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师成攥紧衣领的手不甘愿地松开,两人都往各自方向退开了。
顾师成转身往后走去,元煦趁假宁安不备,掏出迷魂弹丢了过去,弹药弹开,混着温泉水的薄雾,散开烟气,顾清越先倒在了宁安怀里,接着宁安昏沉摔了下去,两人摔入了池子里。
贺兰雪糯同时冲了过去,将顾清越拽了出来。
温泉水突然冒了气泡,元煦和顾师成发现端倪冲过来……
假宁安从水中飞出,握着簪子朝贺兰飞来,贺兰没来得及躲开……
顾师成挡在了她身前,簪子插入了他的胸膛。元煦一脚踢飞了假宁安,把她经脉给废了,假宁安整个人趴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顾师成倒在了贺兰雪糯怀中,
簪子正好插在当初受过伤的地方,再度引发旧伤,疼得他差点晕厥过去,温泉雾气化成了水汽,将他们几人脸庞打湿,只觉得寒冬凛冽间,更寒起来。
顾师成望着贺兰雪糯,笑着强撑气力说道,“终于……终于你愿意接住我了!你……可原谅本王了?”
他终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贺兰微皱起眉,思绪万千,为何他又要舍命救她?可她心中早已无半分对他的心疼和愧疚。
重来一世,她变了,他也变了!
只是一切太迟了!
他们之间曾隔着血海深仇,纵使那是上一世的顾师成所做,他们也不再有可能……
元煦收拾完假宁安就着急跑了过来,他掏了张帕子替贺兰雪糯擦着脸上淌出的冷汗,温柔宽慰道,“别怕。”接着他抱过贺兰怀中的顾师成,将顾师成送到了偏殿,由他带来的王府府医医治。
而顾清越被黄九渊抱走了在她曾经的宫殿里,由太医们看着。
一把小簪子原是伤不了性命的,只是这簪子恰好伤到了顾师成的旧伤上,引发了伤口开裂,导致伤势重了起来。
等府医诊治完出来,逐风也派人来接顾师成了,他在偏殿外瞪着贺兰雪糯,脸上难以压制的怒意逐渐显现,他克制不住拿着剑指着贺兰雪糯而去,元煦掏出剑指向他,“你要做什么!”
逐风握剑的手攥得发紧,咬牙切齿地看着贺兰雪糯说道,“又是你!三番五次令王爷受伤!倘若王爷有任何差池,我都不会让你好过!”
“这事和忍冬无关,你家王爷是被假宁安所伤,一只小簪子原不能要人性命,更何况是曾远赴南关立下战功的定安王!他不过是被累及旧伤,导致如此!”元煦收了剑,脸色也难得的难看起来,“动了我的人,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逐风愤怒收回剑,上马走了。
元煦回身搂着贺兰雪糯,拍了拍她的背,轻声细语,“忍冬啊,别怕!有我在!”
贺兰雪糯突然鼻子一酸,哭了起来,心里不知怎的,有了些难受……
或许是经历种种那般,发现有的人和事情不过如此,更觉得过去执念的她,过于可笑。
人总是爱追寻可望不可得的,而到手的,总是不珍惜……
她紧搂元煦,依偎在他怀里,愈发觉得元煦是难得的。
假宁安被下了狱,收押起来,每日都会受酷刑折磨,纵然是这样,她也坚持称顾行之无药可救了。
黄榭儿昏天黑地哭了两日……
贺兰雪糯和元煦复盘了一遍事情,发现宁安在这个时间下重手,很可能是因为新皇登基,根基不稳,以此来击溃朝臣们的信念,而红印屡次来犯边关,元府的猛将们基本都因新皇登基一事回了京城。
如今的边关,正是势单力薄之时!
贺兰一拍桌子道,“不好了!红印很可能趁机攻打边关!”
事情由元煦奏报,元将军和元夫人连夜启程,元祖父也跟着去了,如今京城人心惶惶,皇帝身子不行的消息早被假宁安传了出去。
此事很快便会传出京城,到时各处边关只怕是都不再安稳……
于是贺兰府也连夜出征,贺兰老将军、老夫人、穆空启程去往南面。
果不其然……南面和西北边关被袭的消息传回京时,贺兰府、元府已经在战场和敌人厮杀!
庆幸元府到得及时!
当时边关已陷大半,死伤无数!
元煦留在了京城,皇帝身子不好的消息传出,只怕有人对皇位起了异心。
只是一个假宁安,搅得东莱翻天覆地。
对她下刑罚的狱史都痛恨起她!
假宁安被酷刑折磨得不成样子,她匍匐在地上,背上开了花,衣衫的裂口一道一道的,监牢比外面更寒,从小铁窗吹进的风都像小刀片一样,让伤口更疼起来。
她早已没了活下去的信念,却每日被人灌着吃下饭,被水浇醒,再被狠狠折磨!
戚笛笛来的那日,她躺在地上,疼得难受,全身如蚂蚁撕咬一般,手也是肿胀得无法挠痒。
望着铁笼外的戚笛笛,她笑道,“你终于来了!”
戚笛笛看着趴在地上一身烂肉的假宁安,身上散发出腐肉的味道,她皱眉凝住了呼吸。
要不是假宁安被抓,她也用不着来到这儿,她是怕假宁安暴露她和她相识。
这样她也难逃死罪。
看着假宁安一身的伤,她更害怕将来也落到这一步。
戚笛笛罩了一件带帽的黑色斗篷,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手里拎着一个小食盒,食盒盖拉开,戚笛笛拿出一碗稀粥,她把稀粥推到假宁安面前,“吃吧,我见你实在可怜,好不容易买通了人进来的。”
“姑娘对我真好!”假宁安撕扯唇角的伤口露出一笑,她颤颤巍巍挪着汤碗,又是一笑。
“怎么了!”戚笛笛显得十分不安。
“戚姑娘,我有一份大礼送你,我曾居住的宫殿,有个多宝阁,多宝阁上有个花瓶,你转动花瓶,多宝阁就会移位,里面藏着我送你的大礼。”
“什么大礼?”
“自然是你喜欢的大礼!”假宁安舒心一笑,喘了口长气,似乎得到某种安息,她捧过粥一饮而尽,粥碗被她推出,吃力吐出几字,“愿戚姑娘能得偿所愿……”
假宁安笑着看她时,她心内是害怕的,手拿过粥碗装进了食盒里。
假宁安望着她急促离开的背影,由心而笑,她终于要摆脱折磨了……
假宁安死的消息,是第二日传入宫内的。
顾清越一听,只觉得死得太过便宜了!黄榭儿压在心里的石头彻底搬不开了。
看来……顾行之是真的没救了!
眼看着顾行之身子一日比一日还颓,脸色一天比一天还苍白。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更不知道顾行之能撑到哪一日!
东莱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