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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思珺……”王妃开口了,声音与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你记住,世子、世子妃、简儿、清溪,四个都是我的孩子。若再敢用后宅阴损之法害他们,就不是四片指甲这么简单。”

宋湘淇又痛又怕,趴在地上痛哭。

王妃看都没看她,“宋湘淇,你也给我记住,从今往后莫要到宋简面前嚼舌根,否则下一回少的就不只是两颗门牙。”

言罢,王妃拂袖而去,留下一院子鲜血淋漓。

王妃发威,语气柔和,来去轻快,却让所有人足以畏惧一生。

宋湘淇爬到程思珺身侧,好一阵才将布团从程思珺嘴里取出来。

不知是痛时咬伤了牙龈,还是布团塞得太狠扯坏了唇角,她和她的女儿一样,满口是血。

“母……姨娘……呜呜呜”宋湘淇受到惊吓,即使目下院子里没有外人,也不敢再唤程思珺“母亲”。

“呵……呵呵呵……韦心棠,算你狠!”程思珺跪坐,右手死死压住左手指尖,鲜血止不住滴答。

“来人!来人!”宋湘淇哭喊起来。

有婆子挣扎着匍匐靠近。

程思珺血泪齐齐而下,“去报太妃,报淮王……就说我被王妃弄得奄奄一息,命将休矣。”

那婆子受了腿伤,却足够狠心,从地上撑起,一瘸一拐向外而去。

可没过多久,又回来了。

与她一起入内的,还有两个医女。

医女也没见过这等场景,惊得目瞪口呆,当先给程思珺和宋湘淇止血。

程思珺却出言制止:“留着,我要让太妃和淮王瞧瞧,王妃到底有多狠。”

她越凄惨,就越能告王妃重罪。

可那两个医女互视一眼,皆低下头去,“程夫人,王妃已经下令,修竹居所有人都不得进出,就连我们两个,进来了也出不去。三日后才可解禁。”

程思珺一滞,带着泪痕瞧过去,似有些不敢相信,“她有这权利?这内府可是太妃做主!”

医女神色微变,回道:“可这王府是王爷做主。适才进出的内监,都是议事厅做事的……程夫人您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程思珺不是没想到,而是不敢相信。

好歹多年情谊,淮王居然对她如此心狠?

痴痴愣愣好一阵,直到医女替她止血包扎之后,她才缓过神来,目光冷凌,透着一股不祥。

韦心棠……我的手段,何止后宅小打小闹!

等着瞧,我会把你珍视的,一个一个,一寸一寸全都撕碎!”

她咬牙切齿,毫无悔意。

***

同一时刻,何家妇人刚离开内府,走在前往外府的廊道上,突然就被蒙了头,双肩被控,双脚离地。

呼喊尚未出声,左耳便传来撕裂的痛,冰冻与热流相合,令她神魂俱惊。

而后就是一句来自阴超地府般的冰冷警告:“再敢有陷害他人之举,就趁早给全家安排好后事。”

等她战战兢兢摘下黑布,却只见两个护卫悠哉悠哉远离,没有半分回眸管顾的意思……

一片耳朵红惨惨孤零零的掉在脚边。

***

稍晚些时候,秀红去典膳所替太妃传话,让他们准备的晚膳稍微清淡些。

行到荷塘幽池,她下意识避开池边,左右突然蹿出几道身影。

她刚认出这是王妃院子里的小丫鬟,就被合力抬起,再度丢进寒池。

龚嬷嬷迈着闲淡的步子,瞧着她挣扎呼救,等她全身都已虚脱,才让人用竹竿挑着后颈拉到假山旁搭住。

“有些事可一而不可再,太妃总有护不住你的时候。不若提前选好往生之地,枯井也好,寒池也罢,只要言语一声,立刻送你走。”

龚嬷嬷的声音很平静,但秀红听得一抽,那口气上不来,晕倒在假山上。

***

议事厅里,檀香袅绕。

东升推开门,只留一条门缝。

他行到淮王面前,低声道:“王妃借用的六个内监、两个护卫,都已归来复命。”

淮王点点头:“没出什么乱子吧?”

“淮王多虑,王妃哪能闹出乱子?”东升不以为意地道:“不过是断了程夫人四根指甲,拔了二姑娘两颗门牙,割了个婆子的耳朵,丢了个丫鬟入寒池。”

淮王听完,冷冷一颤。

东升却道:“指甲迟早会长回去,二姑娘的门牙也不过提前换一换,问题不大。”

淮王一叹:“太妃知道了没?”

“迟早会知道的。”东升道:“不过又怎样?王妃才是王府主母,还没资格惩治几个玩弄心计的人了?”

“你仿似……”淮王露出一抹不解,“对王妃和世子妃特别宽容。”

东升直起腰,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那是。王妃多好呀,世子妃多好呀,都是将淮王和世子放在第一位的人。”

淮王斜眼:老东西!

***

解语坞的晚膳相当不合心意。

明明让秀红去给典膳所讲一声:清淡点清淡点!

哪知送来的还是荤菜居多,而秀红也不知去了哪里撒欢,晚膳都到了,还没回来复命。

太妃正在砸碗筷,何家妇人突然而至,一进门就跪地哭了起来。

“怎么回事?”太妃在气头上,直接就开骂:“你个狗娘家的,让你回家养伤,你跟个哭丧……”

目光一斜,太妃瞥见了一片血红,顿时讶住。

何家妇人尚未开口哭诉,外院有婆子呼天抢地上报:

秀红回来了!

秀红出事了!

秀红被丢下水,倒是有人瞧见了,只不过没敢管。

直到被外府护卫瞧见捞起来,送到内府护卫手中,才有人认出是解语坞的丫鬟。

许得益已经被太妃赐过好几房妾室,根本不敢碰秀红一根手指头,只让手底下的护卫送回。

那护卫是个不解风情的,将人扛到解语坞,丢在门边,禀一声就走了。

秀红刚被抬进屋贴靠在炭火边,甘棠园的粗使掌事刘婆子来了。

刘婆子带人去给修竹居送浆洗好的衣衫,得知内里发生的事,匆匆过来替程夫人求救。

一报,三人一叙,这才明白到底出了何事。

恰在此时,王妃到了。

王妃入内请安,而后起身,周周正正站着。

将底下跪着的躺着的装可怜的全都一一扫过,那目光好似在讲:我记住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