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假山上的暖阁里,静和公主站在窗户前,一双美目透过斑驳的树枝,正观察着远处的一幕。
看见自己喜欢的男子与别的女人纠纠缠缠,她气得眼睛都红了。
这时,一个女官入内,微微躬着身,压低声音禀道:“殿下,国公爷后院中的妾室已全部在官府消籍,如今只剩下罗姨娘一人尚未处置。”
她的声音轻柔,却在这寂静的角落显得格外清晰。
公主眼中划过一丝狠厉,问道:“秦姨娘那边说动了吗?”
她的目光依旧未从前方的场景上移开。
女官连忙恭敬地回应:“回殿下,秦姨娘不敢不遵照您的意思。她自知殿下的权势,对殿下的吩咐自是不敢有丝毫懈怠与违抗。”
后院的水榭旁,严启铭独自坐在一块石头上,满脸的闷闷不乐。
他手中紧握着一把小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朝着水池里扔去。
每一颗石子落入水中,都溅起一圈圈涟漪,恰似他此刻心中那无法平静的哀伤。
最疼爱他的母亲已经被父亲休弃,被安置在城外的庄子里。
自母亲离开后,他的世界仿佛失去了阳光。
那曾经给予他无数温暖怀抱和贴心呵护的母亲,如今只能存在于他的回忆中。
父亲即将迎娶新夫人,新夫人还是公主。
这意味着,他以后与母亲相见的希望愈发渺茫,甚至可能再也见不到自己的母亲了。
一想到这里,严启铭的眼眶忍不住泛红。
正暗自抹着眼泪,他忽然感觉肩膀上有人轻轻拍了拍。
他带着泪痕转头一看,原来是秦姨娘。
在他的记忆里,母亲之前和秦姨娘颇为要好,常常在一起说笑聊天。
严启铭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一把抱住秦姨娘,压抑许久的情感瞬间决堤。
他放声大哭起来:“秦姨娘,我想母亲。”
稚嫩的嗓音在寂静的后院回荡,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怜悯。
秦姨娘微微弯下腰,温柔地摸着他的后脑勺,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
她轻声安慰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很难受,不过秦姨娘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同你讲。”
“姨娘,你说。”严启铭努力止住哭泣,眼眶中还挂着晶莹的水珠,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她。
秦姨娘警惕地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将嘴巴凑近严启铭的耳朵,小声说道:“……夫人是多么贤良和善之人,肯定都是罗姨娘暗暗陷害的……”
严启铭听闻此言,眼睛瞬间瞪大,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他怎么也无法将亲和又好看的罗姨娘,与如此狠毒的形象联系起来。
秦姨娘看着严启铭的反应,接着说道:“……以罗姨娘的心肠,定然不会容夫人存活于世。你也知道的,国公爷向来对她言听计从,唉!”
她的眉头轻轻皱起,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严启铭的嘴唇微微颤抖,脑海中一片混乱。
“国公爷眼下之所以还未对夫人下手,全是因他即将与公主举行大婚。”秦姨娘的声音中满是担忧,“办红事期间,自是忌讳诸多,不宜闹出风波。”
她的话缓缓钻进严启铭的耳朵,在孩子幼小的心灵中种下一颗仇恨的种子。
秦姨娘轻轻叹了口气,眼中却并无多少悲伤,反而带着一丝诱导的意味:“可一旦这婚事完毕,往后的日子……夫人恐将有性命之忧啊。”
严启铭小脸煞白,身体战栗着,急切道:“求姨娘想想办法救救我的母亲。”
秦姨娘满脸怜悯之色,朝着严启铭轻轻勾了勾手。
严启铭赶忙凑上前,将耳朵贴近。
秦姨娘压低声音,缓缓说道:“要想救你的母亲,就按照我说的去做……记住,别让罗姨娘身边的丫鬟瞧见你的动作,也不能告诉任何人是你所为。”
严启铭仍在抽泣,边听边点头。
待严启铭离开后,静和公主莲步轻移,显出身形。
她走到秦姨娘面前,眼神中带着一丝急切与期待,径直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秦姨娘赶忙欠身行礼,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回道:“公主殿下,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静和公主轻轻点了点头,嘴角勾起笑意。
这可真是一举两得的计划,既能毁了罗氏,还能让严启铭犯错。
世子之位,只能属于她的儿子。
一想到自己两个可怜的孩儿,静和公主就有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
罗诗杳心情很差,匆匆往前走着,也没怎么留意前方的道路。
突然,她一头撞上了正从拐角处出来的严启铭。
孩子小小的身子,被她撞倒在地。
虽然因为王氏的原因,罗诗杳并不想理会严启铭,可孩子是她撞倒的,她总得上前将人先扶起来。
跟在她身后的影璃与青玄,见是铭哥儿,也没多大关注,视线很自然地移开。
罗诗杳刚靠近铭哥儿,手还没有来得及伸出去。
严启铭就毫不犹豫地挥舞起手中的小刀,朝着罗诗杳的脸狠狠划去。
始料未及,罗诗杳惊恐地瞪大双眼,想要躲避却为时已晚。
锋利的刀刃瞬间在她娇嫩的脸颊上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立刻渗了出来,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严启铭做完这一切后,竟又将刀猛地刺向自己的手臂。
顿时,他的手臂也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他一边痛苦地呻吟着,一边叫嚷道:“罗姨娘,你为何要如此狠毒,对我下此毒手?”
那哭声响彻在四周,引得路过的仆人纷纷围上来。
影璃大惊失色,忙冲上前,扶起罗诗杳。
又从怀中掏出一块洁净的帕子,按住她受伤的半张脸。
青玄转身对着严启铭,大声吼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影璃也上前,夺过他手中的刀,质问道:“是不是你在搞鬼?”
面对两个丫鬟疾言厉色的质问,严启铭哭得更大声了。
一时间,下人们乱成了一锅粥。
有的吓得不知所措,呆呆地站在原地。
有的则在一旁窃窃私语,猜测着事情的缘由。
还有几个机灵的,已经匆匆跑去禀报老夫人及国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