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魁不紧不慢地走到大街上,恰好遇到几个老头正在谈论挖沟修路的事情。他刚坐下,就看到两辆小汽车扬起尘土疾驰而来。车上的人在崇印的带领下,沿着河堤和村里待拆迁的地方转了一圈后就离开了。
“崇印,这些人是谁啊?”几个老头见崇印过来,急忙问道。崇印回答道:“这是开发商,从南方来的大老板,一张嘴就答应投资五百万。”
“天啊,五百万啊!”赵红春惊叹道,“想当年,郑三炮带人抢劫了钱庄五万现大洋,装了满满两箩筐,四位壮汉愣是没抬动。”
“你呀,总是忘不了当土匪的那些事,张永福当时没揪出批斗你,你是不是心里痒痒啊?二叔啊,你别忘了,那可是银元,这可是花里胡哨的纸票子,五百万给我,我一个人也提溜不走啊!”王永才笑着说。赵红春连忙笑着回答:“想得美,提溜走,给你爹抽大烟去啊!”
“嘿嘿,二叔,你别提这事好不好?”王永才想起父亲抽大烟败家的事,尴尬地笑了笑。崇印笑着说:“你们真是没见识啊!这才哪儿到哪儿,这只是大老板的一部分投入,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边呢。书记镇长都说了,要是能把这个项目全部拿下,总投资要在一个亿以上,要把咱老河湾变成江北最美的旅游生态园。”
“什么是旅游生态园?”
“嘿嘿,我也不太懂,大概就是有树有苗,有水有鱼,有莲有藕的美丽地方吧。到那时,咱们过去所盼望的鱼米之乡就会真的出现了。”崇印笑着解释道。赵红春说:“那敢情好,崇印,你看这事能成吗?”
“二爷,你看如今这架势,你觉得呢?”崇印反问道。赵红春笑着说:“二爷我是老脑筋,我看啊,有点玄乎。这么大的一个工程,没有三年五载干不完,光修路就这么难,以后为难的事还多着呢。哎,对了,咱村什么时候开始拆房呢?我看梁葛庄有人已经开始拆房了。”
“马上就拆。”崇印笑道。旁边的一个老头有些不满意了,开口骂道:“去他奶奶的,就补给那么一点钱,还不够塞牙缝的,老子就是不拆,看他龟孙能把我怎么样?”
“哎,六叔,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你家留柱可是签了字的,恁爷俩到底谁说了算啊?”崇印脸一沉,冷笑道,“六叔,这事谁也挡不住,你老人家怎么能挡得住呢?还是听镇里的话吧!”
“不好说,这房咱不能拆,镇里的领导有时说话不算话。别人咱管不了,反正老子是信不过他们。就拿交公粮和卖棉花来说吧,这几年不都是给咱们打白条嘛!”被叫做六叔的老头见崇印变了脸色,也没好气地说。汉魁听了,分明感受到了一种来自村民的无形压力,更担心崇高会落骂名。崇印见汉魁一直沉默不语,便扭头问道:“大爷,崇高兄弟这几天没回来过吗?”
“提他干什么?他不回来才好呢!”汉魁说完拍拍屁股就走了。崇印在后面笑着喊道:“大爷,你别走啊,要是崇高兄弟回来了,你一定让他去大队一趟,我有话要对他说。”
“哎,这汉魁来时还好好的,咋一听崇高就不高兴了,也没谁惹他。”赵红春疑惑地问道。崇印笑着说:“二爷啊,你们几位不知道,崇高这回在开发工程上也投了一百万,说是入股,要给家乡造福呢!”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恁汉魁大爷这是怕树大招风,不想让大家知道崇高入股的事。其实这也瞒不住,没有不透风的墙。再说,这也未必就是坏事。只是扒房挪窝不容易,一时让人难以接受。再就是赔偿不能太少。崇印啊,你家也在石灰线内,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家啊?那可是新盖的五间大瓦房,大家可都看着呢!”
“二爷,你这是在将我的军啊!”崇印笑道,“等我把崇仁的事情处理好,马上就扒房。”
“崇仁怎么了?”赵红春问道。崇印便将崇仁的事情告诉了几位老头。几位老人不敢多嘴多舌,又聊了几句闲话,就各自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