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齐铁嘴来后,解琬如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无他,只是齐铁嘴太过敏锐,又知道她非此间人,可能很容易就联想到她会离开的事情。
而张启山也默契的没有问她为什么会絮叨那么多事情,抬头让齐铁嘴过来看看从哨子棺里取出来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解琬如见缝插针的跟齐铁嘴说了句,让他记得吃饭,就先溜走了。
或许是觉得那口棺实在不吉利,两人也没有挽留她,让她顺利的出了司令部,直奔红府而去。
*
把惹事的人带去外头解决掉,回到红府的陈皮发现大晚上的厨房竟然还亮着灯。以为是抓到了偷吃的下人,于是悄悄地靠在门边,准备等人出来的时候来个“人赃并获”。
结果没想到竟然是红夫人在那煮面,旁边还站着个很眼熟的人。
里头的人也发现了他,朝着门口笑了笑,像是在跟他打招呼。
这人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管是睡了多久,这世界好像没有人能够把笑容从她脸上扒下来。
“阿琬,是我糊涂了,你刚醒,怎么能吃这些东西……”红夫人已经把阳春面都装进碗里了,却又想起以往大夫对她的交代。
曾几何时,她也经常卧病在床,靠着昂贵的药材滋补身体,可如今……
“嫂嫂,你怎么又要掉眼泪了。”解琬如叹息着替她擦着泪,“现在吃不了,等过几天我好些了,再请嫂嫂煮面给我吃。”
“好,好,好……”红夫人哽咽着连应三个好。
“这碗面怕是要便宜你了,陈皮。”她笑着看向外头的陈皮。
“你这家伙一觉睡得挺久啊,又是一年过去了。”陈皮见她点破,也不再躲着,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
红夫人皱着眉,似乎想提醒他别这么说话,结果就被陈皮乖巧朝自己问安的样子给堵在嘴边。
“是睡得有些久了。”对此解琬如完全不在意,推了推灶台上放着的阳春面道,“嫂嫂特意给你煮的面,怕你回来晚了会饿。”
“啧。”陈皮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解琬如,刚刚她们的对话自己听得一字不漏,还特意给他做的,明明就是因为她不能吃,所以才让他来“捡剩”。
不过陈皮向来会讨红夫人欢心,脸上扬起了笑容,捧着面碗道:“还是师母好!知道我大晚上的会饿,还给我准备了宵夜。”
“你这孩子,慢些吃……”红夫人是真的把陈皮当做孩子在养,因为他来红府的年纪,也就比红瑚大了一些。
她年轻时候过得苦,就见不得小孩儿过得苦。
“夫人……”二月红听下人说红夫人大晚上的准备下汤面,所以就寻了过来。
没想到在这还碰见了正在狼吞虎咽吃着阳春面的陈皮,以及一年未见的义妹。
“阿琬?!”二月红很是惊讶在府内见到她,“你醒了?身体可好些?”
“兄长许久未见,我身体一切都好。”解琬如笑着,说的是客套话。
“夫君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因着有人捐了戏台,得去开一场戏吗?”红夫人上前两步,手搭在了二月红的手臂上,关心的询问道,“可用了晚饭?”
想起那生事的外地人,二月红眉间带了几丝戾气,却念及自己夫人还在这,只好笑着拍了拍红夫人的手说:“捐戏台子的人不长眼,得罪了佛爷,我就让人把他请走了。因为佛爷有事找我,那唱戏也就推到了明天去。”
“佛爷?佛爷找夫君做什么?”红夫人还有些疑惑。
“没什么,只是说起一些陈年往事。”二月红不动声色地把话题转走,“我还没用晚饭,兴许要劳烦夫人给我下一碗阳春面了。”
红夫人笑着说:“那正好夫君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只要是夫人煮的,都好吃。”两人的感情一直很好,也让人颇为羡慕。
用完晚饭后,天色也完全黑了下来。二月红以病人要多休息为由,亲自把解琬如送出了红府。
在这一段路中,他还跟解琬如说了一些话。
“阿琬,佛爷在探寻的东西,你知道与否?”二月红像是为了避开红夫人,在送她出来的时候才提及张启山。
“兄长是指那口古怪的棺椁,还是指里面有些年头的顶针?”解琬如也停了下来,笑着看向他。
“地下的东西,多少都是不吉利的。能不碰便不碰,我是劝不住他的,也只有你才能劝得住……”二月红叹息着摇头,眼中带着悲凉,“当年你嫂嫂身体孱弱,我便发誓不再沾染祖业,红家盘口这些年也都由陈皮在打理。为的就是让家人不沾染业障。”
“我劝他,哪怕是为了你也好,他不该再碰这些东西了……”他苦笑着,“可佛爷那脾气,决定的事情没人能拉得回来,除非是你……”
“兄长,九门中人,又有几个能和地下的东西脱得了干系?”解琬如道,“而且如今战事吃紧,若是逼不得已,张启山怕是要带着他那群兵一起下去,到时候带上的就是‘粮饷’,是希望。所以,我不会劝他。”
“阿琬?!你怎么也同他一般?!莫不是佛爷跟你说了什么?”二月红听着万分熟悉的话语,这话他在劝张启山的时候,也听见过。
“兄长,自古以来官盗……都未曾断绝。”她笑着,像是在安抚二月红激动的情绪,“而且此次,张启山也只是为了追寻诡异的火车的真相罢了。”
“若是真的是秘密实验,一旦成功,那么长沙城里的人,一个都跑不掉。”解琬如依旧笑着,可笑容却带着二月红看了都心惊的决意。
“兄长,他是真的需要你的帮助。我保证这若是有业障,也定不会报到嫂嫂和三个侄儿身上。”她笑着,“若是有业障,那都报到我身上来便是,我生来便不怕这些。”
“你!阿琬!”二月红像是恼了,与她说不通。
明明是为了她好,让她劝张启山别再追寻那些陈年旧事。结果现在他反倒成了那个照镜子的猪八戒——里外不是人。
“我知道,我都知道。兄长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心中家国并存,张启山只要是做的是对的,我就会义无反顾的去帮他。所以我不怕,就像齐爷一样,算命但不信鬼神。”说着,解琬如朝他福身一拜,“兄长留步,外头有人接我。”
二月红放眼望去,果然见到门口停了一辆熟悉的汽车。
见解琬如走近了,车里的人下来,把外衣给她披上,又朝着二月红那边望了一眼,微微颔首,算是跟他打了个招呼。
“呵……这两人。”二月红一时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却未曾想,他们的谈话被红夫人和陈皮都听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