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崩坏的话，那这样就是最好的了。
围墙上路过的像是猫的少女，不见踪迹的少年英雄，深夜还亮着火光的孤儿院。
在这个没有崩坏存在的世界，没有崩坏病患者，而阿波尼亚的疗养院自然也就更换成了孤儿院嘛。
也不知道千师父在不在。
柳源东想西想，最终不知不觉还是抵达了两人记忆当中的出租屋。
黄昏街，这是一处位于穆大陆边缘地带的落后城镇，比不上那些发达的大城市。
自古就有话说，黄昏街里出人才，想了想兴许也是这样。
当初他还在黄昏街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想过说拉拢逐火十三英桀的成员，可当时拘泥于两个世界来回穿越，他深受所扰，完全是没有想法去想这些了。
而现在，他已经大致脱离了穿越的弊端，虽然不时还是会被迫离开，但频率已经降低了太多太多了。
此处梦境，没有崩坏，生活安逸，如果有可能他也想就在此长居。
只可惜……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有句话说的好，这个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茶桌，上面摆满了杯具。
“好吃吗？”
维尔薇星眸眨巴眨巴的在柳源眼前晃动，似乎很自信的等待着柳源的褒奖。
她嘴角翘起的弧度刚刚好，十分甜美，红润的嘴唇上泛着光亮。
一切的氛围美好到了极点，不禁让柳源回想起自己刚到这世界的时候。
当时重活一世的自信与辉煌，当时自己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满是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可直到崩坏的降临，这才将他所有的期望都剿灭。
“好吃，太好吃了，我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柳源一口一口的吃着甜甜花酿坤，心中万千感慨宛若江水滔滔。
“虽然是夸张了点，但也算是对我厨艺的认可啦。”
维尔薇叉腰，很脸上的表情柳源没有看见，但就像是这处梦境形成的实质一样，他记得，便好。
两人一起吃着，不知道吃了多久，气氛从一开始的融洽暧昧，直到如今的冷淡和严肃。
柳源的沉重心思像是一味不好的调料，洒在食物上的味道绝对不会好。
正因如此，他特意等到此刻才准备将这一切点破。
“维尔薇，你愿意醒来么。”
维尔薇忽的怔住，她知道柳源是什么意思，她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直隐忍不发而已。
一开始，她其实还是挺惊讶于柳源会进入此地的，从对方表演魔术的时候，她就多少已经认识到了柳源并不是她梦境中的npc了。
而柳源来的目的，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这里，没有崩坏，自己所有的愿望都能得到回应。
机械动力的学院不拘一格，不在意自己以前的身份将自己招收为学生，让自己有了姑且算正式的身份。
魔术表演每次都无比成功，可以吸引来巨量的观众。
柳源会陪在自己身边，给自己鼓励，给自己带来陪伴，以及许多她一个人无法获得的东西。
不用害怕崩坏之下，人类或是自己所有的喜爱的事物被毁灭。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她们都可以做自己。
维尔薇叹气一声，声音十分微弱，像是蕴含着某种无可奈何的虚弱感。
她心念一动，周遭场景变化，回到了当初他们住的别墅。
这里现在有很多人，但不是柳源认识的樱和伊甸，而是，许许多多的维尔薇。
为什么柳源会知道维尔薇是清醒的，因为从始至终，不管是最开始，还是回去的路上，亦或是做饭的时候，陪伴他的从来都是【魔术师】维尔薇。
他和维尔薇相处的时间何其之长，就算是对方演技再卓越，一些细节方面的东西，却是隐藏不了的。
魔术师说话的语调伴随自己心意，百味温柔但对做饭有着某种执着，机械师只是看着都有一种说不出的专注感。
现在，这座别墅当中，所有的维尔薇都在，一位在沙发上看书，一位拿着扳手调试机器人，还有很多在追逐打闹。
“大家，来尝尝我做的橡木蛋糕卷吧、”
百味从厨房走了出来，手中捧着一块棕白的蛋糕，是柳源和维尔薇说过的一款蛋糕。
她，记得……
柳源和维尔薇出现在这里，一时间并没有被所有人注意到，直到此刻，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呆呆的看着眼前心思沉重的两位。
“柳源？能进入这里的话，应该是本人吧，真稀奇，他居然真的能进到这里来。”
一位维尔薇露出狐疑的小表情，小声地跟旁边的维尔薇说道。
“没有问题吧，毕竟外面还有我们的肉身，没有意识主导的话会出问题的吧。但是，那位维尔薇是谁？”
【学者】原本不谙世事，并不参与这些调皮的维尔薇的纷争，但此刻她却是主动开口了。
对啊，这位维尔薇是谁，虽然戴着【魔术师】的礼帽，但她并不是她。
顿时，所有人的视线凝视在【指挥家】身上，毕竟分割意识这工作是她来进行的。
面对来自诸位维尔薇的视线，她咳嗽了两声，这才淡淡开口。
“这位是，本体，也就是【本我】维尔薇。”
“所以说，现在的情况是，本我不愿意跟柳源回去，所有才来找我们商议的？”
“应该是吧，这里不是说不好，只是这里只有我们自己，虽然心想事成，但总是有种玩破解游戏的乏味感。”
“嗯，这是对的，如果没有意识主动出去外界更新数据的话，这里永远都只会有过去的事情浮现而已，更多的东西也就只有发挥我们的想象力来进行延展了。”
维尔薇们小声的讨论着，但却是无人表态。
因为，她们出不去，即便有想法，但也没有对应的方法。
“对不起柳源，我有些累了，我只是个没有什么才能的普通少女而已，当初是为了你我才分割意识，以此来完成各种研究。”
“可是，我好累，对抗崩坏遥遥无期。我想过坚持，可你想没有想过，要是你死了，我怎么办。”
维尔薇的声音当中带有一丝哭腔，听得柳源心像是被揪在了一起。
“我是为了你而坚持的，可现在，我累了，我想变回以前的维尔薇，那个无忧无虑，只为了自己开心而活的维尔薇。”
柳源无言，他只是轻轻的将维尔薇搂入怀中，抱住对方，将自己肩膀枕在对方下巴。
这是一种依靠，是维尔薇以前最喜欢的拥抱方式。
在每一个演出失败的夜晚，在每一次研究失败的时候。
“我知道了……但是，维尔薇，我想告诉你的是，你不需要为我而活，也不需要为了任何人而活，你是独立的个体，没有人能够约束你的想法，也没有人能约束你所有意识的想法。”
“记得吗？你说只要你想，你就能做到。但是你却是不知道，只要你想，你也可以去做。”
“有的人为了理想而坚持，有的人为了人类这个群体而坚持，有的人为了爱情而坚持，有的人为了仇恨而坚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你也不例外。醒来，亦或是继续沉睡，没有人可以阻止你。这是你的选择，而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柳源松开，他已经知道了维尔薇的心意，而他也应该离开了。
他还是那句话，没有什么必要，也没有什么理所应当，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凯文有凯文的选择，奥托有奥托的选择，维尔薇有维尔薇的选择。
他，亦有自己的选择，对抗崩坏的选择。
柳源走了，没有一个维尔薇愿意跟来，虽然她们出不来，但仍旧没有人尝试离开。
这是一种悲悼，但并不值得贬低。
趋利避害，这本就是人的天性，活的好有什么错，谁不是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战。
如果不是世界太骨感，圣痕计划又怎么可能被创造出来。
柳源走着，心中却是越发平静。
他早就已经做好了所有人都有可能牺牲的准备，只是维尔薇拒绝自己，这点倒是出乎他的意外。
他原本以为，两者之间的关系可以突破所有，但转念一想，他可以为了对抗崩坏舍弃一切，这又怎么称得上是爱她呢。
乱世之下无真爱……正是如此吧……
柳源的心悄悄碎了，但他的坚持还在，他的志向仍旧坚不可摧。
只是……
“柳源，你可以带我走吗？”
柳源的手触及意识之海壁垒之时，维尔薇的声音传来，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