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就雪湖的合作项目聊了一会儿,直到茶汤凉了,才双双起身开门出去。
莫锐指着守在门外的年轻男人道:“程总,这就是东川。”
“东川,这是润阳集团在临川这边的负责人程总,我交代的两个项目,后续合作你跟他细谈。”
程中谋跟东川握手寒暄,随后三人一同走出去。
程中谋看到自己这边的人跑得一个不剩,房门紧闭,把主场都让出来了。
他叹气道:“莫总,你看看你,把我的家人都吓得躲起来了。”
莫锐被逗乐:“是我的错,今晚我请客,给他们赔罪。”
在两个男人的带领下,一群人互相认识,连钱多多都跟莫锐带来的狗子火锅快快乐乐玩在一起。
下午莫锐带来的人选了机车出去浪,程中谋跟莫锐也相约着出去跑一圈。
李南照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男人跑机车,一群人穿戴上装备,机车发出轰鸣带来的那种逼人气势,简直荷尔蒙爆棚。
程中谋戴上头盔前,将她揽过来亲了亲,道:“我出去一会儿,有事找傅洵和何飞。等你生了孩子,我也带你过来跑车。”
李南照两眼发亮看着他,小声道:“突然觉得你真帅!”
程中谋被她逗乐:“你怎么才发现?我一直都这么帅!”
莫锐的机车晃悠悠溜过他们身旁时,故意揶揄道:“程总,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啊。”
程中谋笑着放开李南照,又在她的小腹上摸了摸,道:“饿了就先找东西吃,不用等我。”
“嗯嗯,你注意安全。”
程中谋点头,随即戴上头盔,一群人扬长而去。
李南照一直盯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才收回目光。
哎,她的老公跟一群男人跑了。
黄秋菊蹭过来道:“放心,我都用手机录下来了,你可以好好回味你男人的英姿。程大哥是你的,已婚男人是他们老婆的,其他未婚的男人都是我的。”
两人笑闹成一团。
晚上一群人在烧烤场烧烤,傅洵跟东川远远坐到一旁的露天凉台处谈合作,女人们扎堆聊孩子,男人们喝酒的同时顺便给老婆孩子烤东西吃。
李南照自己吃着美味的烤大虾,也没忘记让人给两只狗子专门做了狗饭。
钱多多咬了一只鸡翅,被烫得跳脚。可就算它被烫得慌,也舍不得放开鸡翅,只转着圈呼呼喘气。
还是黄秋菊冲过去从它嘴里抢下鸡翅,还赏了它一巴掌:“贪吃鬼!”
程中谋看着钱多多那个蠢萌蠢萌的样子直叹气,都是养狗,莫锐的狗威风凛凛,他的狗怎么这么傻?
没眼看了!
九点多,程母跟外婆在房内准备过年红包,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又都是小辈,她们理应也派一封红包。
幸好准备的空红封和现金充足,不然真是尴尬了。
两人准备好后,就一起出门发红包,人人有份。
程母发自己人这边,李秀珍发莫锐那头。莫锐是领头人,自然是第一个发给他。
“小莫,新年快乐,顺顺利利。”
小莫?!
莫锐带来的人不知道怎么的哄笑出声,程中谋也是惊讶过后笑得浑身发麻。
他无法将凶名在外的莫锐跟“小莫”联系在一起。
本来坐着给烤肉刷酱料的莫锐,看到头发花白的老人笑眯眯掏出红包递过来,还有那声震得他魂飞天外的“小莫”,让他觉得又囧又好笑。
他赶紧站起来推辞:“谢谢,我不能拿这个。”
程中谋在一旁道:“莫总,拿着吧,是我外婆的一点小心意,为明年讨一个好彩头。”
莫锐有点窘,他情急之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手,才用双手接过红包:“谢谢外婆。”
李秀珍笑呵呵道:“不用谢,开心就好。”
莫锐捏着薄薄的红封哭笑不得,他长这么大都没有收过钱这么少的红包,但意义非凡。
他已经有好些年没有收到来自长辈的红包和祝福了,慈祥的李秀珍让他想起自己逝去的外公,他心里充满了怀念。
李秀珍又挨个给其他人发红包,每个人拿了红包都道谢祝福,一时气氛和谐欢乐,喜气洋洋。
程母派发红包到傅洵面前时,给他塞了两个,道:“一个给你的妹妹妍妍,外婆特意交代的,你帮她拿着。”
傅洵眼睛微热,鼻尖发酸:“谢谢阿姨,谢谢外婆。”
程母笑道:“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
刚刚她从李秀珍嘴里得知傅洵竟然是李南照的亲哥哥,真是把她吓一大跳。
这么大的事,小两口竟然都瞒着她,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南照对傅洵都是直呼其名,也不怎么亲近,就像对待普通的朋友,她完全看不出这两人是兄妹。
看着傅洵一个人孤孤单单坐在一处看海,程母那颗月老心又蠢蠢欲动了。她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认识的适龄女青年,想给他牵红线。
她年纪大了,就喜欢看小年轻们成双成对。
这么一想,她瞬间来劲:“傅洵啊,咱俩聊几句?”
傅洵被她过份热切的眼神惊了一下:“阿姨,你想聊什么?”
“聊聊你的人生大事。”
傅洵:“......”
下午他才被外婆拽着聊过这个话题,又来???
这是中老年妇女的统一爱好么?
零点时,聚在空地处的众人点着烟花,火花在半空炸响,照亮了半边海面。浪花卷着绚丽的光亮摇摆,渐渐消散在沙滩边。
众人互道新年快乐,大大方方送上新年祝福。
烟火散去,大家三三两两回房休息。有七八个人不想睡觉,正聚在一起打扑克。
李南照恋恋不舍往外望,不想进屋。
程中谋一只手臂拥着她,半抱半推将她推回房:“准妈妈,你该睡觉了。”
“难得过年这么开心,我还想再玩一会,你先去睡。”
“明天还能玩,你得早点休息,孕妇熬夜可不好。”
李南照拗不过他,只得拿衣服去洗澡。
程中谋洗好后,跳上床抱住她。
就算洗了澡,他身上还是有淡淡的酒气。他撩起她的衣摆,一只手掌在她的肚子上慢慢摩挲。
温热的手掌带着薄茧擦过皮肤,让她觉得有些痒。
李南照侧了侧身体想躲,却被他制止:“我跟我的小崽子交流交流。”
她推拒无效,只得接受他对小崽子的强制关爱。
幸好隔着一层肚皮,不然照他这天天关爱的频率,怕是孩子的毛都被捋秃了。
床头处悬着一盏贝壳造型的工艺灯,不规则形状的灯罩将灯光折射得浓淡不一。
室内一片静谧,空气里流淌着安宁的柔和。哪怕两人都没有说话,这种相伴的美好也让他们觉得安心而幸福。
片刻后,程中谋还舍不得停手,摸够了又将脑袋趴在她肚子上听:“你怎么还不显怀?我老怀疑咱们是不是搞错了。”
她四肢纤细,食量也没有增大很多,要不是她嗜睡呕吐,他真没感觉出她怀孕了。
李南照小声说:“按医学标准的算法是三个月大,其实按受孕时间算顶多两个月,未显怀才正常,显怀的可能是吃太多露出来的肚腩。”
程中谋喷笑,又摸了摸她的肚子,道:“没有孩子时觉得无所谓,现在你肚子里有货了,我就盼着平安健康生下来。”
无所谓性别、美丑,大小平安才好。
李南照知道阿三老婆生孩子遇上羊水栓塞这事还留在他心里,孩子出生前,恐怕这男人都无法睡一个安稳觉了。
她凑过去,主动在他脸上亲了亲,道:“我目前感觉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头发,好一会儿才说:“到时候剖腹产吧,瓜一熟就摘下来,不要久留。”
李南照瞬间被他逗笑:“这就是传说中的瓜娃子吗?”
程中谋又抱紧她:“南照,这是咱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
李南照怔了怔。
他轻声呢喃:“真好。”
这一声低叹让李南照感觉心里发涩,她也想到了那时种种。
她叹气,抬手抱住他,手指在他光裸的后背上轻拍,像是安抚,又像是轻哄。
程中谋将脸趴在她肩窝处不说话,看着像是睡着了。
李南照察觉到他难得一见的脆弱,抬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
程中谋一动不动,他清楚记得上一个新年过得有多痛苦失落,他跟她、黄秋菊一起去乡下喝喜酒,她的戒备、疏离、冷淡和躲避深深刺痛了他的神经。回来路上,他已经决定从此消失在她的生活里。
想到要成为陌路人,他心里撕裂一般疼痛。
他喝多了,冲动快于理智,他出手抱了她一下。
过后他跟母亲去了滨市过年,借着拜亲访友让自己忙起来,完全不敢停,怕会再想起她。
那种失之交臂的遗憾和隐痛,让他每次想起来还觉得心悸,总会怀疑现在的美好是一场梦。
李南照看他一动不动,主动掰过他的脸亲了又亲,小声道:“你是不是困了?睡觉好不好?”
他唔了一声,带着她顺势躺下去。
确实困了,他很少过来农庄,每次过来总要里里外外捋一遍,查漏补缺。这几天他是扎扎实实在干活,晚上又跟莫锐那伙人喝了不少酒。
那些家伙人多势众,就盯着他一个灌酒,他这会儿醉得头晕脑胀。
凌晨两点多,一直睁着眼睛的李南照微微动了动。
意料之中,睡梦中的程中谋也动了动,下意识将她搂得更紧。
他睡觉时总喜欢从背后搂住她,胳膊放在她的腰间。她平时很享受这种被保护的姿态,现在却成了她的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