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虽然对汉灵帝的政治水平不太看得上,对于这群宦官的眼界能力也不怎么看得上,但是对于这句话还是赞同的。
对于确切的不死不休、有着绝对不可调和矛盾的政敌,当然是要斩草除根,处理得干干净净的才行。
不然,遗留下来任何一丁点人,都是对自己的不负责,是对自己性命的不在意,也是对自己这一系人马的不负责。
大家都知道一定要除掉对方了,也知道若是自己能够幸存下来,日后也一定会报复了,怎么还能够留手,心怀慈悲而不去斩杀殆尽呢?
从这个角度上讲,这群宦官确实考虑的没有问题。
但问题在于,虽然宦官们并没有像是之前的窦武和陈蕃那样,直接说要清理掉所有宦官,把整个宦官群体——有罪与无罪、野心与本分、有才与无能——都变成了不死不休的敌人;而是把矛头对准了所有的“党人”及其家眷门生。
简而言之,宦官们一是在杀鸡儆猴,威吓其余官员士人,二是将目标定在了具体的对象身上。
可是,对于大多数士人而言,即使宦官没有把矛头指向自己,他们也天然地与宦官站在对立面上。
面对宦官的行为,他们并不会觉得“这与我无关”,也不会觉得“这都是那群人自己导致的后果”,更不会觉得“没事儿,我当我自己的官就行了”。
他们只会觉得唇亡齿寒,觉得物伤其类,觉得“宦官都是畜生”,认为自己与宦官也是死敌,“我与宦官不死不休”“要抓住每一个可能的机会去把这群宦官拉下马”。
换言之,就是虽然宦官们自以为自己没有将所有士人变成敌人,但是实际上,他们已经完完全全地与士人变成了死敌。
“高明,青雀,你们要记住,在不能彻底消灭某一个群体的时候,就最好不要与整个群体为敌。”李世民对自己的两个儿子道。
窦武和陈蕃犯了这个错误,宦官们也将要陷入这个大坑之中。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们在日后的为人处世中,也跌进这个坑里面。
对某个群体看不顺眼,觉得他们危害深重,或者严重阻碍了自己,那都很正常;但是对方毕竟是群体,而非个人——个人可以说要消灭,可消灭一个群体……
其难度完全不可类比。
而在不能消灭整个群体的时候,最好的方法还是分化。
并且,要找准分化的那个点——像是宦官把分化的点定为了“党人”,就没有找对,这个分化点根本不能真正分化士人群体,反而会让他们联络的更加紧密。
【这就是东汉时期的中央大混乱。】
【但是中央的混乱,是与地方相互联系的。】
【地方大族发展,朝廷派来的长官或是被中央牵扯精力,或是无力压制地方大族,或是干脆明哲保身万事不理,或是大捞特捞压榨百姓……】
【又有宦官当权,大肆盘剥,丝毫没有什么正常的长远的政治经营意识。】
【这导致了地方百姓的生存空间被不断缩小。】
【就在这期间,东汉还并非风调雨顺,旱灾这种灾祸都已经是日常节目,更有瘟疫、地震、日食、蝗灾等特殊天灾的一条龙服务。】
【自然灾祸同样在压缩着百姓的生存空间,百姓们越来越难活,越来越绝望;同时,这种灾祸还能和“天子无德”“朝廷气数已尽”挂上钩,因此,越来越多的百姓也对东汉产生了不满和怨恨。】
【于是,就在第二点五次党锢之祸发生的过程中,农民起义爆发了。】
【而这一次农民起义,与之前的两次农民起义都有一个极大的不同点。】
【那就是组织农民起义的形式。】
刘彻不打算为难自己,他直接打开“历代·君主”,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后来的皇帝们。
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具体的未来发展,不是吗?
[清高宗:农民起义的形式?如果说黄巾起义和陈胜吴广、绿林不同的地方,他们是通过宗教完成组织和起义的。]
[清高宗:黄巾起义之后,也有不少通过宗教进行组织的。杀伤力比一般的叛乱或者起义要大,也更难清除干净。]
[唐太宗:总之对于宗教这个东西,不可放松警惕,也不能放纵分毫。]
刘彻点头。
他大致明白了。
为什么整个东汉朝廷看起来都没有怎么防备这个起义,为什么他们还有心情一直搞政治斗争,一点也没有理睬民间问题,以及,为什么这个叙述在之前都不讲民间的情况,没有什么铺垫……
完全是因为,这个起义与之前的秦末和新朝的情况并不相同。
之前的两场农民起义,都是一边起义一边组织,甚至可能是先有几个人起义了,再组织人手。
但是如果掺和上宗教就不一样了。
在起义之前,他们就已经有了一个相对完善的组织,那么他们起义的影响力和速度将会远超常规;且,在他们发动之前,不论是朝廷官府,还是地方大族,可能都还不觉得有什么呢。
宗教啊。
确实不能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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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是轻描淡写地过去了,但刘秀却不能这么轻轻松松,他只觉得瞠目结舌。
什么叫瘟疫、地震、日食、蝗灾等各种灾祸的一条龙服务?
干旱、水灾这样的灾祸已经够严重了,但这竟然还不够,还有瘟疫?地震?日食?蝗灾?
这四个,没有一个是能够轻轻松松过去的啊!
一旦出现瘟疫,那就是牵连数城;一旦出现地震——地动,同样牵连数城,且,“天地”这种层级的灾祸,必定会被联系到天子身上,日食同理。
而蝗灾,更是大杀器。
大汉怎么了?
人为的祸乱不断也就算了,这纯粹是人祸,只要解决了那些个胡搞乱搞的人就可以处理完成一半;但是天灾,这样的天灾,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