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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嬑行了一礼,脸上还带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表情。

璟兕见状直接翻了个白眼,永璟也尴尬地摸摸鼻子。

她呆滞地走近,看着还有些委屈。

富察琅嬅喝了口茶,和白蕊姬对视一眼,只当如嬑还和以前一样,会伸长脖子面无表情地看一眼,然后开始指责全世界。

谁知就听里头传来一声啜泣,回头看去——

就见如嬑落下两行热泪。

璟兕立马露出一个和见了鬼一样的表情,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实不相瞒,她都想给如嬑请个萨满瞧一瞧了。

如嬑伸出手,怜惜地摸摸永瑺的脸。

璟兕顿时跟被雷劈了一样.....

她居然没带护甲!请萨满!必须请萨满!这绝对是中邪了!

不仅是她,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敢相信这是如嬑。

如嬑拂去眼角泪水,哑着嗓子朝陈婉茵道谢:“多谢。”

说罢,就又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她疯了吧。”等她走远了,白蕊姬突然出声问道。

陈婉茵也是同样的惊讶。她是潜邸旧人,知道如嬑的性格和一直以来干下的好事。只不过她性子温婉和善,也不会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反劝白蕊姬:“或许......是她真的.....想开了呢?”

“哈!”白蕊姬惊叫起来:“那更可怕了,她能有这个脑子?”

“咳咳。”富察琅嬅听白蕊姬越说越没个把门的,立即出声提醒,示意白蕊姬背后还站着如嬑的两个孩子呢。

但她一回头,看见璟兕吃了屎一样的表情,也就明白了。

可她是皇后,她总不能也跟着说“如嬑被夺舍了”,只好圆了一下:“许是娴妃短发后顿悟了也说不准,也算有了些长进,总归是好的。既然永瑺无事了,都熬了一夜,就都回去休息吧。”

“是。”永璟第一个应声,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找永瑜好好说一说这骇人听闻的事情了。

真的好可怕!

这件事就和一阵风一样,一传十十传百,不到半个时辰,就传到了毓庆宫。

永琮正和永琀批折子呢,听永瑜拉着永璟跑进来说了这事,一滴墨都滴到了折子上。

“太子你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吧!这是不是真的得做个法事什么的?”永瑜无比认真地看着永琮。

永琀轻笑一声从永琮手底下抽出奏折。

永琮这才回过神,放下笔清了清嗓子:“世上没有鬼。人总是会成长的,只不过娴妃可能......长得有些慢。”

永瑜其实也就是说着玩玩的,他瘫在椅子上:“那也太慢了。”

“每个人都不一样,不必强求。”永琀把整理过的折子放到一边:“永璟,你的外祖母病了,你可曾去看过没有?”

“看过了,医令说她是年纪大了,再加上多思多虑才会这样,若是能放宽心便能好些。”永璟轻叹一声回答。

“这就是个机会,再去看看老人家吧。她知道娴妃这样,想来也会宽慰些许。”永琀笑道。

永璟点点头,上前把永瑜拉起来:“走,你陪我一块去。”

永琀看着他们出去,放下笔:“你亲手射杀和亲王,虽有违礼制,但也在朝中立下威望,那些不服的人,看着和亲王的下场,也就都明白了,不会再惹事。”

永琮一手撑着头,一手戳了戳永琀的胳膊:“好哥哥,你别生气了。”

“你——”永琀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叔叔,知不知道史书上会如何写你?”

“知道。”永琮诚恳点头:“但是我不在乎。我知道哥哥是为了我好,可我却更在乎这件事情能给我、给大清带来怎样的助益。”

永琀摇摇头,长叹一声:“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我今日算是体会到了。”

永琮笑起来打趣:“我从小性子就刚烈,哥哥是知道的。好哥哥,求你了,别生我的气了。”

“你和璟瑟一样,每次一遇到什么,就会撒娇卖痴。”永琀面无表情地起身:“自己干活去吧。”

“啊?”

永琮看着永琀出去,大叫起来:“记得带锦荣进宫和裕安一块玩啊!千万别忘了!”

养心殿。

富察琅嬅还是缓了两天才来见的弘历。

她坐在床边,让进忠将弘历扶起来给他喂汤:“皇上今日气色好多了。”

弘历闭上眼不去看她,就张着嘴喝汤。

事已至此,他还是不会亏待自己。

富察琅嬅笑着喂完,将碗放在一边:“臣妾今日来,是有件大事和皇上说的。”

弘历这才睁开眼。

“皇上可能已经发现了,和亲王有好几日没来看您了。”富察琅嬅站起身退到一边,在弘历疑惑的目光中缓缓道:“那是因为.......”

“和亲王谋反,已被就、地、正、法。”

弘历的脸顿时一片惨白。

他不相信弘昼会做出这种事情,弘昼一定是被陷害的!

弘昼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啊啊啊——”他撕心裂肺地嘶吼起来,僵硬的舌根让他说不出一句话,他只能红着眼眶,对着富察琅嬅、对着自己的妻子嘶吼着。

进忠连忙上前将弘历按住,谁知他极度悲怒,挣扎着将人推开。

弘历经是个废人了,腰部以下没有任何知觉,双手一直剧烈抖动,什么都拿不住,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听见弘昼被杀的消息,是那样绝望。

弘历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撕裂一样:“五——啊——昂——挂——”

“皇上喊臣妾做什么,和亲王谋反,提着刀浑身是血地骑着马冲进太和门,是所有大臣都亲眼瞧见的,谁会害他。”富察琅嬅继续往后退了退,她看着弘历眼中滔天的恨意和绝望,轻笑起来:

“皇上放心,您刚刚喝的汤里头特意放了千年的参,您就算再悲痛,也是会安康的。”

“啊啊——”弘历哭的涕泗横流,重重地捶着自己的床。

弘昼,他的弟弟!

和他同病相怜、自幼失恃的,一直养在外头的弟弟。

他最疼爱、最亲近的弟弟。

就这么离他而去了。

从此以后,他真的成了——

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