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池之中,岸边竹林染翠,朱红水榭林立,青叶飘落澄澈池水当中。
池中央莲花盛开,水面荡漾涟漪,吹皱湖水般伴着铃声轻响。
一块巨石前后坐着三人。
一面搂着脖子摇铃铛。
一面独坐,缅怀那童年时光。
宋律惬意将温泉撩起往身上泼洒,舒坦呢喃道:“贤弟,一直这么晃铃铛不累的慌?”
“而且是不是池子里哪个疏水的洞穴堵住了,怎么老是有噗嗤的声音?”
石头后,铃铛一颤...
李卯安抚拍拍月亮,闷声道:“可能是堵得太久,水有些大很正常,通一通就好了。”
宋律眯着眼睛赞同点点头:“也是,过几天我喊人来疏通一番,可能是什么树叶树枝的堵住了。”
“王兄说的是。”
“哦~”
“嘿,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怎么老感觉我娘在这儿,幻听了?”宋律挠挠头,纳了闷。
李卯换了口气,轻声道:“怕是王兄喝醉了。”
“我怎么可能喝醉?”宋律没好气摆摆手。
“我宋律号称千杯不倒,最耐喝,你看看跟我在一块儿喝酒的,哪个不是夸我一声好酒量然后就倒在一边不省人事的?”
李卯被温泉上方突如其来之空气一吹,冷不防哆嗦一下,心不在焉道:“王兄说的是。”
上次地震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就差拿着玉玺跑路了。
现在想想那时候还真是吓人。
两只眼睛一下就给睁开。
当时旖儿还坐在桌案,两只手向后撑着桌面挥汗如雨。
结果人突然唤了一声差点给人吓的魂飞天外。
但最后也是虚惊一场。
那眼睛虽然是睁开,但是模糊一片,什么也没看清。
“唉,贤弟,不瞒你说,当哥哥的现在这么爱喝酒其实也是有些难言之隐。”宋律叹气低头看了看,将李卯扯回思绪。
李卯摩挲软玉,切实感受贵妇心跳,将两人脖子上悬挂的碧绿墨兰色珠子比对在一块儿,眉眼柔和。
贵妇同样看着那仿佛天生一对儿般的挂坠,禁不住心悸,掩口轻哼。
“王兄您说。”
“干娘,孩儿不是同您说过,以后要送您更多的圆珠子?”李卯那边漫不经心回过宋律,这边凑到那晶莹耳畔处,嘴边噙着一抹坏笑。
李卯伸手将那圆珠一前一后排列好,将玉筒链条捋到一边,随后于贵妇懵懂注视下...
西苑贵妃猛地一惊,愕然回望下满目不可思议。
“就是吧,自从你王嫂怀孕以来,跟我就不怎么亲近了。”
“别说牵手了,就是说话都说不上几句。”
哗哗——
白莲花玉雕绽放水花,落于水面,雾气氤氲。
宁静祥和,铃儿响叮当下,宋律轻声叙说。
李卯眉毛一挑:“王兄的意思是王嫂不乐意跟王兄亲热?”
宋律否认道:“诶,其实也不是,这只是一方面。”
“王妃她怀有身孕不喜欢同我亲热我也能理解,就是....”
“哥哥这某个地方就...”
“唉...”
李卯同西苑贵妃同时停下来凝神倾听。
李卯已是知道的七七八八。
但贵妃却是心头隐有不好预感。
但是朝思暮想之人儿就在跟前。
磨刀砍柴的功夫也是两不误。
李卯一动不动。
但铃铛还是轻响。
到底这事还是难以启齿,宋律沉默几息都没有开口。
“就有些不精神,想必你知道哥哥说的是哪里。”宋律摇摇头道。
“王兄的意思是?那里?”
“嗯~”
“嗯。”
宋律一愣,诧异道:“奇了怪了,今天老是不对劲,怎么有人抢答呢?”
“贤弟,你那里当真没藏人?”
“王兄真是喝醉了,您继续说。”
宋律也不纠缠,继续道:“哥哥我不光那里有些问题,而且甚至对女色都半点提不起了兴趣。”
“所以先前你王嫂不跟我亲近,只怕更大原因还是因为我不主动了。”
“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就是提不起半点兴趣。”
“但还好王妃已有身孕,不然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贵妇担忧停了下来,红扑扑之玉面之上俱是忧色皱眉。
李卯耐心为宋律当起了人生讲师:“王兄此时此刻很可能并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而是到了那么一个人生阶段,是一种境界。”
“美人白骨,观美色如土,直窥本质,甚至可以说是上天给王兄您的本领。”
“不拘泥于美色,而知天地宽广,而心怀国色山河。”
“可能预示着王兄你离那位子...”
李卯忽而闭上嘴,讳莫如深摇摇头。
面前贵妇眼睛一亮,柔和波光眸中,俱是欣喜若狂与看掏心宝贝的吃人眼神。
这孩子算是戳到她心窝子里去了!
到底是一家人,这边贵妇刚刚狂热,那边的宋律便爆发一声大喝:“说得好!”
“贤弟有你在我身边真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若是日后我宋律登基,就同你...额。”宋律气势一停滞,瞬息间换了说法。
“就让带贤弟你领略大好河山!”
“那就多谢王兄了。”
李卯不屑冷嘲一笑,眼神倨傲冷漠看向眼前贵妇。
他被宋律这蠢样子弄得一肚子火。
而且干娘就喜欢这调调。
贵妇又怕又期待的抿了抿唇。
铛琅琅——
当当当当当当——!
“贤弟奏的好!”
“哈哈哈!”
宋律笑的酣畅淋漓。
李卯面颊微微泛出汗滴,浑身青筋凸起。
贵妇已经懵了。
所谓后浪拍前浪,一巴掌将前浪拍在沙滩上。
铃铛奏响间,水波震颤,宋律激动之下酒意上涌而愈发放松自在。
不知不觉间便听着狂风骤雨般铃铛声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那凤池边。
冷艳丽人头发披散两肩遮住风光,身后有一两侍女负责擦拭身体。
水面漂浮花瓣,空中伴有甜香。
丽人轻抚鼓起小腹,左顾右盼蹙眉道:“不是说贵妃来了?骗我的?”
“禀王妃,奴婢不清楚。”侍女诚惶诚恐跪倒。
铛——
“哪来的声音?”燕王妃手一顿,抬眸看向那幽幽竹林遮盖之方位。
“好像是丰池那边传来的?”侍女小心翼翼补充。
燕王妃身姿白条,身披一遮风轻纱,闻言蓦然提道:“铃铛声?对了,你们可见我的铃铛了?”
“不对,可见我孩儿的铃铛了就是武王世子送的那个。”
“奴婢是记得贵妃娘娘拿去了?”晓英试探道。
燕王妃面露回忆之色,而后眉头越皱越紧,直到最后的确是看见婆婆将那铃铛顺手揣到了怀里。
但那丰池又是个什么情况?
难不成那畜生给人铃铛要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