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的最终,季青还是没顶住压力,全盘托出,在心里默默和殿下道了个歉。
别的都好说,师父这一关她真的是过不去。
看着在自己面前不停踱步的师父,季卿默默地垂着脑袋,恨不得缩成一团,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事与愿违,孙亭停下,怒目而视眼前这个不成器的徒弟,咬牙切齿道。
“和你说过多少次,要看住殿下,保护好殿下,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转眼就捅出这么大篓子。”
“上一回,殿下差点丢了性命,现如今我叫你好好看着两日,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殿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看我们都不用活了。”
……
季青一直等到自己的师父骂骂咧咧许久之后,终于喘气歇息的时候,才小声地开口认错。
“师父我错了。”
孙亭喝了一大口水,听到这么一句,怒极反笑,“你还知道错?你哪里有错?你最了不起了。”
“我没有,我这……”
“住口,你还要狡辩到什么时候?”
季青抿了抿嘴,不再吭声,以免引来第二次骂战。
“别以为不说话,这件事情就可以这么不了了之,你自己给我下去领罚。”
“哦,知道了师父。”
女子就像低垂着脑袋,神色恹恹地出去了。
等到人走了之后,孙亭一个人独站在院子里。
她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月光照在她孤寂的背影上,连带着垂在背上的黑发之中错杂的白发也格外明显。
她忽然抬眸看着月光,就仿佛看到了昔日那个坐在朝廷之上的女帝,呢喃道。
“陛下,小殿下终于踏上光复前朝这条路,她比陛下想象之中更勇敢、聪慧,请陛下再多些耐心,多多保佑小殿下平安才好。”
……
孟卿禾收回手,脸色微变,想不明白为什么大皇女的脉象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好转。
按道理,吃了这么久的药,不应该只有这么点微乎其微甚至是忽略不计的效果。
慕瑶观见她的脸上似乎有些凝重,捏着佛珠的指节隐隐用力,表上还是佯装无事。
“怎么了?本殿下的脉象可有好转?”
孟卿禾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宜隐瞒。
况且她也很想知道皇女府守卫森严,大皇女又是这么谨慎的一个人。
到底是谁下的毒?
又是用什么样的方式给她持续下毒的?
“殿下可是按照草民给的法子吃的药?”
踏上的侧卧的女子倏地睁开眼睛,她的眼底是深不可测的凌厉,“此话是何意?”
不应该呀?难不成大皇女在她之后没有找其他大夫给她好好看看?
她这么相信自己?
孟卿禾短暂的思考之后,连忙做出回答:“殿下身上的毒与草民刚开始所发现的时候相差无异。”
接下来是很长时间的静默,周遭的空气就像是凝固住一般。
她能感觉到自己头顶上的眼神越来越具有杀伤力。
往日频繁听到的佛珠拨动的声音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就在孟卿禾觉得这样的气氛还要持续很久的时候,头顶传来慵懒低沉的声音。
“可本殿下觉得吃了你的药后,头疼的毛病好了许多。”
“是,草民的药如今的那点效果也只能体现在这里了,所以殿下才会觉得头疼好了许多,但是除了短暂的缓解殿下的头疾,药效没有起到一点作用。”
“这是何意?”极简短的一句话,却透着略微的不耐烦和冰冷到极点的寒意。
慕瑶观见底下迟迟不出声,瞥了一眼,便明了,牵唇道:“但说无妨。”
“不知道殿下在服用草民配的方子期间,是否还有服用其他药物?”
这是她目前为止能想到的唯一能解释她体内的毒素为什么没有褪去迹象的理由了。
这话很快就让慕瑶观想到了每隔几天宫中送出来的汤药,她的眼神一沉,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没有,除了你的方子,本殿下没有再服用任何药物。”
孟卿禾顿了顿,又仔细地问起了她这段时间的饮食甚至是日常习惯,最后连起居都问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殿下有喜爱的花草吗?有焚香的习惯吗?有随身携带香囊之类的吗?”
孟卿禾还是不死心,又挑了几个平时不起眼的小习惯问了一遍。
慕瑶观瞥了她一眼,见她如此上心,阴沉的脸上缓和许多,就连语气也是柔和几分。
“本殿下不喜任何花草,平日只有拜佛时候焚香,至于香囊,本殿下身上佩戴的还是你上次给的。”
说着,就将自己身上的香囊一扯,直接丢给了她。
孟卿禾连忙接住,对于她能时时佩戴这个香囊有些诧异。
她打开袋口,将里面的草药倒在自己的手掌心,她将药材翻了翻,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便装了回去。
“殿下往日头疼时,可有涂抹什么药吗?”
问这话的时候,她已经不抱任何习惯了,只当是随口一问。
这是一个格外谨慎,绝对不会暴露任何喜好的皇女。
她觉得比起大皇女,二皇女幸运多了,因为二皇女看起来连大皇女的一半谨慎都没有。
如果那个人要是想害二皇女的话,她应该是活不到这个时候的,估摸着早就上天了。
“有。”
榻上的女子朝身边扔了一个眼神过去,奴才很快就想呈上来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七八种雕刻着精花卉的香盒。
孟卿禾按顺序先是打开第一个,用手掌扇动,轻嗅了下,又盖上去。
直到盖上最后一个药膏之后,盘子上的药膏已经被她分成了两批。
这个举动慕瑶观看在眼底。
“将盘子给我吧。”
孟卿禾正要接过盘子,却发现这盘子好像是镶在对方手中了,对方死活不松手。
她下意识看着对方,就看到那个下人死死抓着盘子,面露难色地抬头看了一眼榻上的主子。
见到主子示意之后,复而低头松开,将放着药膏的盘子交到了她的手中。
经此,孟卿禾觉得她好像又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大皇女贴身用的东西,没有她的允许谁也不能碰。
“不知道殿下平时习惯用哪一种药膏?”
因着刚刚脉搏的缘故,两人并没有距离太远,孟卿禾稍稍伸手将盘子呈上来,恭敬的问道。
“本殿下没有常用的药膏。”慕瑶观看都不看那些药膏。
这话孟卿禾真的信,因为这些药膏都是面上浅浅的挖空一层,好像还挺统一的,一点没有偏心。
若是要真的认真观察,应该是当中淡蓝色的流苏盖的那盒多了一点点,但很难察觉。
若不是她对药材熟悉,也要被蒙混过去了。
因为那一盒的药效对比其他的,作用要更好些。
尽管如此,大皇女也没有选择多用,就像是雨露均沾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