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那日在外婆寿宴上遇见的男人,他算起来应是唐莹的继父。
“你那个叔叔对你怎么样?”我随口便问道。
“能怎么样,我都住在外婆的房子里了,你以为我愿意吗?就像你今天在那阳台上一样,冷冰冰的。”原本活跃的气氛,因这个话题而变得低沉。
“不过,咱们做邻居的时候挺好的,特别接地气。”唐莹接着又说。
“呵呵呵……”我勉强笑了笑,试图缓解一下气氛。
……
“恒丰的工作丢了,你又是个闲不下来的主,接下来你想好做什么了吗?”唐莹关切地问。
“想吗?倒是幻想过,开个食品厂,把云南的美食卖到全国各地。但那些都是幻想,现在有个便利店守着就不错了,那还敢想那些?现在只想赶紧恢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哎……”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泌尿科医生的话,甚至连话都不想说了,心里堵得慌。此刻,我有些羡慕吴峰,尽管他不在了,洛一涵还是不离不弃,羡慕他们的爱情。我想,我的生命里或许只能羡慕地看着别人了。
但庆幸的是,我是个见证者。我愣愣地看着滇池出神,连唐莹说什么我都没有听见。
“哎……,我说你听到没?不就是腿受伤了吗?又不是截肢,慢慢就会好起来的,要有点信心嘛。”唐莹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看着唐莹笑了笑,对于她说了什么我真的没听见。但她又确定性地问:“行吧?”
我只好尴尬地回道:“行呀。”
在唐莹的陪同下,我们一直坐到四点多,电话铃声打破了宁静,我拿起一看是杨雪打来的。她是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回了信息后便提醒唐莹该回去了。
唐莹站起身来拍了拍手,笑着将声音拖得老长:“走了……”
她将轮椅后边压得低低的,我像木偶一样快速躺在轮椅上。她推几步又将轮椅摆正,完全把我当成了个小孩,时快时慢地推着我走在路上。在别人眼里,我们或许像两个疯子吧。
回到小区,杨雪去隔壁点了几个菜,在店门口摊上桌子吃好后,唐莹便要回去。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过了一会儿,只见那辆奔驰cLS350消失在视野里。
杨雪问:“哥,你说唐莹姐以前都不开车,这次着这么买车了?”
对呀,她今天还说坐车省心省力,她会怎么买车了?想着今天在公园的一切,我不自然的笑了笑。收拾好零食的座椅后,杨雪留在店里看守,江雪将我送上楼后便又下去了,房间里又涌起了无尽的孤独。
第二日下午,唐莹拿着几页纸递到我面前;我不明所以,拿过纸看了一下,是一式两份《租赁合同》。
“给我干嘛?”我疑惑地问。
“诺,把你的名字签上,虽然我没有做过便利店,但在‘美哆哆’那里我还是学到很多。这铺面我租下来了,明天我们去办理营业执照。你也干过装修,顺便去看看怎样规划合理……”唐莹滔滔不绝地说着。
我看着唐莹,连合同是怎么回事都还没搞清楚,我想应该是她租的,拿来给我看看;但我看着乙方签名处空白时我好像明白了,我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昨天的话。
“昨天我们没有说到租房的事呀。”我说。
随后,唐莹又说了一遍昨天的事。应该是在我愣神的时候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她听到我随口说的“有个便利店守着都不错了”这话,但那是我幻想后自嘲的话,谁知道她当了真?
江雪的店我还担心她一个人守不过来,正想着让她贴一个招聘广告。这下好了,又租了一个铺面。看着这份铺面,12万的租金,不管是做便利店还是超市,该怎么做呢?按照我在医院的功课,不算人工,单租金,每天的营业额要达到1800元才不算亏。现在还不知道位置怎么样,但80多平米的店,不请人又怎么运营?
但看着这真真实实的合同,好像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我顿时觉得被唐莹“出卖”了,但想着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房租交了多少?”我赶紧打断她的话问。
“一年呀,交完了。”唐莹说。
我顿时觉得头大,以我现在连下楼都要人跟着的状态,这个合同上的铺面我要如何去经营?我很想对唐莹说点什么,想问问她有没有想过这么高的房租该怎么做?在电商的冲击下,零售行业已经是日落西山,以前的日化等行业已经不复存在。
便利店只是一个比上班好一点的行业,这12万的房租如何经营?其他行业自己也没有接触,但每天固定开销就达到350元左右,现在只能赶紧往前走了。
尽管我表现出平静,但唐莹还是看出了我的焦虑,她安慰了我一番后便回去了,并告诉我明早她会一早过来。
唐莹走后,我又仔细地看了看合同,我在想,这笔钱我在哪儿弄出来?还不知道医院那边之后还要花费多少。80多平米的店,铺货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我恨不得马上前去这铺面看看,看看它的地理位置和周围的环境。一种无力感侵蚀着全身,一晚我都在担心与期待中度过。想想担心的主要原因是还坐在轮椅上的我。
第二日,我昏昏沉沉地被敲门声叫醒,我拿起手机看了看,已经9点06分。而此时,门也被推开了,是唐莹,她见我还在睡,惊讶地说道:“哦哟……我说杨霖,我都算是懒的了,没想到你这懒功竟比我还深厚几分,佩服。赶快起来,待会到了工商局都下班了。”
说完便不管不顾地坐在床边上,嬉笑着又说道:“我好奇你一个人是怎么起来的?”
“昨晚睡晚了。”我有气无力地说。
“不会一个合同就把你吓着了吧?放心,我知道江雪那里的租金才6万5,你是不是觉得姑奶奶我就一绣花枕头?一无是处?怎么说也有四五个店嘛。”唐莹开着玩笑。
“是了,知道了姑奶奶。你这动不动跑进别人房间的毛病是不是要改改?出去一下,你都说工商所要关门了。”我无奈地说。
“哈哈哈,扭捏得像小媳妇一样。不进来你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呢?被窝这里暖和对吧?正好我也冷得很。”说完就要作势拉开被子,我想起在林夕吃饭回来的那晚,这像妖精一样的唐莹不会又来了吧?
“唐莹姐……”这时,杨雪在门口微笑着叫了唐莹。
“妹妹呀,你快来看看你这位哥哥,都几点了还赖在床上不起。他还说我叫他叫得不是时候呢。”唐莹起身转身对杨雪说。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便挽着手出去了。我都为唐莹的这切换自如的性格震惊,笨手笨脚地套上衣服裤子,又叫了一下杨雪。随后她俩又来到屋内,唐莹扶着轮椅的把手,杨雪像往常一样扶着我坐上轮椅。我都在想接下来的事,这样的我真的要去新开一家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