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被勾起,对上他幽冷的目光。
“食盒掉了。”小姑娘眼睛乱飘,说话细声细气。
“看着我。”
顾婳只能硬着头皮顶住眼神,直对上那双瞧不出情绪起伏的眼睛。
“有事求我?”
盯着小姑娘,慕君衍有一丝愧疚。
要不是慕安,不会将她逼成这样。
她自毁清白,抛弃廉耻,希望得到他的庇护,可今日,还要让她受尽委屈。
慕君衍忽然想成全她。
顾婳老老实实摇头又点头。
慕君衍等着她下文。
真诚向来是最有用的攻略。
顾婳尽量坐直身子,与他的身子拉开距离,低着脑袋,像个犯错的孩子。
“妾本就准备了点心给国公爷当宵夜,刚才的事让国公爷寒心了,知道您心情不好,想着尽点心,希望能让国公爷开怀些。”
“嗯,这倒是实话。”
慕君衍微颔首,“想求何事?”
顾婳偷偷撩起眼皮,飞快看他一眼,面色如常。
迅速低垂眼帘,声音变成了小气音:“想求国公爷给妾一个厉害的人,妾想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很乖,自称妾了。
顾婳背脊一僵,那只滚烫的大手在她后腰抚摸。
“准了。”
大手稍微用力,顾婳懂了,顺势依偎进他的怀抱,正准备伸手臂环上他的脖子,却被他摁住手。
“喝了这碗汤。”
顾婳这才注意到书案上有一碗汤。
刚从虎狼汤中挣脱出来,下意识的对汤有些发憷。怯怯问:“是……什么汤?”
“让人欢愉的大补汤。”
顾婳脸顿时煞白,脑子嗡的一下炸了。
“为、为什么要喝这种东西?”
“你不是给我做了一桌子益肾填精的菜吗,你既然想要,爷便投桃报李啊。”
顾婳苦着脸,卑微哀求:“不用这汤,妾定好好服侍爷。”
慕君衍神色淡淡:“这汤与之前那碗意义不一样。不是你要为爷舒缓心情,不是你要求爷办事吗?喝了这汤,你会表现得更好。否则,你说的都是虚情假意,都是谎言。”
哪里不一样了?
顾婳满脸幽怨,妙目忍不住瞪了瞪。
慕君衍低哑的声音充满诱惑:“只用了一点点量,让你胆子更大些而已。”
顾婳实在害怕,被燃烧的痛苦和不受控制的自己,想起来就一阵心颤。
她若是喝了这汤表现得太过放~~荡,他会怎么看她?
当做玩意吗?
顾婳心里有些受伤。
原来,她以为慕君衍是坦荡君子,其实,不过还是普通男人。
手心紧攥,死就死吧。
他应该是守约之人,若有他的人帮助,就可以查到裴姨娘换亲的证据。
顾婳把心一横,端起大碗,看着满满的汤,心有余悸。
强忍着恶心,慢慢的一小口一小口喝干。
最后一口喝完,顾婳端着空碗给他看。
老老实实道:“国公爷,妾喝完了。”
慕君衍眸色深幽,伸手在她唇边抚去残留的汤渍。
如刀薄唇微启,低哑地夸了句:“乖。”
……
顾宛如跪在地上,呆呆的看着血肉模糊的银枝被拖走,慌得不知所措。
金葵哭着拉着她:“大姑娘,求您救救银枝,她这样被丢出去肯定没命了呀。”
顾宛如回神,急忙拉住慕安的衣袖:“郎君,妾身没有要害您啊。妾身是想让您满意啊。”
她虽然在意国公府少夫人的位置,但她更渴望得到慕安的真心爱慕。
在这个国公府里,她越来越被孤立,唯有紧紧抓住。
她府中怀着国公府嫡长孙,但依靠孩子维护摇摇欲坠的国公少夫人身份并不牢靠。
慕安厌恶的甩开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你何用。”
夭夭甩着帕子走近,娇滴滴道:“少夫人,您身娇玉贵,何必用此等下三滥的手段固宠呢?”
顾宛如怒瞪她:“是你从中作梗,要不郎君早就得偿所愿了!药是你给的,下三滥的是你!”
夭夭哼了声,挽住慕安,姿态亲密:“药是您逼奴婢给的,和奴婢有什么关系?你那妹妹又不是天仙,郎君岂是非她不可?你这个亲姐姐也是奇怪,整天要将自己亲妹妹送上男人的床当妾,可见你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顾宛如气疯了,指着她的手抖了半晌,硬是说不出什么话来怼她。
夭夭亦是媚态天成,将香喷喷手帕抚上慕安的脸。
娇滴滴道:“郎君,奴家那里刚取回来十年桃花酿,您要不要去小酌两杯?”
顾宛如刚想站起来,小腹传来一阵刺痛,吓得她脸色一白,抱着肚子,哭了起来。
“夫君,妾的肚子疼。”
慕安翻了个白眼:“刚才孙府医说你装,这会又开始装?走,我们喝桃花酿去。”
夭夭挽着慕安走了两步,回头看着脸色难堪的顾宛如,挑眉挑衅地嫣然一笑。
顾宛如气得浑身发抖,肚子的刺痛感再度传来,吓得使劲推金葵:“快去叫孙府医。”
金葵目光死死盯着银枝被拖走留下一道血印子,被顾宛如一推方回神。
“是。”
金葵看了一圈,孙府医不知道何时不在了。
就连其他下人也都眨眼走光。
“大姑娘是先回锦绣阁,还是就坐在地上,等奴婢去叫孙府医。”
顾宛如气得不行:“蠢货!让我这样坐在地上岂不染上寒气。”
金葵低眉顺耳将她扶起来,眼神一顿:“大姑娘……流血了。”
顾宛如也感到双腿间一股热流控制不住的涌出,低头一看,两腿全是鲜血。
“怎、怎么办?”
顾宛如嘶声力竭的尖叫:“来人啊,救命啊!”
金葵脸色也变了,用力抱住要滑下地的顾宛如,扯着嗓门也大喊起来:“快来人啊,少夫人小产了!”
……
周芷兰闻讯赶到锦绣阁,见府里会接生的嬷嬷来回穿梭,端着的铜盆全是血水。
孙府医焦急的在外面走来走去。
她走进周醇宇:“哥,怎么回事?”
周醇宇倒是平静:“可能小产了。”
周芷兰瞪大眼睛:“这都六个多月了,孩子保不住了吧?”
“可能。”
周芷兰歪头看好整以暇的哥哥,忽地轻笑。
没了才好呢,免得生出来又是个祸害。
“要不要禀报主君?”
周醇宇低头看她:“主君不正在忙吗?”
周芷兰被他看得脸微红,移开视线:“当然在忙。”
“所以,不用惊扰主君了。”
“通知公子了吗?”
周芷兰四周看一圈,没看到慕安的身影。
“嗯,公子更忙。”周醇宇阴阳怪气的。
周芷兰默了。
这忙和忙不太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