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月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紧紧锁定着那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怔愣得出神。微风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却未能将她从沉思中唤醒。
一旁的风影满脸焦急之色,忍不住快步上前,扯住茹月的衣袖追问道:“姑娘啊,您怎么就这么轻易地让杜大夫跟着那个武安侯府的二公子走了呢?他刚才在咱们医馆可是受了一肚子气呀!万一这二公子心胸狭隘,趁机使坏或者故意为难杜大夫可如何是好?”
听到风影急切的话语,茹月缓缓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医馆里其他同样面露忧色的人。
她微微一笑,镇定地安抚众人不安的心绪:“放心吧,那个二公子不会在武安侯府那老夫人的病痛上受刁难,那不是他擅长的领域,要知道我们背后是神医,再说了,老夫人要是真有什么大不了的毛病怎会不找太医反而来找我们一个刚刚开业不久的小医馆呢?”
茹月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反倒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她看着眼前一脸茫然、依旧未能理解状况的风影,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抬起手来,轻轻地拍了拍风影的肩膀,同时略带调侃地说道:“哎,你这脑子啊,估计用店里多少药材才都治不好了!”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耐心地向风影解释起来:“武安侯府老夫人不是什么大毛病,估计就是惹恼了武安侯,不敢通过武安侯的关系找大夫来看,放心吧吓唬人的,没事儿。”
站在一旁的廖掌柜听到茹月这番话,心中不禁暗暗吃惊。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年纪轻轻的小东家,不仅刚从外地来到京城没多久,而且竟然能够对京城这些豪门后宅里的事情了解得如此清楚明白。
这种洞察力和分析能力实在是令人钦佩不已,就连他这个在京城摸爬滚打多年的人都自叹不如。回想起当初秦府的大管事找到自己时,还特意嘱咐一定要多多帮忙照看一下这位新来的小东家,现在看来完全是多余的担心啊!
这时,茹月转过头来,对着众人微笑着说道:“好了,既然杜大夫已经出诊去了,那今晚我就在这里多留一会儿值夜好了。大家都各自去忙自己手头的事情吧,不用太过担心这边的情况。”说完,她便挥挥手,示意大家赶紧散去。
众人听了她的安排,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纷纷向她道谢之后,便各自散去了。
廖掌柜虽然也认同茹月的看法,可是就留这么一个小姑娘值夜他还是不放心,想着自己还是多盯一会儿好了。
一个多时辰之后,杜大夫终于带着他的小药童回到了医馆。当他踏入大门的瞬间,一眼便瞧见了仍在等候的茹月和廖掌柜。那一刻,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令他倍感温暖。
他知道,他们并非将自己推向那些高门大户后便不闻不问之人。这份关怀与照顾,使得杜大夫突然间萌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
茹月见到杜大夫归来,赶忙上前关切地询问起此次出诊的具体情形。杜大夫微微一笑,缓缓开口,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述给她听。而事实上,这些情况与茹月之前所猜测的相差无几。
原来,那位武安侯老夫人一心想要逼迫武安侯另立世子,然而却遭遇到了侯爷的坚决反对。老夫人盛怒之下,为了吓唬自己的儿子,竟然想出了假装晕倒并请来医生这般招数。
由于担心请太医院的人会走漏风声,致使自己装病之事败露,不仅无法如愿以偿地拿捏住儿子,更可能沦为各大世家大族茶余饭后的笑柄,所以才特意寻了外面的大夫前来诊治,妄图借此蒙混过关。
然而,像这种事情对于他们而言恐怕早已习以为常,并非首次为之。因此,自上至下所有人都默契地将此事隐瞒下来,唯独武安侯被蒙在鼓里,对此毫不知情。
再说那武安侯老夫人,毕竟年事已高,若说身体毫无半点瑕疵定然是妄言。实际上,她的肝火相较常人的确要旺盛许多。倘若无法做到平心静气、疏肝理气,那么日后的日子想必难以过得舒适自在。
就在此时,茹月冷不丁地开口询问道:“杜大夫,不知您可曾听闻他们谈论起武安侯世子了没有?”
这个问题来得有些突兀,杜大夫不禁一愣,但很快便回过神来回答道:“这一大家子人皆口口声声说着期盼世子能够安然无恙地归来却并不见急色,倒是武安侯眼中流露出的忧虑之情,看上去并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听到此处,茹月心中已然明了一切。如此豺狼虎豹盘踞之地,真不知道楚宁安过去的那十五年究竟是如何熬过来的呀!
想到这里,一股酸楚之意猛地涌上心头,令她不禁黯然神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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