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铁嘴很惊讶的发现，这些出价的，虽然都是男人，可不难听出有些急切的声音里，夹杂着女性的声音。
而且没想到的是，陆续有好几人都点了天灯，二楼绿色的灯笼亮了四五盏，看起来格外显眼。
“哟呵，这天灯点的，当真壮观啊……”齐铁嘴从碟子里拿了一块糕点，一边吃着一边感叹道。
“八爷对这有研究？”点天灯这个概念在张启山心中还是有些模糊，忍不住问道。
齐铁嘴嘿嘿一笑道：“没有研究，只不过早些年听一个北方的落魄子弟提过这事儿，说这是以前的那些满清贵族在拍卖会上惯用的手段，为的就是重金搏美人一笑。”
“……然后呢。”张启山耐着性子问道。
“这点天灯的意思就是……包圆儿，也就是这个东西不管拍到多高的价钱，点天灯的人都会出得比这个高。”齐铁嘴见张启山这么捧场，也不吊人胃口，简单明了的告诉他。
张启山点了点头，难怪当时有人点天灯的时候场面一度安静，更何况是如今这斗灯的场景，难得一见。谁都不敢想象这的小小一个瓷瓶里的东西，能被炒上怎样一个天价。
场内的人，有看戏的，有急切的，还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
而二楼某个房间内，长相粗犷的男人更是急切。
“三爷，三爷莫急，咱们已经点上了灯……”一旁的手下见男人把挂在腰上的长鞭摸了几次，心中已经萌生退意，却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跟彭三鞭交流。
彭三鞭，来自大西北，靠着倒卖沙石为生，年轻时候是彭家堡的堡主，后来与十二个结拜兄弟走南闯北，声名在外，无人不知这位彭三爷的名声。
不过前些年，他年轻气盛，与江左虎郎大战，除他之外的十二人皆被斩于马下，这才做起了倒卖沙石的生意。[1]
前些日子，不知道他怎么搭上了新月饭店的老板，听闻他有个女儿待字闺中，这不就千里迢迢跑来北平求娶。
这尹老板的规矩也着实奇怪，说若是想求娶他女儿，就必须参加这拍卖会，而且必须点天灯拍下其中一个拍品。
这点天灯也有点天灯的规矩，并不是所有拍品点天灯都算的。若是便宜的东西被你点了天灯，捡了个便宜，新月饭店的也是不认的，因为他们瞧不上这种穷酸的女婿。
所以这天灯必须点在最后三样拍品上。
其实刚刚那个鹿活草，彭三鞭也有出价，也同样可以跟“香草堂”的人斗灯，可是他却是觉得不过是几颗草，是不是真有这种药效还是个未知数。拍下来还得送给新月饭店，多少都有些亏了，于是犹豫来犹豫去，就被人拍走了。
这最后的一个拍品，便是他向尹老板证明“实力”的时候。
眼看着最后一个拍品被叫价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彭三鞭急得把鞭子都抽出来了，差点就想砸了这房间的摆设。
得亏跟着他的属下以身作盾，挡下了鞭子，保住了房间里的东西，自己却被抽飞几尺。哪怕冬天穿得厚，但是他还是能感觉到背后火辣辣的。
“多事。”彭三鞭看了一眼挡下鞭子的属下，冷酷的说道，“这些桌椅哪怕是全砸了老子也赔的起，用得了你挡？”
听见他话语的听奴相视一眼，两人留下继续监听彭三鞭包厢的动静，一人快速离开去汇报自家小姐。
“啧，我爹什么眼光，怎么这玩意都能进他的眼？”正坐在其中一个包间里美滋滋吃着水果的尹寒听见听奴的汇报，心情瞬间都变差了，想起刚刚跟“香草堂”对拍的一楼散户，露出一个笑容，朝着听奴招招手。
“啊？小姐，真的要这么做吗？”听奴有些疑惑的问，毕竟这事可大可小，若是老爷怪罪下来……
“你怕什么，只是让你去送个东西，又不是让你去送命，出了事我担着。还是说……你想见你小姐我嫁给那个三大五粗的傻大个？”尹寒提起彭三鞭就想翻白眼。
老爷对小姐一直宠爱非常，还不是因为小姐都二十好几了，都没有想成亲的意向，才会被安排这么一出。
听奴只能无奈的退下，祈祷着老爷心情好些，别拿她们这些仆人发火。
“二位爷，我们小姐说送两位尝尝新月饭店的拿手好菜。”几个身穿统一服饰的侍女端上来一桌的饭菜。
张启山和齐铁嘴面面相觑，还是齐铁嘴率先开口问：“不知你们小姐是？”
为首的听奴露出神秘的笑容，指了指某个方向道：“自然是新月饭店的大小姐。”
“你们小姐怎么突然要请我们吃饭？总得说明白吧。”齐铁嘴觉得奇怪，掐指一算，脸上的表情更是古怪。
“两位贵客气势非凡，想要结交一番，特意叫奴婢等人前来送佳肴。”她笑着，说的滴水不漏，虽然未曾提及是想结交谁，不过那目光却是一直看着张启山，这意思就很明显了。
“呵！”齐铁嘴语气一变原本拿起筷子的手利落放下，语气微微上扬，“原来是冲着佛爷来的，那在下就不好沾这个了。”
“无功不受禄，多谢主家好意，某未曾拍下东西，当不起贵客一词。”张启山面带笑容，短短两句话就把听奴刚刚的说辞堵得死死的，委婉的拒绝了这桌菜肴。
硬是把新月饭店大小姐的示好说成是作为主家的客气，若是让其他人听了都得叹息这人不解风情。
“八爷，你去哪。”张启山见齐铁嘴起身，抬手一按，就把他放在桌上外衣按住，不让他离开。
“自然是跟二爷凑一桌去，这里桌子小，容不得我一个破算命的。”齐铁嘴说话夹枪带棒，一边说还不忘扯出外衣，朝着楼上挥了挥。
张启山下意识往上头看了一眼，发现不知何时面带笑意的人儿拉平了嘴角，哪怕离得那么远都能感觉到她的不悦。
“那我和八爷同去，反正这桌也坐不下了。”张启山说罢，连那些侍女的脸色都不看一眼，走得比齐铁嘴还快，仿佛后面有洪水野兽在追他一般。
[1]关于彭三鞭的描写大部分源于百度，有些东西是我加上去的。（可当做私设，不必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