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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碳火烧着的比上一次顺利得多,陈予安看着第一批串已经烤好了,起身关上折叠窗,然后揣着手机到院子里去。

于东被贝斯手拉着一起烤串,音乐声挺吵的,陈予安听不清他们讲什么,坐在椅子上等着被投喂。

“舍得出来了?”主唱拿了两根牛肉串递给她。

“太吵了。”陈予安接过一串,三口就吃完了,心里评价味道一般。

她特意挑了张空桌子坐下,所以旁边位置都是空的,主唱自然地坐到她身侧的位置,不一会儿,大家都凑过来了,还拼了两张桌子过来,勉强的四人位,变成了8人位的长桌。

“来点儿?”二哥举着二锅头,问陈予安。

陈予安想到了上一次他们也是喝的这个,很烈,但是她不讨厌,说:“行~”

二哥想给她到半杯,才到了三分之一呢,主唱挡了下他的手腕,说:“够了。”

“哟,这就护上了。”吉他手毕竟已为人夫,眼睛堵着呢。

“我确实没量,这点儿够我暖和了。”陈予安无视他的调侃,也没想让这个话题继续,自己开口回了。

于东的注意力早就集中不了了,时不时往他们那边看,看到主唱坐在陈予安身侧的时候,两人一个色调的帽子刺了下他的眼睛。

还有鼓手给她倒酒,主唱伸手拦了,他也看的清楚。那股子别扭劲儿又上来了,脸上表情也不太好。

贝斯手看他眼神老是落在酒瓶子上,笑着说:“我们这点儿烤完了也过去喝点儿!”

于东简单地“嗯”了一声。

鼓手嫌两个小孩烤的慢,过来替了他们。贝斯手拉着于东到桌子前坐下,于东看了眼陈予安另一侧空着的座位,有些犹豫。

陈予安看了眼他,怕他社恐,故意说:“于小东,我要吃土豆片。”她两手揣在羽绒服的口袋里,摆明了自己不愿意拿。

于东拿了两串土豆片走到她身侧,架在她面前的碗上,顺道在她旁边坐下了。

“会中毒吗?”陈予安偏头问他。

于东还没说话呢,贝斯手就先看不下去了,说:“姐,你怎么老欺负他。自己不愿意拿就算了,还这么说这话!”他伸手想给串撤了,不给 陈予安吃,嘴里叨叨着:“不给你吃了……”手伸到半路,陈予安伸手拍了下他的手背,声儿听着挺响的。

“你怎么老欺负小孩儿,你怎么这么恶趣味!”贝斯手缩回了手,愤恨地指责他。

陈予安乐了,故意很凶地说:“我不但欺负小孩儿,我还卖小孩儿呢,卖到山坳坳里去!”

“行了,别吓唬他,我尝了一串,味道挺好的。”主唱开口缓了下气氛,余光扫了一眼于东。

陈予安拿起一串吃了,说:“确实还行。”

吉他手给于东倒了半杯酒,说:“听说你还会吉他,等会我俩玩玩儿。”

“没,我真是弹着玩的。”于东好后悔自己昨天和贝斯手瞎聊天,人家天真地问他喜不喜欢音乐,会不会点乐器,他也很天真地如实回答了。

“本来就是玩~”吉他手是他们里边儿最容易喝大的,聊了两句呢,杯子端起来三次了。

于东没经历过这种场面,看他端起来,他也跟着端起来抿一口。

陈予安用脚踢了下他的鞋,等他转过头来的时候,说了声:“吃东西。”

于东反应有点慢,他搞不来八面玲珑的社交,哪边和他说话,他都得思考一下。“哦”了一声,拿过肉串吃了几口。

桌上大家都和于东碰了下,表示正式认识了,往后就熟悉了,算是朋友。于东很尊重这些人,除了贝斯手,其他的都比他大,每一下他都是认真地喝一小口。半杯几乎见底了,串也吃的差不多了,陈予安起了个头,说要进屋,太冷了。

大厅里暖气一直开着呢,大家都喝了点酒,这会儿里外都是暖的,干脆都脱了外套。

陈予安占了个单人沙发,举着手机在看。

贝斯手依旧最坐不住,率先秀了一段,渐渐地乐队成员们都归位了,主唱走过陈予安身边的时候,问:“想听什么?”

陈予安视线从手机上挪开,说:“都行。”

乐队演绎了一首新歌,节奏比之前的欢快,曲风也轻了很多。陈予安听着心情也跟着好,扭头看了眼坐在另一侧沙发上的于东,小伙子也听得很投入,脸上的笑很真实。

忽然想起来,上次看到他笑,也觉得很不一样,她终于知道哪里不一样了。跳下沙发,小跑着回房间,在她五斗柜的抽屉里翻找,找到了一个信封。她盘腿坐在地上,拿出信封里的照片,一张一张仔细的看,这是从前于东跟着他妈妈走了之后,每年都会寄一些照片回来给老人家看,她手里这几张是于东奶奶硬塞给她的,说:如果有一天他回来了,安安你要认得他。

陈予安忽然鼻酸得厉害,这些照片,没有一张是真实的笑。虽然笑的很完美,但是没有任何感情,像个没走心的演员。

揣着信封回到大厅,刚刚的歌曲已经演绎完了,这会儿于东被吉他手拉着一块儿玩呢。陈予安靠着墙,看着他们闹,终于有人发现她乐,跑过来拉她过去。

伴奏响起,于东紧张地拨着琴弦,都没注意陈予安过来。直到听到她的声音响起,她唱歌时的声音和平时说话完全不一样,辨识度很高。

“踩着月光 打开车窗

离开这城市 想找个解放

一路开往~最高那一座山

孤单的想像寂寞的逃亡……”

这首歌叫《逃亡》,很巧,他会弹,她刚好也会唱。

于东控制不住地抬头看她很多遍,其实陈予安也侧头看过他好几回,终于,在某一种神奇的预感之后,两人终于对上了视线。

于东一次比一次浓烈的眼神,在她没有发现的时候,肆意地注视,没想到这么多次的侥幸之后,被逮个正着。

陈予安眼神坦荡,她向来不愿意遮遮掩掩,所以对视上的时候,她没有立刻移开视线,而是确认了于东在看她,才慢慢转开头。

一曲终了,两位即兴表演者没有再参与,退回到沙发上当观众。又是一首歌结束,陈予安起身穿了外套,去餐厅倒了杯水,借机就退出了大厅,往后院去。

后院通常只有阿姨和陈予安活动,阿姨会晒晒东西,有时候打开躺椅睡个午觉。陈予安一般是为了避开住客,都从后院进出。她端着水,坐在一个木桩子上,掏出手机,给于东发了条信息:来后院,有东西给你。

这人来的很慢,陈予安一杯水都快喝完了,她把水杯放在木桩子上,从墙边拎了两张露营椅,展开后并排放着,自己坐了其中一张,靠着看天空发呆。

于东来的时候,手里也端着一杯水,两人对上视线,不禁都笑了。陈予安用下巴点点身旁的椅子,示意他坐。

于东喝了一口温水,然后也把水杯放在木桩上,问他:“是什么?”

陈予安拿出信封递给他,让他自己看:“你都不惊讶吗,那天晚上我一下就认出你了,其实你和小时候长的区别挺大的。”

于东听着她说话,手里已经抽出照片来看了,他手有些发抖,可能是喝了酒,这会又怎么冷的缘故。

“这是你奶奶给我的,她希望,如果哪天你回来了,要有人认得你。”陈予安看着自己说话时产生的白气,接着说:“你说,她会不会看得出来,你过的不好。”

这句话击溃了于东,他心口闷得难受,呼吸有点急促。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努力压着眼底的泪水,眼眶烫得发痛。

良久,两人都没有说话。于东感觉自己平复了,但是开口的时候,声线还是抖的,他说:“我逃过很多次,每次被抓回去,连着我妈都要挨打。”

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杯子里的水早已经凉透了,刚好能让他冷静一点。放下杯子接着说:“他发现我打不怕,就用爷爷奶奶来威胁我,爷爷奶奶想来看我,都被他找理由拒绝了,然后逼着我拍照,每年定期给他们寄照片,证明我过得很好。”

“他不能生,一直都在看医生,吃药。后面出国也是为了治病,终于,我妈怀上了,还是个儿子。他马上停了我所有的学业,还有生活费……这几年经济不好,他破产了,但是为了保证我妈能顺利生下孩子,他把能卖的全卖了,也不敢回国,甚至想把这个老房子也卖了……”于东端起杯子,还想再喝,陈予安握住了他的手腕,说:“太凉了。”

陈予安盯着他看了会儿,但是于东有意低着头,陈予安问:“哭了?”

“没有。”于东依旧没有抬头,他没哭,但是眼眶肯定红了。

陈予安头比他更低,凑过来想看他,于东撇开了脸,陈予安伸手准备兜他的下巴,他尽力往后仰了……

“你们在这儿啊!”主唱从厨房的后门探出身来,接着说:“原来还有这么个清净的角落。”

于东没说话,因为他现在声音带着鼻音呢。

“嗯,我两社恐。”陈予安在听到声儿的时候就收回手了,手臂自然地落到了于东的椅背上。

安姐发现最近想和小孩儿说点正经话怎么这么难呢,而且差不多都是被同一个人打断,但是人家是大客户……

好容易一群人消停了,陈予安躺在床上,心里微微有些烦躁,要不哪天翻个墙得了……其实现在就挺想翻的,因为她总是想起于东弹吉他时看向她的眼神,她想问问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于东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也想知道陈予安那坦荡的眼神里装着什么,是不是他所期待的,但是他不敢,因为他还不够好。现在她知道了自己所经历的,还会那样看自己吗?又想到了爷爷奶奶,如果奶奶真的知道他过得不好,是不是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