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父子二人回到家,家里已经开饭了,榴莲芯子炖了大锅的鸡汤,还飘着两粒红枣。
尖刺壳子没带回来,剥掉的果肉和去皮的白芯,放在了木匣子里。
见人进门,江老太把放在盘子里的榴莲端出来,招呼着乖孙儿:“快过来吃,就知道你俩肯定在外边儿偷嘴。”
带回家的榴莲要大些,小的那个连核带肉有四斤多,这大的肉更厚实。
早就等不及的江小三把爪子伸向金黄的果肉,被奶奶啪的一下给打红了手,委委屈屈的抱着碗继续吃饭。
“你们吃呀,我已经吃过了。”江六得先回房换件衣裳,飘风雨就是蓑衣加大伞也挡不住。
闻着香甜的鸡汤,江建昌又坐到了饭桌上,刚刚在杜家吃的有点干儿,正好喝两口汤润润肠子。
大黄和灰灰今儿个吃的也好,今早有位客人买了大猪头,让江小三把肉拆了下来,他要夹在烧饼里吃。
大骨头就带回来给狗子吃,吃不饱但是能嗦嗦味儿。
换好衣服去了堂屋,见那盘子里的榴莲还是没人动,江六去灶房里拿了把小菜刀,一人一块肯定是不够分。
果核确实不大,见小灰灰叫的起劲,就给它放在了木盆里,现在崽子长大了,木碗换成了木盆,食量快赶上大黄。
“真好吃。”
“为什么它闻着臭臭的,吃起来这么甜呢?”
“这果子咱能种吗?”二哥发出了灵魂拷问。
江六摇头,九河村虽然沾上了南这个边儿,但这果子属于热带水果,要高温多湿的地方才能种植。
之前他也以为沙漠气候热,能种这果子,看了那果木种植书才知道不行,水分不够,沙漠只适合红枣枸杞蜜瓜。
“嗷……”江余钱有些失望,他喜欢细水长流,但如果种植条件不够,那也没办法。
还不如多种些刺泡儿,没想到烤干的刺泡那么好吃,可惜翻遍了山头也再没找到。
懒得理会二哥,江六问大哥年前能不能出肥料?他好提早放出消息。
第一批的量大营已经预定,但可以预售第二批嘛,能赶在春种翻地前施肥最好。
“能,最先试做的已经沤好了,异味也散的差不多。”江余辉可算是找着自己喜欢干的事儿了。
看着家里弟弟们各有各的事儿做,他心里也着急上火,弟弟们把铺子和小摊整得红火,自己这个做大哥的,反而成了吃白食的。
这让他心里很不好受,觉得自己是个废人,什么也干不了,每日天不亮就上山寻摸山货,天都黑了还不回家。
江六把大哥的焦急看在眼里,饲料规整的差不多后,花了几天时间整理地肥的资料,书里的沤肥方式和他们的差不多,都是发酵腐烂。
但针对不同的土壤和农作物,所需的地肥也不同,就和大夫看病是一个道理,得对症下药。
夏朝土地一个字,薄,什么干旱虫灾先放一边,把地变肥沃才是最先要做的,第一批地肥就是粗纤维有机肥,简单来说就是猪屎、牛屎、马粪、树叶杂草、稻壳松针。
用了地肥后盖上稻草捂几日,这样会更有利于土壤吸收养分。
等种植的农作物下地,就得换成有机细肥,也就是鸡鸭鹅、豆饼、人粪尿,一粗一细的双重施肥标准,土壤会变得疏松,也越来越肥沃,农作物自然会长得更好。
不同于以往的农家肥,地肥里加入的东西多,变成了黑褐色的泥土样,发酵后散味儿,无味后才能下地,不然会烧坏地里的营养成分。
制肥的地方不好闻,现在大伯和大哥是家里最爱干净的人,每日都得洗两次,不然能把人给熏倒。
那边有五人干活儿,吃住都在那边儿,吃的和后院做工的人一样,也就比江家饭桌次一点儿。
等明年种的果子多了,地肥还能做的再好些。
“能出多少?我让人拉走。”江六地虽然种的不好,但什么季节该干什么事儿,他还是门儿清。
大伯放下碗筷,算了算三个地圈里的肥,说:“能出十五车,撒地八亩左右,还得看舍不舍得用。”
如果是他,肯定不舍得两车肥撒一亩地,这肥多好啊,用得全是好东西,不出三年准能追上马家桥的田。
像豆子红薯高粱这一类,只用一车肥就够了,小麦玉米花生可以用一车半,稻子最少还是得两车。
当然了,这只是江大伯个人的看法,买了肥怎么用,还是得看个人舍不舍得。
江六掰起指头算,这么少的量,对大营来说就是九牛一毛,要不他自个儿先用吧?
红薯地现在颇为受关注,把这些肥施到隔壁地里,也好叫人看看改良地肥的作用。
今年那地儿只种玉米棒子,只要棒子出粒多,大家自然能看明白地肥的价值,都不需要过多宣传,红薯地就是上好的广告。
爷爷哪能看不出来他的心思,不赞同的说道:“量多量少都是第一波肥,就是只出了一斤,也得先给人送去。”
“六儿,乖孙儿,咱不论是做买卖还是做人,都不能丧了良心,没了心那还能是人吗?买卖也做不久的,你听爷爷的准没错,不能仗着和人关系好亲近,就把买卖一事儿当儿戏。”
“爷爷没读过书,但以前在大户家里给人干长工,腌臢事儿见的太多了,一旦主家心肝儿变坏,那底下的人也会跟着学坏,就是万贯家财也长久不了啊。”
老爷子很少当着家人面说教小六,他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娃儿,他心里十分清楚小六是什么人。
只要有他和老婆子在一天,小六就不可能学坏,一旦有那走偏路的苗头,也会及时给他掐掉。
江老太也一脸严肃,放下筷子说道:“这事儿不能这么干,小六你听话,奶奶知道你想帮你大哥做出本事儿,让人家不小瞧了他,但别人定下的东西,是万万不能动的。”
“不论他是乞丐也好,还是贵族老爷也好,我们应下的事儿,就不能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