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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鸳鸯女殉主

话说凤姐听到小丫头那番话,又气又急,心里一酸,“哇”地吐出一口血,整个人就昏晕过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平儿赶忙跑过来扶住,心急火燎地叫人帮忙,把凤姐慢慢搀回自己屋里,小心翼翼地安置在炕上。接着,忙不迭地指使小红赶紧倒杯开水来,送到凤姐嘴边。凤姐抿了一小口,仍旧昏迷不醒,沉沉睡去。秋桐呢,只是过来随便瞅了一眼,就转身走了,平儿也没心思搭理她。丰儿在旁边站着,平儿急忙吩咐:“你快去跟邢夫人和王夫人回禀,就说二奶奶吐血晕倒,实在没法照应了。”

邢夫人心里犯嘀咕,觉得凤姐是在装病躲懒。当时女眷们来得不少,她也不好多说啥,可心里压根儿就不信,只是随口应道:“那就让她歇着吧。”其他人也都没吭声。这一晚,客人来来往往,跟走马灯似的。幸亏有几个内亲帮着照应,才不至于乱成一锅粥。家里那些仆人,一看凤姐不在,都偷偷找地方偷懒,吵吵嚷嚷,整个府里闹得乌烟瘴气,不成样子。

到了二更天,远客们都走了,这就要准备辞灵。孝幕里的女眷们个个哭得稀里哗啦。只见鸳鸯哭得太过伤心,竟然昏晕过去。众人七手八脚地又是捶背又是呼喊,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嘴里还念叨着“老太太疼我一场,我跟了去”之类的话。大家都以为人在极度悲痛时都会说些胡话,也没太在意。辞灵的时候,上上下下有百十号人,唯独不见鸳鸯。当时大伙都忙得晕头转向,谁还有心思去留意她呀。等到琥珀等人哭奠的时候,还是没瞅见鸳鸯,都以为她是哭得太累,在别处歇着呢,也没人多问。

辞灵之后,外头贾政把贾琏叫住,询问送殡的安排,商量着得留些人看家。贾琏回话说:“上头长辈们安排芸儿在家照应,不用去送殡;下头仆人里安排了林之孝一家子负责拆棚这些事儿。就是不知道里头该派谁看家呢?”贾政道:“听你母亲说你媳妇病了去不了,就让她在家待着。你珍大嫂子又说你媳妇病得厉害,还得让四丫头陪着,带几个丫头婆子照看上屋里才好。”贾琏听了,心里直犯嘀咕:“珍大嫂子和四丫头向来不对付,肯定是她撺掇着不让四丫头去送殡。就四丫头那性子,让她照应,能顶啥用。我那媳妇又病着,也难指望。”想了半天,对贾政说:“老爷您先歇歇,等我进去商量好了再回您。”贾政点点头,贾琏就进去了。

再说鸳鸯,哭了一场后,心里琢磨着:“我跟了老太太一辈子,临了这身子却没个着落。如今大老爷不在家,可大太太那德行我实在瞧不上。老爷又不管事,以后这府里还不得乱了套,我们这些人还不得被人随意摆弄。要是被收在哪个屋里当小老婆,或者随便配个小子,我可受不了这折磨,倒不如死了干净。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个好死法。”一边想,一边慢慢走回老太太的套间屋。刚跨进门,就瞧见灯光昏暗,隐隐约约有个女人拿着汗巾子,好像要上吊的样子。鸳鸯一点也不害怕,心里还寻思:“这是谁呢?跟我心思一样,倒比我还急。”于是问道:“你是谁?咱俩心思一样,要死一块死。”那个人一声不吭。鸳鸯走近一看,这不是这屋里的丫头,再仔细一瞧,突然感觉一股冷气袭来,那女人就不见了。鸳鸯愣了一下,退到炕沿边坐下,细细想来:“哦,明白了,这是东府里的小蓉大奶奶啊!她早就死了,怎么跑这儿来了?肯定是来叫我一起走的。她为啥又上吊呢?”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对了,肯定是来教我死的法子。”鸳鸯这念头一冒出来,就像着了魔一样,站起身来,一边哭,一边打开妆匣,拿出那年铰下来的一绺头发,揣在怀里,又解下身上的汗巾,照着刚才秦氏比划的地方拴好。自己又哭了一会儿,听到外头客人都散了,怕有人进来,急忙关上屋门,然后搬来一个脚凳,站上去,把汗巾扣儿套在咽喉上,一脚蹬开脚凳。可怜鸳鸯,就这么香消玉殒了。她的魂魄正四处游荡,不知往哪儿去,忽然看见秦氏在前面若隐若现,鸳鸯的魂魄赶忙追上去说:“蓉大奶奶,等等我。”那个人却说:“我不是什么蓉大奶奶,我是警幻之妹可卿。”鸳鸯纳闷道:“你明明是蓉大奶奶,咋说不是呢?”那人解释道:“这事儿有缘由,听我跟你说,你就明白了。我在警幻宫原本是钟情的首座,管的就是风情月债。下凡到尘世,就该是第一情人,引领那些痴情怨女早早归入情司,所以才会悬梁自尽。因为我看破了凡情,超脱情海,归入情天,所以太虚幻境痴情一司没人掌管了。如今警幻仙子让你补我的缺,替我掌管此司,所以才叫我来引你前去。”鸳鸯的魂儿说:“我是个最无情的人,咋算我是有情的呢?”那人耐心说道:“你还不知道。世人都把那淫欲之事当成‘情’,所以干出伤风败俗的事,还自以为风月多情,没啥大不了。其实‘情’这字,喜怒哀乐没发作的时候就是个性,发作出来才是情。像咱俩这情,正是没发出来的情,就像花含苞待放一样,要是发泄出来,这情就不真了。”鸳鸯的魂听了,连连点头,就跟着秦氏可卿走了。

这边琥珀辞了灵,听邢王二夫人安排看家的人,突然想起得问问鸳鸯明天咋坐车。在贾母的外间屋找了一圈没找着,就跑到套间里头去找。刚到门口,见门掩着,从门缝里往里一瞧,灯光忽明忽暗,影影绰绰的,心里有点害怕,又没听见屋里有啥动静,就转身回来说:“这丫头跑哪儿去了?”正好碰见珍珠,就问:“你见鸳鸯姐姐了吗?”珍珠说:“我也在找她呢,太太们还等着跟她说话。说不定在套间里睡着了。”琥珀说:“我看了,屋里没人。那灯也没人剪烛花,黑灯瞎火的,怪吓人,我没进去。咱俩一块儿进去找找吧。”琥珀和珍珠进去刚要剪烛花,珍珠说:“谁把脚凳放这儿了,差点绊我一跤。”说着往上一瞧,“啊”地一声尖叫,身子往后一仰,“咕咚”一下栽在琥珀身上。琥珀也看见了,吓得扯开嗓子大喊起来,两只脚却像钉在地上一样,挪不动步。

外头的人听到动静,都跑进来瞧。一看这情形,嚷嚷着跑去告诉邢王二夫人。王夫人和宝钗听了,都哭着跑去看。邢夫人感叹道:“没想到鸳鸯这丫头这么有骨气。快派人去告诉老爷。”宝玉听到这个消息,吓得眼睛瞪得老大。袭人赶忙扶住他,说:“你想哭就哭,别憋着。”宝玉这才“哇”地放声大哭出来,心里想:“鸳鸯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死了呢。”又想:“天地间的灵气都聚在这些女子身上了。她这也算死得其所,我们这些人都是浊物,还是老太太的儿孙,谁能比得上她。”想着想着,又有点高兴起来。这时候宝钗听到宝玉大哭,也出来了,看到他又笑,袭人着急地说:“不好了,又要发疯了。”宝钗却明白:“不妨事,他有他的想法。”宝玉听了,更喜欢宝钗这话,心想:“还是她懂我。”正胡思乱想呢,贾政等人进来了,不住地叹息:“好孩子,老太太没白疼她。”当下就吩咐贾琏出去,连夜买棺木盛殓,“明天跟着老太太的殡一起送出去,停在老太太棺木后面,也算是遂了她的心愿。”贾琏连忙答应着出去了。这边让人把鸳鸯的遗体放下来,停放在里间屋。平儿也知道了,过来和袭人、莺儿等一帮人哭得死去活来。紫鹃在旁边也想起自己终身没个着落,“恨不得跟了林姑娘去,既全了主仆情分,自己也有个归宿。如今空在宝玉屋里,虽说宝玉对我还不错,可这又算得了什么呢。”于是哭得更加悲切。

王夫人叫来鸳鸯的嫂子,让她看着入殓。又和邢夫人商量,从老太太的财物里赏了她嫂子一百两银子,还说等有空了,把鸳鸯所有的东西都赏给他们。她嫂子磕了头出去,心里乐滋滋的,嘴里还念叨:“我们姑娘真是有志气,有造化,既得了好名声,又有好的后事。”旁边一个婆子忍不住说:“得了吧,嫂子。这会子你把个活姑娘卖了一百两银子就这么高兴,当初要是把她给了大老爷,你还不得发大财,那时候才更得意呢。”这话说得她嫂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转身就走了。刚走到二门上,看见林之孝带人抬着棺材进来了,只好跟着进去帮忙盛殓,还假惺惺地哭了几声。贾政因为鸳鸯是为贾母而死,拿了香来上了三炷,作了个揖,说:“她是殉葬的人,不能当普通丫头看待。你们小一辈的都该行个礼。”宝玉一听,高兴得不得了,走上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贾琏想起鸳鸯平日的好处,也想上去行礼,邢夫人拦住说:“有一个爷们行礼就行了,别折了她的福,让她不得超生。”贾琏只好作罢。宝钗听了,心里有点不自在,说道:“我本不该给她行礼,可老太太去世,咱们都有未了之事,不敢乱来。她肯替咱们尽孝,咱们也该托托她,让她好好伺候老太太西去,也算是尽点心。”说着,扶着莺儿走到灵前,一面奠酒,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奠完拜了几拜,狠狠地哭了一场。众人有的说宝玉两口子傻,有的说他们心肠好,还有的说他们知礼,贾政听了倒觉得合意。

接着商量定了,看家的还是凤姐和惜春,其他人都去伴灵。这一夜,谁都不敢睡踏实。天一放亮,就听见外面集合的声音。到了辰初,开始发引。贾政是长子,披麻戴孝,哭得极其悲痛,把孝子的礼数尽到了极致。灵柩出了门,一路上各家都设了路祭,那场面好不热闹,这里就不细说了。走了半天,来到铁槛寺停灵。所有孝男都该在庙里守夜,暂且不提。

且说家中,林之孝带人拆了棚子,把门窗都关好,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安排了巡更的人晚上打更。荣府有个规矩,一到二更,三门就得关上,男人就进不去了,里头只有女人们查夜。凤姐虽说隔了一夜,精神稍微好了点,可还是动弹不得。只有平儿陪着惜春在各处走了走,吩咐了上夜的人几句,就各自回房了。

再说周瑞的干儿子何三,去年贾珍管事的时候,因为他和鲍二打架,被贾珍狠狠揍了一顿,撵出了府,整天在赌场鬼混。最近听说贾母死了,寻思着府里肯定有不少事能捞点油水,可探了几天消息,啥好处都没捞着,只好唉声叹气地回到赌场。那些赌友打趣他:“怎么着,不打算赢点钱回来翻本啦?”何三无奈地说:“想倒是想,可没本钱啊。”那些人不信:“你在你们周大太爷那儿混了几天,府里的钱还能少拿?别在这儿装穷了。”何三哭笑不得:“你们可别瞎说了,他们家金银财宝是不少,可都藏着不用。说不定哪天不是被火烧了就是被贼偷了,他们才肯死心。”那些人更来劲了:“你又吹牛,他家都抄过家了,还能有多少金银?”何三神秘兮兮地说:“你们不知道,抄去的都是些不值钱的。如今老太太死了,还留了好多金银,他们都不使,全放在老太太屋里,等送了殡回来才分呢。”有个人听了心里一动,扔了骰子说:“我输了点钱,也不翻本了,睡觉去。”说着,拉着何三到一边说:“老三,跟你说个事儿。”何三跟着他走过去。那人说:“你这么机灵的人,怎么就这么穷呢,我都替你不服气。”何三叹口气:“我命里穷,有啥办法。”那人凑近了说:“你刚说荣府银子多,为啥不去拿点来花花?”何三瞪大了眼睛:“我的哥,他家金银再多,咱去要一两银子他们能给吗?”那人嘿嘿一笑:“他不给,咱不会自己拿吗?”何三听出话里有话,忙问:“依你说怎么拿?”那人压低声音:“我说你没本事,要是我,早弄到手了。”何三不服气:“你有啥本事?”那人悄悄说:“你要是想发财,就带个头儿。我有好些朋友,本事大着呢,别说他们送殡去了,家里就剩几个女人,就是有再多男人也不怕。就怕你没这胆子。”何三犹豫了:“什么敢不敢!你可别小瞧我,我那干老子我才不怕,我是看在干妈面子上才认他的。不过你这主意,万一弄砸了,可就捅大篓子了。他们家在衙门里关系熟得很,别说是拿不到,就算拿到了也得被查出来。”那人胸有成竹地说:“你运气来了。我那些朋友还有在海边混的,现在都在这儿等着机会呢。要是到手了,咱在这儿也没啥意思,不如一起出海逍遥快活。你要是舍不得你干妈,咱把她也带上,大家一起乐呵乐呵。”何三哭笑不得:“老大,你是不是喝多了,净说胡话。”说着,拉着那人到个僻静地方,两人商量了半天,然后各自分头走了。暂且不表。

且说包勇,自从被贾政派去看园子,贾母的事一出来,也没人顾得上给他派差使,他也不在乎,每天自己做饭吃,闷了就睡一觉,睡醒了就在园子里耍刀弄棍,倒也自在。那天贾母出殡,他知道这事,可没人安排他干啥,他就随便闲逛。正好看见一个女尼带着一个道婆在园子腰门那儿敲门,包勇走过去问:“女师父这是去哪儿?”道婆回答:“今天听说老太太的事办完了,没见四姑娘送殡,想必在家看家。怕她寂寞,我们师父来看看她。”包勇摇摇头:“主子们都不在家,园门归我管,你们回去吧。要来等主子们回来再说。”婆子一听就火了:“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黑炭头,也敢管我们的事!”包勇也不示弱:“我不让你们进,你们能咋的!”婆子气得大叫:“这还反了天了!老太太在的时候都没拦过我们,你算哪根葱!我偏要从这儿走!”说着,使劲在门环上拍了几下。妙玉在旁边气得说不出话,转身就要走。没想到里头看二门的婆子听到有人吵架,开门一看是妙玉,已经转身走了。最近婆子们都知道上头太太们和四姑娘都跟妙玉亲近,怕她以后说出去门上不让她进来,那可担待不起,赶忙跑出来说:“不知师父来了,我们开门晚了。我们四姑娘在家正念叨师父呢,快请回来。看园子的小子是新来的,不懂事,等回了太太,打他一顿撵出去就完了。”妙玉根本不理她。那看腰门的婆子急得都快跪下了,再三央求,妙玉无奈,只好跟着婆子进来。包勇看到这情形,也不好再拦,气得直瞪眼,叹着气回去了。

这里妙玉带着道婆来到惜春那儿,说了会儿话,解了解气。妙玉说:“在家看家,就得熬几个晚上。可二奶奶病着,我一个人又闷又害怕,要是有个人陪着就好了。今天你来了,肯陪我一晚上,咱们下棋聊天,行不?”妙玉本来不想答应,看惜春那可怜样,又提到下棋,一时兴起就答应了。打发道婆回去取茶具衣褥,还让侍儿送过来,然后两人就坐下来聊天。惜春特别高兴,吩咐彩屏去拿去年存的雨水,准备好茶。妙玉自己有茶具。道婆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还跟着个侍者,带了妙玉日常用的东西。惜春亲自烹茶。两人聊得投机,说了半天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初更。彩屏摆好棋枰,两人开始下棋。惜春连输两盘,妙玉让了四个子儿,惜春才赢了半子。这时候已经四更天了,四周安静得很。妙玉说:“我五更的时候得打坐一会儿,有人伺候我,你去歇歇吧。”惜春还舍不得,可看到妙玉要养神,也不便强留。

正打算去歇着,突然听到东边屋里上夜的人一阵大喊,惜春这儿的老婆子们也跟着叫嚷起来:“不得了啦!有贼!”吓得惜春和彩屏魂飞魄散。只听见外头上夜的男人也大声呼喊起来。妙玉紧张地说:“不好,肯定是进贼了。”说着,赶忙把屋里的灯弄暗。从窗户缝往外一瞧,只见几个男人站在院子里,吓得不敢出声,转身轻轻爬下来说:“坏了,外头有几个大汉站着。”话还没说完,又听到房顶上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接着就有外头上夜的人进来吆喝着抓贼。一个人喊道:“上屋的东西都被偷了,没看到贼影。东边有人过去了,咱们去西边看看。”惜春的老婆子听到有自己人在,就在外间屋里喊道:“这儿好多人上房了。”上夜的人都说:“你瞧,可不就是嘛。”大家一起叫嚷起来。这时候,房顶上飞下来好多瓦片,众人都吓得不敢靠前。

正在没办法的时候,只听到园门腰门“哐当”一声巨响,有人打门进来。只见一个高大威猛的大汉,手里拿着木棍。众人吓得四处躲藏,就听到那人喊道:“别让他们跑了一个!都跟我来。”这些家人一听,吓得腿都软了,连跑都跑不动。再一看,这人站在院子当中,只管大声呼喊。家人里有个眼睛尖的,仔细一瞧,惊讶地说:“哎呀,这不是包勇嘛!”众人一听,胆气顿时壮了些,哆哆嗦嗦地说:“有一个贼跑了,还有的在房上呢。”包勇二话不说,往地上一扑,纵身跳上房顶,去追那些贼。这些贼人原本以为贾家没什么人,先在院子里偷看惜春的房间,看到有个美貌的女尼,就起了坏心思。又欺负上屋都是女人,没什么可怕的,正打算踹门进去,突然听到外面有人进来追赶,所以贼人们都上了房。一看追来的人不多,还想抵抗一下。没想到包勇用力一棍打过去,就把一个贼打落房下。那些贼吓得撒腿就跑,从园墙翻了过去。包勇在房上紧追不舍。谁知道园子里早藏了几个贼在那儿接赃,已经接了不少东西。看到贼伙们跑回来,都拿起家伙保护。一看追来的只有包勇一个人,就想仗着人多欺负他,反而迎了上来。包勇一看,生气地说:“你们这些毛贼,还敢跟我斗!”那伙贼说:“我们有个伙计被他打倒了,也不知道死活,咱们得把他抢回来。”包勇一听,挥棍就打。那伙贼也抡起器械,四五个人把包勇围在中间,乱打起来。外头上夜的人看到这情形,也鼓起勇气,追了过来。众贼一看打不过包勇,只好逃跑。包勇还想追,不小心被一个箱子绊倒,站起身来一看,东西没丢多少,众贼也跑远了,就不再追了。便叫众人拿着灯照着,只见地下只有几个空箱子,让人收拾好,他就打算回上房。可因为对路不太熟,走到凤姐那边,看到里面灯烛明亮,就问:“这儿有贼吗?”里头的平儿战战兢兢地说:“这儿也没开门,只听上屋喊有贼呢。你到那儿去吧。”包勇正摸不着头脑,远远看到上夜的人过来,就跟着一起找到上屋。只见门开着,那些上夜的人在那儿哭哭啼啼。

这时候,贾芸和林之孝都进来了,一看是失盗了,大家都着急忙慌地进去查看。老太太的房门大开,拿灯一照,锁都被拧断了。走进屋里一瞧,箱柜都被打开了。林之孝忍不住骂那些上夜的女人:“你们都是死人啊!贼进来都不知道!”那些上夜的人哭着说:“我们几个人轮流值更,我们管的是二三更,他们是四更五更的班。只听到他们喊起来,没看到一个贼影,等我们赶过去看,东西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偷光了。求爷们问问管四五更的。”林之孝生气地说:“你们都等着,回头再收拾你们。咱们先到各处看看。”上夜的男人领着他们走到尤氏那边,门紧紧关着,屋里有人说:“吓死我们了。”林之孝问:“这儿没丢东西吧?”里头的人打开门说:“这儿没丢东西。”林之孝又带着人走到惜春院子里,就听到里面有人说:“不得了啦!姑娘都被吓晕了,快醒醒。”林之孝叫人开门,问是怎么回事。里头婆子开门说:“贼在这儿打仗,把姑娘吓坏了,多亏妙师父和彩屏才把姑娘救醒。东西没丢。”林之孝问:“贼人怎么打仗了?”上夜的男人说:“幸亏包大爷上房把贼打跑了,还听说打倒一个人呢。”包勇在旁边说:“在园门那儿呢。”贾芸等人走到园门那儿,果然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死了。仔细一瞧,好像是周瑞的干儿子。众人都很诧异,派了一个人看守着,又派两个人照看前后门,都照旧关锁好。

林之孝让人打开门,报了营官。营官很快就来了,查看一番后说:“从后夹道上房进来的,到了西院房上,瓦片碎了一地,一直跑到后园去了。”众上夜的人齐声说:“这不是贼,是强盗。”营官不乐意了:“又不是明火执仗,怎么能算强盗?”上夜的人解释说:“我们赶贼的时候,他们在房上扔瓦片,我们近不了身。幸亏我们家包勇上房把他们打退。赶到园里,还有好几个贼跟包勇打架,打不过才跑了。”营官听了,说:“行了,你们赶紧查清丢了什么东西,写个失单给我,我去上报。”

贾芸等人又回到上屋,这时候凤姐强撑着病体过来了,惜春也来了。贾芸给凤姐请了安,又问候了惜春。大家开始查看失物,可因为鸳鸯死了,琥珀等人又送灵去了,那些东西都是老太太的,本来也没个数,只知道都上了锁,现在从哪儿查起呢?众人都议论纷纷:“箱柜里东西不少,现在全空了,偷的时间肯定不短,那些上夜的人都干啥吃的!再说打死的那个贼是周瑞的干儿子,说不定他们是一伙的呢。”凤姐一听,气得眼睛冒火,大声说:“把那些上夜的女人都给我拴起来,送到营里审问!”众人一听,都叫苦连天,跪地哀求。也不知道最后这些人会怎么处置,丢失的东西能不能找回来,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