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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夜总是黑暗而又漫长的。

老河湾的支部会一直开到深夜才结束。会议一开始,崇印便将镇里的决定文件传达了一下。委员们听了,吵吵了好大一阵,才出现了三种意见。一种意见是消极的,主张静观其变,暗中鼓动村民闹一闹,以争取更大的利益,持这种观点的是晓远。他一直在为拆掉他辛辛苦苦建起的养鸡场又没给他任何补偿而耿耿于怀;另一种意见则是坚决贯彻镇里的决定,克服阻力将这件事情办好,谁阻拦就处理谁,可究竟如何才能将这件事办好,并没提出具体的办法,持这种观点的两位委员是外村的,与拆迁这件事没有任何利害关系,表面上是支持镇里的工作,但实际上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在作怪;第三种意见则更为务实,因为开发老河湾这件事势在必行,不可阻挡,支部一班人既不能消极抵抗,也不能束手无策,要针对面临的所有问题,逐一提出妥善的解决办法,一丝一毫也不能马虎。崇印和现成两位主要领导毕竟领导经验丰富,一直坚持这种观点。因为这次大开发,其他俩村尚在其次,而老河湾则首当其冲,牵扯到十几户人家需要扒房拆迁。崇印认为拆迁毕竟不是一句话的事,一定要慎之又慎,安抚村民是问题的关键之所在,又因为他是支书,必须要考虑全面,不能出现任何纰漏,否则出了事自己也难辞其咎。外村的两位委员考虑到崇印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也不想落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话柄。晓远是现成的侄子,妻子秀梅又在镇政府上班,于公于私都要站在现成这一边。最后,委员们经过认真讨论,摒弃了私心杂念,逐渐倾向于崇印和现成的意见。

“镇政府的决心是不会改变的,这件事情谁也无法阻拦,虽说已入了腊月,但镇领导已然盯得很紧,明天镇包村干部就要下来了,这件事不但不能停下来,而且要抓紧去做,我跟现成叔商量了一个意见,大家看行不行?”崇印听了大家的意见笑着说。吴德国说道:“崇印哥,你说吧,我们都听你的。”

“那好,俺俩商量的意见是这样的。”崇印说着便将自己与现成叔商量的意见一一给说了出来,委员们听了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崇印又给各位委员分了工,决定开过十几家拆迁户会议之后,再一一落实下去。

支部会开了半夜才散会。回家路上,崇印又跟到现成家里,说道:“叔,年前咱们最好能动员拆迁户扒房腾出地皮,这是最要紧的事情,如果腾不出地皮,年后就什么事也干不成,我是支书,想带个头,明天将家给搬到窑厂去,年就在窑厂里过了。”

“崇印,依叔看啊,你先别忙着搬家,早搬不如晚搬,你搬早了,其他拆迁户对你肯定有看法,你不如以退为进,暂时跟搬迁户们保持一致意见,让他们也看出你是跟他们站在一起的,等镇里将你给逼得走投无路了,要处理你,再看看那些拆迁户们如何表现?”现成笑道。崇印说:“这么做行吗?”

“行。”现成肯定地说,“你要搬家搬早了,对你是不利的,只有到了镇里要开你党籍撸你支书这一地步,你的工作才好做些,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要是落得了如此下场,谁也不会再坚持下去,只要分寸把握得好,就会诸事顺利,否则的话,即使你搬了家,其他户也未必跟随你,你就变得很被动了。你不仅落一个为了自己的党籍和支书根本没将村民利益放在眼里的闲话,而且造成了你工作没能力没办法的不良影响。这是苦肉计,当然也要征得镇领导的配合,叔自然也会帮你做工作,这么一来,我们既能将工作任务顺利完成,又能为你树立更高的威信。”

“嗯,容我想想吧!”崇印笑着点点头。现成语重心长地说:“崇印啊,这世上的有些事缓不得,必须要快刀斩乱麻,说干就干;可有些事啊,也急不得,越急越乱,一步乱会步步乱。”

崇印听了现成叔的话,想想也有道理,感觉自己在处理事情上确实缺乏智慧,得亏有现成叔这么一位老领导在一旁指点,不然的话,纵使自己再有工作热情,做起事来也会事与愿违的。

第二天,崇印又给十几家拆迁户开了会。过来开会的大都是家里的当家人,也有两口子一起过来的。崇印见人来得差不多了,这才笑着说道:“有关镇里要在咱们老河湾建设风景区的事,镇里已经酝酿一年多了,直到现在才有了点眉目。我认为这是一件好事,既然是好事,咱就要想法办好它。俗话说得好,要想富先修路,有了路咱们才有脱贫的希望,但是挖沟修路损害了咱们十几家的利益,要将家整体搬迁出去,俺家自然也不例外,况且又是刚盖好的砖瓦房。常言说,穷家难舍,热土难离,谁也不希望搬离原来的地方,但事已至此,希望大家能往开处想,千万别计较一时一事的得失。镇里的补偿办法,大家也都知道了。土地是国家的,无需补偿;房屋补偿款是土房每间三百,砖瓦房每间四百。钱虽然不多,但买盖三间平房的砖瓦也足够了,另外,镇里免咱们几家三年的提留,那也是一笔不少的钱。咱们应该知足,听说外乡镇搞开发,补偿的资金是每间房只有一百块钱,连扒房的手工钱也不够。目前,咱们有六户人家需全部搬走,宅基地已选好,是村西的那片庄头荒地,明天大队和镇里干部丈量好后,咱们几家再抓阄分开,刚沾上点边的几户人家也要做好扒墙的准备,只有将该扒的扒了,镇里才能给予补偿。”

“崇印哥,俺家扒了两处院子,是不是能给两处宅基地啊?”崇仁没待崇印将话说完,便急切地问道。崇印笑着说:“恁家的事,等散会后咱弟兄俩再商议,谁还有话要说吗?”

“说屌啥?钢刀架在脖子上,刀把在公家人手里攥着,咱们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自认倒霉,明天赶快将宅基地分了吧,也好将下房料运过去。”人群里有人骂骂咧咧地说道。崇印也没计较这话是谁说的,只好笑着说:“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大队也没办法,我跟大家的心情是一样的,希望大家早做打算,恐怕过了年,各项工程就要动工了,千万别误了动工。”

众人走后,崇印又将崇仁留下,弟兄俩又谈了一阵子话。崇仁虽然对谈话结果不满意,但对崇印却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因为他知道说难听的,也毫无用处,毕竟崇印哥家也是要整体搬迁的,况且他家的房子是新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