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渊走后,楚瑶的心中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她既担心宁渊的计划适得其反,激化矛盾,又隐隐期待他能改变父亲和家族的看法。
宁渊的确有自己的打算。他深知,想要改变楚老爷的决定,仅凭一腔热血和甜言蜜语是远远不够的。他需要证明自己的实力,更要得到楚家其他人的认可。
于是,宁渊在楚家住了下来。他深居简出,并未急于向楚老爷表明心迹,反而将目光投向了楚家的下人们和旁支族人。他赠予下人们精巧的礼物,与他们谈笑风生,毫不摆架子。闲暇时,他还向楚家的旁支子弟传授经商之道,分享自己的成功经验,言谈之间充满了自信和睿智。
宁渊的平易近人和雄才伟略逐渐赢得了人心。下人们开始私下议论,说这位宁公子待人真诚,毫无富家公子的骄纵之气,而且对小姐一片痴心,实在难得。有些旁支族人甚至开始动摇,觉得或许宁渊真的可以成为楚家的助力。
这一切,都被一个人看在眼里。楚三少爷,楚瑶的哥哥,家族中的激进派,一直对宁渊心怀芥蒂。他将家族内部这种微妙的变化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父亲,孩儿有事禀报!”楚三少爷匆匆走进书房,语气焦急。
“何事如此慌张?”楚老爷放下手中的书卷,眉头微皱。
“孩儿发现,最近家族里有些人对宁渊的态度有所转变,他们似乎被他迷惑了!”
楚老爷脸色一沉:“怎么回事?详细说来!”
楚三少爷将自己观察到的事情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末了说道:“父亲,宁渊此人心机深沉,他这是在收买人心,瓦解我们楚家啊!我们决不能让他得逞!”
楚老爷听罢,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沉默良久,最终冷声说道:“传令下去,明日家族议事厅议事,所有长老和重要成员都必须到场!”
第二日,楚家议事厅内气氛凝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主位上的楚老爷身上,等待着他开口。
“今日召集大家来,是为了商议宁渊一事。”楚老爷缓缓开口,语气威严,“近日,我发现家族内部对宁渊的看法出现了一些分歧,甚至有人为他说情。此事关系到我楚家的未来,老夫不得不慎重对待。”
楚三少爷第一个跳出来,义愤填膺地说道:“父亲,宁渊此人出身卑微,心怀叵测,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坐在一旁的吴长老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三少爷此言差矣!老夫虽然也不赞成瑶儿和宁渊的事,但不可否认,宁公子并非池中之物。他的实力和诚意,大家有目共睹……”吴长老话音未落,楚三少爷便拍案而起,指着吴长老的鼻子怒斥道:“吴长老,你这是被猪油蒙了心吗?宁渊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如此为他说话?他一个外姓之人,就算有点小聪明,难道还能真的为我楚家着想?”
吴长老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捋了捋胡须,慢条斯理地说道:“三少爷慎言!老夫在楚家几十年,对家族的忠心日月可鉴,岂容你如此污蔑!老夫只是就事论事,宁公子确实为家族做了一些实事,我们不能视而不见。”
“实事?他做的那些不过是小恩小惠,收买人心罢了!”楚三少爷冷笑一声,“我可是听说,宁渊在外头欠了不少债,他接近瑶儿,就是为了吞并我们楚家的财富!”
“一派胡言!”一直沉默不语的二叔公突然开口,声如洪钟,“老夫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宁渊这孩子虽然出身不高,但为人正直,做事光明磊落,绝非你说的那种小人!”
楚三少爷不甘示弱,提高了声音:“二叔公,您老人家德高望重,我当然敬重您。但是,您可别被宁渊的表象给骗了!我可是有证据证明他图谋不轨!”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高举过头顶,义正辞严地说道:“这是我收到的密信,上面清楚地写着,宁渊曾经为了吞并一家小商户,不惜使用卑鄙手段,逼得那家人家破人亡!”
“这……”议事厅内顿时一片哗然,众人看向宁渊的目光都变了。
吴长老眉头紧锁,看向楚老爷,希望他能说句话。然而,楚老爷却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让人捉摸不清他的想法。
就在这时,议事厅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住口!你这是血口喷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楚瑶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却掩盖不住她眼中的愤怒。她快步走到楚三少爷面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信,怒道:“让我看看,你的证据是什么!”
楚三少爷被楚瑶的气势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色厉内荏地说道:“你……你想干什么?”
楚瑶看也不看他,展开手中的信,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信的内容和她预想的一样,全是无中生有的污蔑和诽谤,漏洞百出。
楚瑶看完信,冷冷一笑,抬起头,目光如炬,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最后停留在楚三少爷身上,一字一句地说道:“这封信,是假的!”
楚瑶的声音在寂静的议事厅里回荡,每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击着众人的心房。楚三少爷被楚瑶的气势震慑住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这封信漏洞百出,捏造痕迹明显,\"楚瑶将信纸扔到楚三少爷的脚下,\"三哥,你应该知道,造谣生事,污蔑家族成员,按族规当如何处置?\"
楚三少爷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没想到楚瑶会如此强硬,更没想到她会当众揭穿自己。他试图辩解:“我……我只是担心家族的安危,这封信也是别人给我的,我……”
“够了!”一直沉默的楚老爷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却威严,“事关家族声誉,不可儿戏。三少爷,你口口声声说宁渊图谋不轨,可有确凿证据?”
楚三少爷慌乱地低下头,不敢直视楚老爷的目光。他握紧拳头,他知道自己已经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爹,宁渊他……”
“够了,”楚瑶打断了楚三少爷的话,她转身面向楚老爷,目光坚定,“爹,您应该相信女儿的眼光,宁渊他并非奸邪小人,他为楚家所做的一切,大家有目共睹。他尊重楚家,从未想过要吞并楚家的财产,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与我在一起,也为了能帮助楚家更上一层楼。”
“放肆!”楚老爷猛地一拍桌子,怒火中烧,\"你一个女儿家懂什么?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为了一个外人,竟然忤逆长辈,成何体统!\"
楚瑶咬着嘴唇,眼眶泛红,但她依然挺直了腰杆,据理力争:“爹,女儿并非忤逆,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一次幸福的机会。宁渊他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他若真心想帮衬楚家,未来我们能获得的,远比现在多得多。”
楚老爷冷哼一声,显然不为所动:“妇人之见!你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根本看不清现实!宁渊他一个外姓之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终究是外人!”
他长叹一声,语气中透着疲惫和失望:“来人,送大小姐回房休息,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踏出房门半步!”
楚瑶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身旁的丫鬟拉住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老爷拂袖而去,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议事厅内,众人面面相觑,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楚三少爷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知道,自己赌对了,楚老爷终究还是站在他这一边。
吴长老看着楚瑶离去的背影,长叹一声,他知道,这场家族会议,最终还是以不欢而散告终……楚瑶被丫鬟搀扶着回到闺房,一路上,她都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眼中的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滑落下来。回到房间后,她无力地跌坐在床榻上,泪水决堤般涌出。
她知道,今日的家族会议,不仅没有解决问题,反而将矛盾激化了。她原本以为,只要自己努力争取,就能让父亲和族人看到宁渊的真心,可她错了,在家族的利益和声誉面前,她的爱情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小姐,你别哭了,你这样,奴婢看着心疼。”贴身丫鬟翠儿心疼地递上帕巾,轻声安慰道,“老爷也是为了你好,他只是担心你被外人欺骗了感情。”
楚瑶接过帕巾,拭去眼角的泪水,苦笑着摇摇头:“翠儿,你不懂,宁渊他不是那样的人,他……”
楚瑶的话语戛然而止,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宁渊之间的感情,外人又怎么会真正理解呢?他们看到的,只是宁渊的出身、他的野心,却看不到他眼中的真诚和爱意。
“小姐,你别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老爷总会想明白的。”翠儿见楚瑶神色黯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默默地陪在她身边。
与此同时,宁渊正在楚家大宅外焦急地等待着消息。他深知今日的家族会议对他来说至关重要,成败在此一举。
他焦急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地抬头望向楚家大宅的方向,仿佛想要透过高高的院墙,看清里面的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阳渐渐西斜,宁渊的心也越来越沉重。他知道,事情恐怕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顺利。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那是楚家的吴长老。
“吴长老,会议的结果如何?”宁渊快步迎上前去,急切地问道。
吴长老看着宁渊焦急的神色,长叹一声,缓缓说道:“宁公子,老朽尽力了,只是……”
他顿了顿,将今日家族会议上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宁渊。
宁渊听完,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知道,楚家内部的分歧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而楚老爷的态度,更是让他感到绝望。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宁渊不甘心地问道。
吴长老沉吟片刻,说道:“宁公子,老朽虽然不赞同三少爷的做法,但也明白老爷的顾虑。你若真心想娶瑶儿,还得拿出更大的诚意才行啊。”
宁渊紧紧地握着拳头,目光坚定地说道:“吴长老,请您转告楚老爷,我一定会证明给他看,我宁渊是真心爱着瑶儿的,我也一定会给瑶儿幸福!”
说罢,他转身离去,背影萧瑟而坚定。
夜幕降临,宁渊独自一人走在寂静的街道上,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吴长老的话语。他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了,否则,他和楚瑶之间就真的没有未来了。
他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夜空,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绝,“瑶儿,你等我……”,随后,他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