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庭筠恍然大悟,一切都说得通了,原来小叔叔和温姐姐早就认识。
徐沉渊轻轻笑了笑凝她,“叫小芳。”
温桥恼了,踹他,往正厅走,“幼稚。”
徐庭筠跟在她身后,“小叔叔,怎么能惹女孩子呢,你糊涂啊。”
温桥踏入挑高的梨花折叠木门,墙上挂着宋徽宗的字画,清朗质感书卷。
“祖父,祖母。”
“不必拘束,自家人,没那么多讲究。”
雕花折叠门外,女佣搀扶一位眉眼深邃,高鼻骨,宽双眼皮,优雅老太太。
美人在骨不在皮,皮相老去了,漂亮的骨相还在,一股直面岁月的慷慨。
声音中气十足,“清洐。”
徐沉渊上前,从女佣手中接过老人的手。
“听过你带了姑娘回来,我过来凑凑热闹。”
徐熙近些年身体每况愈下,对他更是疼惜,苍老的手反握紧他的手,他自小无母,她怜惜带在身边出入,手把手教,“廋了些,更俊俏了。”
仔细端详过后,“你多注意休息。”
徐沉渊扶她到沙发软垫上坐下,转身虚虚揽温桥,走上跟前,“这是姑婆,叫姑婆。”
温桥听说过这位女企业家,未婚未嫁,一个人硬生生撑起了徐时集团。
她眉眼弯弯,“姑婆。”
“是温桥吧,你眼光好,漂亮。”徐熙话锋一转,“把苏老的宝贝疙瘩拐回家,胆子不小。”
徐沉渊俊俏的面容笑了下,“喜欢了自然要带回家。”
徐熙想到苏老气急的老虎须,蛮开心的,“有我在,让你如愿,不会让他揍你。”
“回头我单独送两米一尊水润的翡翠绿佛孝敬您,不叫我祖母知道。”徐沉渊附在她耳边。
“你小子,打小就聪明,上道。”徐熙拍他,笑得天花乱坠。
翡不翡翠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孝心。
“那我就倚仗您了。”
“来了就开饭。”徐老太爷收齐报纸,走向餐桌,“庭筠,你母亲呢?”
“母亲在研究院里,我都好几天没见着她人了。”他郁闷地走向餐桌,爹忙娘也忙,拉开梨花木椅子。
按道理来讲,清洐第一次带女朋友都该出现才是,发家族群里,没一个人回话。
徐老太太拉开椅子也坐下,“温桥,你别见怪,庭筠她母亲.....”
话落,未见其人,宴姝清亮的嗓音响起,“长嫂如母,谁说我不来。”
“我去接清姝,路上费了时间。”徐瑾行几袋红礼盒从门外走进,随手交给老管家。
“不回我微信,没你的碗筷。”徐老太爷轻哼。
“那我吃手抓饭?”徐瑾行剑眉一挑,“我是可以,宴姝可吃不了。”
“宴姝跟你不同,我不跟拿手抓饭的人同桌吃饭,不卫生,你的饭桌在院子。”
徐老太太提醒他,“你那六十几岁的儿子,还没回来。”
“不管他,吴姨,在院子再添一张椅子,父子俩坐院子里吃手抓饭。”
温桥以为就是简单陪祖父祖母简单吃一顿饭,没承想这么大阵仗,比想象中的自然随和,紧绷的弦又松了几分。
徐沉渊圈她,指尖顺着她的腕骨,捏了捏冰凉的手,“有周郎在,不怕。”
温桥疑惑,什么跟什么?
他闷笑,“你是小乔,那我就是周郎。”
“蛮像。”温桥又补了一句,“你心眼小,脾气大。”
徐沉渊牵她,来到餐桌,“你善良,心宽,我们互补,天造地设。”
餐桌是按郭燕菜单上的全家福,按长幼顺序依次坐下。
长辈们给她封了鼓鼓的大红包,图个吉利,她依次唤人收下。
徐老太爷突然想起来什么,“哎哟,我的鲫鱼汤好了,补充蛋白,美容养颜,下午刚钓上来的,温桥你尝尝。”
“你不要发神经,你自己要喝便喝,谁要喝你那东西,平时洗个菜都洗不干净。”徐老太太阻止他。
“他平时闲了,心血来潮了自己研究菜谱,煮东西,他年纪大了惜命,自己配一堆劳什子乱七八次的药材,谁晓得那是什么东西,全他自己喝,我一次也不喝。”
“你不懂。”徐老太爷没面子,找补,“庭筠上次喝了好多。”
“骗鬼去吧,大的逮不了,就逮小的。”徐老太太拍的一声,放下筷子,翡翠镯子也在红木桌上‘嗝’的一响。
“我要是在,我绝不让庭筠喝,你问问他们其他人,谁要喝你那东西?”
其他人忍不住闷笑,只有祖母能治他。
“每次喝牛奶都要往里面倒蜂蜜,问我要不要加,我说不加,我说你少吃点糖,他非不听。”
徐老太爷将汤端到温桥面前,白色的浓汤,飘着氤氲,她礼貌双手接过说谢谢,他说,“这可是个好东西。”
徐老太太嗤笑,“你倒是喝得勤,气色没变,裤头宽了不少。”
温桥看向徐沉渊,他俯身凑近她耳边,“不必喝,放那就好。”
徐沉渊将蟹膏刮进她碗里,宴姝瞧见,似被柠檬汁泡过,“还是清洐会疼媳妇。”
徐瑾行笑笑,“少不了你。”
徐老太爷夹了一块富贵虾包,告诫后备,“男人不疼媳妇,家庭不和睦,鸡飞狗跳,年轻时是潇洒,可一旦步入中年,伶仃凄苦。”
这顿饭下来很是温桥很是舒坦,家风没想象中严肃板正的风格,热闹、滚烫有烟火气。
吃完饭,徐沉渊没打算在老宅住,知温桥拘谨,领着她穿过弯弯绕绕,往大门方向走。
回廊下,徐庭筠一路小跑跟上来,“小叔叔,我也要去你那。”
“天黑了,你去什么去,你不嫌害臊啊。”徐老太太在后面喊他。
徐庭筠懵懵懂懂,没跟了。
女佣跟在徐老太太身旁,“头一回儿见徐二公子哄姑娘,真是稀罕。”
“他现在正是自满得意的时候,这男人一旦陷入爱情,都幼稚。”徐老太太望向远处。
树影绰绰,细碎的花园灯光,褪去清冷气氛。
那两人一路走,一路说着话,说话时都略侧过头,眼里含笑凝着彼此的眼睛。
一股沉静的温柔。
“我自是满意的,门第,样貌都匹配,内在也好,鸡蛋从外部打破的是食物,从内部突破才是生命。”
“没有阔小姐的骄纵,重点是刚好清洐喜欢,看一个人说话不单单要看她说了什么,还要观其语调,得知她人的情绪,这姑娘心态浮稳。”
回到别墅,徐沉渊直接进入书房,温桥回房间洗了澡,白皙的腿轻晃,躺在床上,给许萧致发了信息告知。
「《三面异锈孤本》,我搞定了,不需要去拍卖场了。」
发完等许萧致回信息,懒洋洋趴在床上追剧,不知过了过久,手机上的时间显示零点整,掀开鹅绒被一角,穿上羊绒拖鞋,去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