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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静的院落被繁茂的树木巧妙遮掩,明媚的阳光洒落在一草一木都精心布置过的庭院中,为寂静的院落带来白日的生机。

在面对着院落的房间,微风穿堂而过,将低矮案几上堆积的文件纸张吹得微微翘起一角。

黑发的青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双手放置在桌上,微微低垂着头,嘴角轻轻上扬着,不知在想什么。

四周寂静无声,这里的时间似都停在了这一刻。

身着樱色和服的白发女子端着盛放药物的托盘从房间外的走廊缓缓靠近。

“耀哉大人,到吃药的时间了。”

双手置于案桌上的青年抬起头,本该俊雅清远的脸庞一半都被诡异的紫色瘢痕伤疤侵蚀,双眸早已不能视物,虹膜呈现诡异的白紫色,“望向”声音来源。

“辛苦你了,天音。”

天音迈步走入房间,在耀哉身侧跪坐下来,将手中的托盘轻轻放在身侧后,替自己的丈夫整理起他面前案桌上的纸张。

“最近本部好像有不少有意思的传言啊。”

很突兀地,耀哉微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天音愣了一下,而后也反应过来耀哉所说指的是什么。

“是啊,但是月小姐从来不会将他人的话放在心上,还是说…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他人讨论的对象了呢?”天音哑然失笑。

“那孩子本来就是这般…这才是她……甚好。”耀哉微微低垂着头,眼眸略阖。

“只是……看着慢慢成长起来的她,知晓那孩子找到自己心之所向的那个人…稍微,还是会让人感觉到有点寂寞啊……”

“炼狱家族的孩子都极其优秀出色,耀哉大人也要相信月的眼光。”天音说道。

“月很会看人。她能够很清楚的感受到来自人类的本性,并非是我不相信月,而是……”耀哉似乎想到了什么,自鼻间发出一声轻微的笑,“算了,无妨。”

“您是在担心……?”天音很敏锐地察觉了丈夫的心情。

“虽然只是出自我的私心,但我想尽我所能地给月一份底气,天音,你会支持我吗?”

天音毫不犹豫,“那是自然。…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耀哉笑容更深了一分,“我会和杏寿郎好好谈一谈,以及……如果月愿意的话,就让我们,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吧。”

.

“阿嚏——!”走在回产屋敷宅邸的路上,月猛然地打了个喷嚏。

连带着头上的首饰也猛地一颤,哗啦啦地响。

肩头随即便被人体贴地披上了尾部是火焰形状的披风。

披风尚且还带着主人的余温,肩头被温暖包裹,月将手指垫在鼻下,微微皱起眉头。

“是不是感冒了?回去主公那里前要不要顺路去一趟蝶屋,找蝴蝶拿点药?”杏寿郎在月身旁有些担忧地问。

月仰起头,给了身旁的他一个绝美的笑靥,眉眼间是从未有人得见的温软娇俏。

“我想应该没事。可能是春天花朵太多,不知道什么花粉让我鼻子有点痒吧……”

杏寿郎直直地盯着月看了又看,嘴角虽然挂着笑,但他似乎在思考是不是真的不用带月去蝶屋。

月为了让他安心,只好又道:“杏寿郎不用担心,如果真的生病了,我会给我自己配药喝,我医术…很好的!”

虽然算不上完全的医术吧……

月在心里默默补充。

闻言,杏寿郎思考的速度极快,几乎是下一刻便脱口而出。

“好吧!我相信月。毕竟主公大人也在吃月的药,而且主公大人的身体肉眼可见的看上去好了很多,嗯!月真是很厉害啊!”

月哭笑不得,“我没有那么厉害啦……”

再夸下去,她又要不好意思了。

杏寿郎笑着看她,不答话,看上去却完全认定了月很厉害的事实。

两人并肩走在蜿蜒的道路之上,黑发少女巧笑倩兮,轻浅的笑声不时响起,身旁的人虽然年岁与她相差不大,却透着强烈的正义感和责任感,嗓音洪亮,明亮的火焰发色在阳光灿烂的白日里也十分引人注目。少女站在他的身旁,反倒显得身影纤细。

二人有说有笑,黄昏的太阳光将两人的背影拉得很长,在路上的两个人形象气质大相径庭,却在此刻露出和谐的……俨然一对璧人的感觉出来。

“想到又会有一段时间见不到杏寿郎,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有点不太舒服……”月有点羞涩地说着自己的感觉。

“嗯!我也很不想和月分开,可是如果选择安定,就会有本该由我来救下的人们丧命。量小力微的我无法拯救全部,但是只要能多救一个人,那么我做的事就不是没有意义。”杏寿郎嗓门掷地有声。

“任务途中如果经过狭雾山,我会去看月,平时休息的时间也是,我都会找机会!还有鎹鸦,月一定要多写信给我才行!而且……月也不会一直待在狭雾山,嗯!我会期待和月的每一次见面的!”

月闻言心里那一丝不舒服的感觉也消失无踪,语气轻松了不少。

“杏寿郎认真的态度我是怎么都学不来。”

她将手交握在身后,颇为感慨。

杏寿郎的赤诚以及为了不相识的人们付出一切的勇气……

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在人们所不知晓的地方,有这样的一群人,手执刀剑,于黑暗中游走,抵御着吃人的恶鬼。

和她“记忆”中保家卫国的将军和壮士们很是相似。

过去她曾不知晓为何那些将士为何会置生死于度外,为那些恶臭的贵族和皇帝打拼下让他们荒淫无度的平和时光……

现在她却似乎有些明白了。

那些人不是为了贵族和皇帝……而是为了他们身后的…家人和无辜的百姓。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需马革裹尸还。

在来到鬼杀队至今,她一直都被关照着。

然而她却总是会不自觉地用从前看待人的恶意目光去看待鬼杀队里的人。现如今……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世界上有很多好人,只是她现在才遇到……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身旁的人身上,笑容似乎也受到了他的感染,多了一丝来源心底的真切温度,姝丽的容颜呈现前所未有的美好之色。

红色的双眸视线落在那张动人心弦的脸庞之上,杏寿郎眼里也在热情之下多了几分温柔。

.

走到产屋敷宅邸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杏寿郎因为还有任务,两个人再依依不舍,也知道已经到了告别的时候。

“执行任务的时候,请万分小心,别受伤,杏寿郎。”

月将肩头的披风取下来还给杏寿郎,将手垂在身侧,抬起头看着杏寿郎轻声嘱咐。

“嗯!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月也不要受伤,要好好教导继子,我会期待在队里见到那个后辈的!”杏寿郎把披风重新披回肩头,叉着腰十分精神地说道。

月哑然失笑地无奈微微歪头,“不是继子……都说了是徒弟!徒弟啦。”

虽然知道不是那个意思,但继子什么的听起来还是好奇怪。

“月什么时候正式加入鬼杀队?”杏寿郎眨了下眼睛,突然询问。

闻言,月沉思了一下,“嗯……不知道。”

“是吗,不用勉强自己,月只要听从自己的心就好了。那我先走了,要记得写信给我啊!”温暖的大手在少女的头上一触即收。

月没忍住,上前一步伸出手给了杏寿郎一个拥抱,侧耳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她暗自为他祈祷。

火焰尾的炽热颜色在月的眼前划过,望着杏寿郎离去的背影,月扬着笑容目送着他,直到彻底看不见杏寿郎的背影,才默默地收回手转身打算进入产屋敷宅邸……

转身过后,却看见天音夫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宅邸的门口。

月有些脸红,心虚地移开视线……

刚才……天音夫人没看见她抱杏寿郎吧……

.

“您什么时候在这里等的?”月走近后试探性地小声问了一句。

天音精致的面容上只有温和,没有回答月的问题。

“我们在等月。”

“?”月不明所以。

我们?平时不都是只有耀哉大人和天音夫人吗?

难不成今天还有别的客人?

等跟着天音走到房间时,月稍许有点惊讶。

只见房间中除了闭目养神的耀哉大人以外,产屋敷家的几个孩子都在。

雏衣、日香、辉利哉、彼方、杭奈。

他们规矩地坐在耀哉大人身旁,雏衣和日香在耀哉大人左侧,辉利哉、彼方和杭奈在右侧,除了耀哉大人以外的那一双双溜圆儿的黑色大眼睛看向她的时候,月还是稍微感受到了一点压力……

怎么感觉……接下来像是要拷问……

月在心里暗想,动作上一点不慢地坐到了耀哉大人的下首。

天音夫人也跪坐到了耀哉大人左侧。

这下子耀哉大人左右两边人数对称了。

月扭头看了一眼敞开的房间门外的天色。

星辰在深蓝色的天空上明明灭灭闪烁着,也昭示着明天将会是一个好天气……

落座之后,耀哉大人也依旧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房间里安静的气氛逐渐让月感到有点凝重。

脸颊边滴下一滴汗,月不知怎么地有点心虚……

大概是上次被这样盯着,还是因为暗算童磨而导致眼睛失明,耀哉大人生气的那一回吧……搞得她现在一看到这样的场面就不自觉紧张。

“耀哉大人…您…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在受不了这样的寂静,月嗫嚅着问出了问题,顺便把最近自己做了什么事儿全在脑袋里过了一遍……

要说最大的,应该就是祢豆子的事儿了吧…可是耀哉大人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月思来想去也没想到自己犯了什么错。

要是耀哉大人又生气……

嗯!把童磨那家伙的事说出来转移耀哉大人的注意力!

死道友不死贫道!骂谁都行,她不想被耀哉大人骂!

月刚想完,耀哉就结束了他的闭目养神。

睁开不能视物的双眸,“看向”了月的方向。

“在炼狱家还顺利吗?”耀哉嘴角温和地笑容未改,嗓音如春风拂面,轻声问询。

月有点吃惊,满腹疑问,却还是老实地点头,“是,一切顺利……”

“炼狱槙寿郎先生身体近来还好吗?”耀哉继续温声询问。

月心里面压力小了点,“槙寿郎先生身体看着尚且健康,只是嗜酒……”

酒量还不怎么好。

月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耀哉垂了眼眸,笑容不变,“是吗…那也是很好的事,抱歉,槙寿郎先生曾是鬼杀队的炎柱,这件事我想月很早就知道了,杏寿郎继承了炼狱家的责任感,他很像他的父亲,却比他父亲更为坚韧,这一点,应该是像他的母亲。”

“在非常突然的一天,那是炼狱瑠火夫人因病去世后的不久,槙寿郎先生向我递交了辞呈隐退,之后我就再没有见到他,因为身体原因,我也没办法到他家里拜访……”

“人失去目标,想再拾起是很难的事,我很感谢槙寿郎先生曾经为鬼杀队做的一切,哪怕他如今无法再执剑……”

耀哉缓缓说着月所不知道的过往,语气里对杏寿郎的父亲槙寿郎是无尽的遗憾与尊敬。

月静静听着,不做反应。

“炼狱一家从千年前就存在,存在于鬼杀队的时间甚至比初始呼吸剑士那一代还要早,他们是非常具有正义感和责任感的家族。这一点,千年来都没有改变过,炼狱一家的孩子都非常优秀……”

随即,耀哉看向月,声音温和,“月选择杏寿郎,是非常好的事,我很高兴月听见了自己心里的声音,月,你真的是很优秀的孩子!”

面对突如其来的夸奖,月脸颊微红,抬起手放在了后颈,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哪里……耀哉大人您太过奖了……”

除了杏寿郎,这一次面对耀哉大人的夸赞,她也感到很不好意思……

她好像不怎么经夸……

不过,耀哉大人的夸奖,和杏寿郎不一样,杏寿郎的夸奖,是酸酸甜甜的感觉,让她感觉到很害羞。

耀哉大人夸奖她……她只感到…温暖。

抬眼看过去,产屋敷一家人都是用着很温暖很温暖的眼神注视着她……

这种感觉……

是什么呢?

耀哉继续说道,“月一直以来都很独立,我一直在想,月会不会厌恶【家人】这个概念。”

“【家人】?”月听到这个词之后,眉头微蹙,脸上是名为“迷茫”的神色。

家人是什么,她确实不知道,也不清楚具体的定义……她看过别人的家庭,只是那种东西,因为从来没有拥有过,所以根本不知道身处于其中是什么感觉吧。

月索性不去想这么多,把视线又落在了耀哉大人身上。

她更想知道……耀哉大人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您说这些是想?”

月直言不讳。

耀哉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了,“我曾与月说过,人是社会动物,无论是谁都需要一个依靠,月能够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土地上找到一个归处是我所期望看见的,但若是找不到,我也能帮助月在这个国家好好生活下去,如今有了很好的结果,所以月……”

耀哉停下了话,“看向”月的方向。

月微微睁大眼睛,心脏不知为何有些加速,产屋敷家的六个人都笑意温柔地看着她。

“如果月不嫌弃,你也愿意接受的话,我们想成为月的家人。”

.

耀哉温柔到一塌糊涂的声音含着期待向月说出了他的打算。

鬼杀队所有人都是他的孩子,可是所有孩子中,只有月的灵魂…是孤独的。

她像一阵风,一轮月,自由且清冷。

可是风会有累的一天,月亮也有晦暗无光的时候。

给孤独的她一个避风港,这是他出于私心想要做的……

毗蓝月不必改变任何东西,她只要知道,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都会有人坚定地站在她身后,给她一个休憩避雨的地方。

她将不再是一个人。

她将不会没有退路,无路可走。

她会有一个家。

.

月整个人都停滞住了。

她的脑袋一片空白还感觉轻飘飘的,思维虽然还在运转,但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家。

蛊族曾就是她的【家】。

可是那不是正常的家,那是扭曲的,为了满足私欲,而把夺走无辜生命当做呼吸一样自然的残忍之地。

那里是怪物的家,不是她毗蓝月的家。

【我记得我的父母哦,不过…他们把我卖掉的时候,我也能理解他们啦……虽然有点伤心,但我想我会好起来的。】

【主人没有家人吗?】

【那我可以做主人的家人吗?!】

……

.

四周十分安静,她在一片闪烁着无数星辰的地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好久不见的纤细身影。

少女娉婷迈步而来,在月的不远处停下。

那张她永远不会忘记的面容上,没有任何痛苦和哀怨,只有令人心安的祥和。

少女笑着。

一如既往地温暖似太阳。

少女对着她说……

【看吧,我说过,我们一定会找到家的!】

仿佛临死前所看见的幻觉,少女的身影转瞬之间便消失不见。

她仍然在产屋敷宅邸的房间,面前仍然是笑着等着她回应的产屋敷一家人。

温暖的光……为她的心填上了最后一块缺失的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