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5
庭审正式开始,所有人坐好,会场内一片寂静。
三位审判长徐徐走入会场,坐到了审判席。
随后,莫雪鸢、祁泽凯被人押着站到了被告席。
“现在,我宣布,庭审开始。”
随着审判长的话落下,气氛更为凝重。
“下面请原告辩护律师陈述证词。”
金律师站了起来,将材料递了上去。
“三位审判长,各位同仁大家上午好,我姓金,受原告南栀女士的委托作为她的辩护律师,就其女祁念念之死,我方的证词如下:
在说证词之前,请允许我先简单的阐述一下犯罪嫌疑人与被害人之间双方的关系。
与此同时梳理一下时间线,以及被害人祁念念被杀害过程的细节,我这里有一个视频,请审判长同意我当场放出来。”
审判席上的三人互看一眼,在同一时间点了一下头。
金律师将U盘插入电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视频给播放了出来,前后两分半的时间。
全程,南栀身体绷紧,没有人知道,短短的两分半的时间,她是怎么说服自己看完,心底又承受着怎样的剧痛。
她捏着拳头,梗着脖子,全程未发一言,强迫着自己看完。
视频放完,金律师接着说道:“刚刚的这个视频就是祁念念的被害全过程。
我和我的律师团队到事发时的医院里走访,调查,最终才将这一段被尘封的监控视频被调取了出来。
与此同时,我这里还有一份祁念念在事故之后,法医的一份尸体解剖证明,这一份证明书上也详细的说明了,死者脖颈处有被类似注射器扎过的针眼。
体内也检测出了有毒液体,这从头到尾就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
他说完,就有人过来,收走了他手里的尸体解剖证明,呈到了审判席。
审判长看了他一眼:“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金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接着说道:“接下来就由我来梳理一下事件的全过程,事情还要从八年前说起……”
“我认罪!”被告席上的祁泽凯大声说道。
全场肃穆,一个个屏住呼吸都在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承认,是我杀了祁念念。”
他的目光落在南栀的身上,微微朝她低了低头。
南栀再也忍不了了,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眼底涌着痛楚与恨意:
“为什么,我的女儿她与你无冤无仇,她才三岁,我与你更无恩怨,甚至可以说是不曾谋面,为什么要对一个孩子下手,你就不怕自己会下地狱吗?”
“对不起!”
朝着她的方向,祁泽凯弯腰鞠躬。
“我不会原谅你。”
女人声音幽冷,说着狠话。
祁泽恺收回视线,接着说道:
“因为当时莫雪鸢告诉我她怀了我的孩子,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因为原告的原因导致流产,我被仇恨所蒙蔽才会想着要一命抵一命。
后来我才知道,她根本就没有怀孕,甚至就连给我的孕检单也是找熟人开的假的孕检单。”
他的话一完,苏雅琪从证人席站起来:“我可以证明他没有说谎。
莫雪鸢的确没有怀孕,因为那一份假的孕检单,是我帮她开的。
她为了堵我的嘴,每次要我帮她做事的时候都会给我一笔钱,”
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份银行的流水清单,又继续说:“这里是我们交易的全部转账记录和银行流水。”
审判席上,审判长挥了一下手,她手里的银行流水便被人给拿走呈了上去。
“我和莫雪鸢是初中时候的同学,关系很好,毕业之后也好多年没再联系了,后来听说她出国了,但没想到当她回国的时候竟然主动来找了我,要我帮她做事情。
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单纯的以为我是在帮她挽回她的爱情。
但没想到越到后面事情就越发的不可收拾,甚至连杀人这样的事情她都能做得出来。
渐渐的,我就同她断了联系,不再帮她做事情,她怕事情会败露,又怕我会说出些什么来,找人来威胁我,甚至于绑架了我。”
又交出一张U盘:“这张U盘里有她找人威胁和绑架我的一些视频和语音。”
很快的,U盘内的视频和语音就被当场播放了出来。
苏雅琪朝着南栀走了过去,弯腰,鞠躬:“对不起,如果我知道帮她做事情会伤害到你和你的孩子,我不会那么做的。
我也是一时被钱财给迷了双眼,忘记了一个人最基本的良知,对不起!”
南栀没说话,眼皮都没抬一下,更别说是看一眼苏雅琪了。
剧烈的悲痛过后,那一张脸上,只剩麻木了。
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过,念念的事情居然会牵扯出来这么多的人和事。
对不起,哼!
此刻她只觉得讽刺,她女儿的一条命,到头来,就换了来轻飘飘的,毫无重量的“对不起”三个字,凭什么?
凭什么一个两个都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着要她去原谅,她绝不原谅。
苏雅琪见面前的人不说话,也不再自讨没趣,往前几步,站到了祁时宴的面前。
“祁总!”
男人凤眼微抬,眸光一闪,落在苏雅琪的身上:“有事?”
“对不起!”苏雅琪弯腰微躬着身躯。
“不仅仅莫雪鸢的孕检单是我做的假,她的流产手术也是我安排的,是我醒悟得太迟,如果我能早一点知道她走的是一条不归路,我绝不会和她同流合污,总之,对不起!”
祁时宴不再看她,而是穿过人潮,将视线落到另一个女人的身上,此刻,他最担忧的是那女人的状况,还有,她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刚刚吃的又是什么药,为什么他就没发现她的身体那样差劲儿。
苏雅琪又自讨没趣的抿了抿嘴唇,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小小一个插曲,庭审继续。
祁时宴突然起身,将一份材料递了上去,在得到允许后,播放了两段监控录像。
一份是在南锣湾别墅,她与莫雪鸢在别墅外互相推搡,视频里清楚的拍下了莫雪鸢从衣服里掏出了塑胶假肚栽赃嫁祸,故意陷害的细节。
这第一段视频的末尾还放出了,她代购塑胶假肚的链接。
第二段是在山崖,视频清清楚楚的拍下是她将南栀给引到了悬崖边,趁其不备将人给推下山,又假装好心的拉住对方的一只手。
之后祁泽凯出现,模拟祁时宴的声音,莫雪鸢再一次出手将人给推下了山。
南栀朝着祁时宴那边看了一眼,怪不得,刚刚他会要她相信他,谁知道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的。
在这一件事上她也确实是误解了他,当年的她做梦也想不到,还有祁泽凯这一号人物的存在。
他以为他提供了这些证据,她就能原谅他吗?
他这么做不过是在自证清白,将自己从这个案子里给摘除干净,营造出自己毫不知情的假象罢了。
“被告,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审判长抬眼,看向莫雪鸢,问着话。
她的律师正要辩驳,一道女声十分冷静的说了四个字:“无话可说。”
审判长又问:“那么,莫女士,对于原告的证词你是承认了,那么,你认罪吗?”
她仍旧埋着头,声音很轻:“我认。”
“那为什么之前死不认罪,还干扰司法,现在却认了?”
女人惨白失血的脸庞再也没了从前的明媚,眼窝深陷,唇色发紫,皮肤暗沉发黄。
谁能想到仅仅是几个月,她就大变了模样,此刻低着头,却透出来一股难得的恬静。
没有了从前的那一股子犀利与尖锐,反倒是极尽的卑微,再无了一丝的傲气。
她低着头说道:“从前少不更事,喜欢上一个人,不管不顾,哪怕飞蛾扑火,就是想要得到他。
现在我才明白,爱不是不择手段,不是强取豪夺,更不是投机取巧,我不应该因为心中的不甘而动了歪心思,那样是不对的。”
审判长:“下面我宣布,有关于三岁女童祁念念一案,现审判如下:
被告莫某某,女,32岁,乃本案主犯,犯罪事实成立,性质恶劣,藐视法律,多次加害原告南某,威胁其生命财产安全。
同时犯有故意杀人罪,故意将原告南某推下山崖,导致其左腿骨折断裂,落下终身残疾。
又在之后趁南某熟睡之际持刀闯入,致使原告南某左臂烧伤,两臂多处刀伤。
之后更是将其绑至北郊坟场,伙同祁某挖坑将其活埋,幸得端某搭救,逃过一劫。
现判处被告莫某某死刑,立即执行!”
被告祁某认罪态度良好,主动提供证据,且是在被莫某某哄骗之下,产生不理智的杀人行为,判处有期徒刑九年零七个月。”
被告何翠莲、赵德贵夫妻二人犯虐待幼童罪。
其子赵宇轩私自篡改学籍,又随意造原告黄谣,使其长期承受校园霸凌,幼小心灵遭受创伤,后又伙同其父其母对怀孕的南某进行殴打,幸得好友林某所救,母子平安。
其后赵德贵与莫某某合谋拍摄虚假照片,侵犯了南某的肖像权与名誉权。
又与祁某合伙,更是涉嫌敲诈勒索,捏造事实,信口开河。
至于南某诉赵某犯强奸罪,因时间跨度过大,难以取证,现对强奸罪进行驳回。
现判处被告何翠莲、赵德贵二人有期徒刑三年零四个月,其子赵宇轩一年零十一个月。
苏雅琪收受贿赂,滥用职权,私自篡改病历,考虑到其已将涉案金额全数归还又主动提供银行流水,酌情从轻处置,刑拘十五个月。”
审判长念完了审判结果,同时敲下手中木鱼。
“等一下!”
莫雪鸢突然这么喊了一声。
一直低着的头,在此时抬起,手上拷着手铐,脚下是电子脚链,她离开位置,每走一步,脚下脚链发出响亮的声响。
一步一步,朝着南栀所在的位置走过去。
立马,有辅警上前,将人给架住:“莫小姐,这里是法庭,你别乱来。”
莫雪鸢脸上轻轻一抹笑,轻声说道:“我知道这里是法庭,放心,我不会乱来,我只是想要跟她说几句话。”
两名辅警将她放开。
莫雪鸢一步一步的朝着南栀走过去,站到了她的面前。
“这位是?”莫雪鸢望着她身边的墨逸尘问道。
南栀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说道:“我丈夫。”
墨逸尘伸出手,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给她力量。
“你们很般配,恭喜你南栀,祝你幸福。”
南栀抬眼,看着对面的某雪鸢,再一次的震惊,还是开口:“你想要跟我说什么?”
莫雪鸢突然将身体站得笔直,便就那样笔直的弯腰,鞠躬。
抬起头时,她说:“南栀,对不起,我想我必须亲自跟你说这三个字,不然我怕我没机会了。”
她全程脸上带着笑容:“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错了就是错了,错了是必须要说对不起的。
南栀,对不起,是我太过偏执,我也曾想过要收手,可渐渐的,路就越走越窄。
就拐进了一个死胡同里,进去了,想要再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她说:“南栀,你知道吗,从一开始我就好羡慕你。
一个乡下来的孤女,怎么就那么的幸运,轻而易举就拥有了我想都不敢想的一切,所以,我妒忌,心胸狭窄的做了许多错事。
到了现在,我还是好羡慕你,但却是真心的希望你能越来越好,南栀,你是一个让人敬佩的对手。
如果我们之间没有发生那么多的事情,我也没有路走偏锋,更没有爱上祁时宴,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南栀,没想到,最后,是你赢了。”
南栀盯着对方那一张憔悴的脸,看着那略带哀伤的眼睛,一时间想到了很多,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还是那句话,莫雪鸢,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赢你。”
莫雪鸢咧唇一笑:“我相信你。”
转而,看了祁时宴一眼,朝着他走过去。
“时宴!”她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没有人知道,这简单的两个字却是她青春岁月中最深的记忆。
再多的不舍,怨愤,苦涩,也到了不得不告别的时候。
蹒跚着走到了他的面前,看着这一张自己青春岁月里最为熟悉的脸孔,心还是莫名的一丝悸动。
她好似从一开始就已经错了,这个人,他的眼神从来没有一刻真正的看向她,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从头至尾只有她沉浸其中,一次一次,直至走向了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