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逾白,你的努力没有白费,百姓都看在眼里!”
苏锦看到那些百姓来送别沈逾白的情景,就激动得不行。
三年时间,沈逾白将通府大变样,其中的艰辛就连一直陪在他身边的自己都无法感同身受。
可是通府的百姓看在眼里。
一切的艰难险阻在这两日的送别中显得更珍贵。
沈逾白是个好官,是个被通府百姓们信赖的好官。
沈逾白笑道:“百姓自是能看到,就不知京城那些人能不能看到。”
“你拿着万民书,谁敢磨灭你的功绩?”
苏锦对沈逾白信心十足。
沈逾白轻笑一声,目光深邃:“但愿如此。”
赶路是极累人的事,马车又颠簸,就更累人。
因着顾及罗氏,此次进京就没上任时赶。
十月底一行人才登上官船。
从南到北,就是从暖和到寒冷。
船上风大,罗氏的老寒腿痛得厉害。
苏锦当即给罗氏买了艾草护膝,充了电就可持续加热。
日日将腿暖着,罗氏这老寒腿倒是没发作了,她就越发珍惜那护膝,就连晚上都不愿脱。
还是沈逾白找了由头,说是要将护膝给仙女施法才可一直热着,罗氏才恋恋不舍地给沈逾白。
周显比罗氏更脆弱,一上船就吐得直不起腰,几乎是爬到沈逾白舱房求药。
便是吃了药,每日脸色依旧惨白。
沈逾白好心提醒:“周大人,你身子有些虚了。”
周显露出膀子上的肌肉:“虚吗?”
沈逾白就道:“周大人既如此健硕,想来也不需吃药就能抗住。”
周显默默放下袖子,正色道:“沈大人,你我共事三年,情谊非比寻常,我在你面前也无需藏着掖着,我实在虚得厉害。”
晕船之苦他实在不想受,该低头时就要低头。
该蹭饭自也要蹭。
若说谁最想回京,自是周显。
离开妻儿三年,早已归心似箭,恨不能一日就能回京。
十一月中,官船终于靠岸。
因着回京述职后就不会去通府,沈逾白将家当全拉回了京城。
在通府时,周百户等人能帮他搬箱子,到了京城就不可再如此。
若锦衣卫还如此办事,就该得陛下猜忌了。
沈逾白就找了码头的几个劳力搬行李,刚搬了几箱,一条大船靠岸,管事一上岸就朗声道:“所有劳力上船,给我家公子卸行李!”
那些劳力常年在码头,自是知道这船上的人惹不起,当即一个个赶紧上船。
原本卸了一半船的人气恼不已。
再看船上挂着的旗子,一个个都不敢吭声。
这官船挂的是首辅的大名。
就算船上的人再嚣张跋扈,他们也只能忍着。
管事目光一扫,看到一名劳力肩膀上的箱子还未放下,气势汹汹上前,一鞭子抽在其中一劳力的腰上,那劳力吃痛,却死死抱住木箱子不松手。
“大人,小的已经领了活。”
那管事看向劳力的目光带着轻蔑:“领了活也要放下,谁敢耽误我家少爷的事?!”
“可我已经拿了那位老爷的钱……”
劳力满脸的哀求。
管事气道:“一个卖苦力的,竟敢违抗我家少爷?”
抬手就又要抽鞭子,耳旁响起一道清朗的声音:“你家少爷姓甚名谁?”
管事顺着声音看去,就见一名青衫男子朝这边走来。
男子目光如注,气度非凡。
管事却仰起头,朗声道:“我家少爷乃是于首辅的长子。”
青衫男子站定,湖风将他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他抬眸,声音陡然严厉:“既非于首辅,又如何能乘坐首辅官船?!”
码头为之一静,惊骇的目光齐齐落在那青衫男子身上。
男子并未穿官服,应该只是名书生。
如此公开质疑首辅长子,就不怕得罪首辅吗?
管事也被惊了下。
官船向来是给官员乘坐,商船之类都需避让,如此一来,官船比其他船只要快上不少。
官员亲眷为了省事,时常会打着官员的旗号乘坐官船出行,虽不合礼制,却也没有提出。
官场上实在不必为这等事得罪人。
不成想今日遇上一个较真的,还当着众人的面当场提出,众人无不心惊。
到底是于首辅家的管事,平日里蛮横惯了,哪里会被一个书生给吓到。
“啪!”
鞭子狠狠抽在地上,灰尘被抽到半空飘荡。
“于首辅家的事如何轮得到你来插嘴?今日我就让你尝尝教训!”
话音落下,管事的鞭子再次高高扬起。
青衫男子不闪不避,眼底涌上一股戾气。
没来由的,管事心一颤。
下一刻,更大的怒火将他裹胁。
他可是首辅家的管事,就算京中的四品官见到他也要客客气气,一个书生竟敢用这等眼神看他,今日他就要将这个不知死活的书生打服为止!
鞭子重重落下,朝着沈逾白的身上抽去。
四周的人瞧见此等情形,或幸灾乐祸看好戏,或叹息摇头。
一只大手将鞭子抓住,用力往前一拉,管事身子跟着往前扑,那大手的主人一脚狠狠踹在管事的肚子上,将管事踢出去三丈远。
管事吃痛,凭着满腔怒火起身就要怒喷动手之人,就见对面之人一身飞鱼服。
管事大骇,一时愣在地上。
锦衣卫?
那旁边的青衫男子是?
他立刻看向青衫男子,就见青衫男子道:“多谢周百户。”
百户!
这锦衣卫竟是百户!
周显将抓过鞭子的那只手转动了下,回道:“大人还未述职,本官保护大人的任务并未完成。”
“这人可是于首辅的管事,周百户不怕得罪?”
沈逾白笑着问道。
周显冷笑:“我锦衣卫何时怕过人?今日刚回京,正好抓个人去北镇抚司领功!”
那管事大惊。
北镇抚司那等地方可是有去无回的!
他一个咕噜爬起来,点头哈腰:“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二位,还望二位大人有大量,莫要与我一般见识。”
四周围观众人被他的转变惊得险些掉了下巴,不过看到那威风凛凛的锦衣卫在此,又觉得理所当然。
若真被抓去北镇抚司,这管事不死也要脱层皮。
“你一个白身竟敢殴打朝廷命官,今日这北镇抚司你去定了!”
周显冷笑一声,一伸手就将管事如破麻袋般拽随意拽起来。
“慢着!”
一声高喝从船上传来,一身黑衣的矜贵男子从船上下来,踱步到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