,“姜老夫人这么夸张犬子,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不知姜老夫人可愿意多犬子这么个孙女婿?”
提亲来的猝不及防,姜老夫人懵了,“江大太太莫不是与我姜家开玩笑?”
江大太太道,“岂敢开这样的玩笑?”
见江大太太是认真的,姜老夫人道,“京都大家闺秀不少,江大少爷又是金科状元,怎么会想娶我姜家女儿?”
江大太太笑道,“虽然儿女亲事是父母之命,但总还是希望儿女能和喜欢的人相伴一生。”
言外之意,是江大少爷喜欢姜柠。
早在江大太太开口提亲时,姜柠就羞跑了,被姜梨拽着在屏风后偷听,这话一出来,姜梨都拽不住她,一口气跑开了。
江大太太怕姜家不同意,说了不少好话,姜老夫人才点头。
亲事定下后,江大太太就派人回蕲州报信,然后想着下聘的事,她和江大老爷不一定会待京都,回头这喜宴在哪儿办,还真是个问题,江大少爷进了翰林院,肯定要留在京都的,将来做个天子近臣。
还有这小院,买的时候只想到离宫里近一些,只有四进,总觉得小了些,得想法子把隔壁买下来,把府邸扩一扩。
正盘算着呢,江淮之一阵风卷进来,“娘,您怎么不和我知会一声,就去姜家提亲?!”
江大太太笑道,“娘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再说了,你也得给娘机会知会你。”
惊喜?
分明就是惊吓。
江大少爷道,“真定亲了?不是骗我的吧?”
“你娘办事,你还不放心?”江大太太得意道。
江大少爷有些崩溃,“儿子没想娶姜大姑娘啊。”
江大太太懵了,“不想娶,那你送东西给姜大姑娘,结果错把家传玉佩给了姜大姑娘?”
他就知道这其中有问题。
江大少爷把错给玉佩的经过告诉江大太太。
江大太太道,“又踩人家姑娘,又捡人家姑娘的东西,这不正说明你们有缘分吗?当年你爹不过捡了娘一方绣帕,就说有缘了。”
“可,可是……”
可是了半天,也没可是个下文出来。
不能否认有缘。
满京都那么多姑娘,他就踩她,捡她掉的东西了。
江大太太笑道,“姜大姑娘娘瞧着不错,你不喜欢她吗?”
江大少爷脑海中闪过姜柠脸红害羞的样子,自己耳朵也红了起来,“我不知道……”
没有立刻否认,那就是喜欢了,至少有点喜欢。
知道儿子脸皮薄,江大太太就不多说了,只道,“亲事已经定下,没有反悔的余地了,你现在没喜欢上,等回头把人家姜大姑娘娶进门,再慢慢培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