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智商与情商都是存在波动性的,就像不管怎样的股票,有跌就会有涨,有涨就会有跌,最重要的是,在合适的时机采取合适的行动。买,要买在无人问津甚至喊打喊杀时;卖,要卖在万人空巷甚至载歌载舞时。智商与情商也是如此,一道数学题苦思冥想一个小时毫无头绪,扔那边晾半天再回头一瞧,突然发现其实可以换一种解题思路,结果一下子就迎刃而解;正值甜蜜期的女友某一天突然变得情绪暴躁,反应冷淡,你傻乎乎地上前询问却挨了两记白眼,后来自己琢磨了老半天,总算意识到可能她是来月事了。
正因如此,面对任何问题或情况,千万不要顺从本能行事,而是务必三思而后行,谋定而后动,正如此时此刻的李云东,在察觉到任君仙心情有些低沉的时候,并没有像个只会说多喝热水的直男那样选择开门见山,而是经过重重铺垫找到能缓和任君仙情绪的某个关键节点,完成一次极其高超的迂回作战。
毕竟聪明如他很清楚,这种时候直来直往、有话说话的话,很容易就会陷入到“我错了”、“你错在哪里了”、“我不知道,但我觉得该先道歉”、“你不知道你道什么歉,这样的道歉太敷衍了”、“那我真的不知道错在哪儿啊”、“你根本不爱我,你都不愿意正视自己的错误”这样的死循环当中。只有先将对方的情绪拉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区间,然后才能进入到核心问题,就像造房子总要先打地基那样,心理按摩也不能大开大合、大起大落。
李云东虽然不是心理学专业的,但心理变化是每个人每天都在经历的事情,就算没有扎实的理论指导,通过丰富的实战经验也总能总结出一些规律来,所以那些老电工师傅看到物理试卷上的电路图问题,尽管说不出个一二三四,可他们就是知道答案要选哪一个,因为选错的都去世了。
“你讲骚话怪话的能力我一直是很认可的。”任君仙有些无奈地长吐一口气,这才是缓过劲来,说道:“从这层意义上来说,你的确是有当渣男的潜力的,云东。”
“我是不记得自己有干过渣男会干的那些事儿,但逗别人开心也算是渣的话,那么喜剧演员和相声艺术家个个都是人间渣滓了。”李云东耸耸肩。
“那你有主动逗过男人开心吗?”任君仙微微挑起眉梢。
“这话逻辑可能有点问题。”李云东想了想,说道:“我不需要去逗男人开心,因为我知道,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本身就会很开心。只有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才会一会儿开心一会儿不开心。你可能无法理解,守在桥上看钓鱼有什么有趣的,蹲在路旁看挖掘机又有什么意思,从平平无奇的日常里也能找到快乐的碎片,这才是男人最大的心理优势。”
“你这仿佛是在暗示,女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生物。”任君仙瞥了身旁的李云东一眼。
“我可没说,我只是在评价我自己代表的性别而已,你说的那些是你自己联想出来的。总不可能因为我说男人都是快乐的,你就能推导出女人都不快乐的结论吧?这是典型的诡辩,变相的二极管思维,完全不严谨不科学。”李云东一本正经地回应道,像极了被戳到痛处于是开始狡辩的读书人。
“你玩得开心就好。”任君仙轻轻一叹,而后略微挪动身子,将肩膀贴靠到李云东的肩膀上。
轻微的压力与柔软的触感让李云东的身躯有些僵直,但他也没有回避任君仙,只是目不斜视,故作镇定地说道:“怎么,你阴气太重,想从阳气十足的我身上夺走热量吗?”
“清明出生的纯阳童男,倒的确是充满着阳气的。”任君仙淡淡地讽刺道。
“哈哈哈,但我现在身上充满的不是阳气,而是怒气啊。要是现实能像动画一样反映一个人的怒气值的话,那我肯定已经变成怒发冲冠的超级地球人模式了。”李云东故作愠怒态,轻轻顶了顶任君仙的肩膀。
“那你等着被拉去做解剖吧,人类的头发不会因为怒气而倒竖,只会因静电而乱翘。”任君仙回顶了一下李云东的肩膀,同时进一步凑近过去,让两个人的肩膀紧紧贴合起来。
这一刻,明明有着衣物的隔绝,李云东与任君仙却仿佛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与心跳。
“不闹脾气了?”李云东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生怕被理发师剪坏发型的慎重客人,而任君仙则是那个我行我素的理发师,毫不波澜地回应道:“我没有闹脾气,我都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
“你要在地铁里一哭二闹三上吊,赶明儿我就得被网暴得四逃五跪六求饶。”李云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还挺押韵的。”
“那是,曹子建不过才高八斗,我开辆翻斗车就能装得下,还能碾压他。”李云东挑起眉梢。
“什么乱七八糟的。”任君仙有些失笑,遂又摇了摇头,幽幽说道:“我真的没闹脾气,就是有点累了,感觉今天好像发生了很多事。”
“没有啊,就吃了个中饭,看了场电影,撸了会儿猫,完了就在回家的路上了,这剧情放在霸道总裁类的小说里,连三章都撑不过去的。”李云东不禁有些意外,换霸道总裁文的话,要么是来个抢劫犯送人头,要么是来个女二号或者男二号打助攻,反正都撑不过三章。
“我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是喜欢霸道总裁呢,还是讨厌霸道总裁呢?”任君仙无语地瞥了李云东一眼,随即说道:“我只是消耗了不少心力而已,我怕再去吃个晚饭的话,还能碰到你的什么熟人,那我可无心吃饭了。”
“但你表现得不是挺强势的吗?”李云东下意识地说道。
“有人强势,是为了居高临下,也有人强势,是为了不被看扁。”任君仙意味深长地说道。
“那你呢?”李云东好奇道。
“我是为了护犊子。”任君仙有些自嘲地说道,接着又瞥了李云东一眼,说道:“生怕完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