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楚虞眉目一沉，他自然也不会完全信任一个人。
当年他知道这事和周婉脱不了干系，只可惜没有证据，一直耿耿于怀，心生埋怨。
楚枫又道，“要她无事也很简单。”
“父皇说出当年真相便可。”
楚虞沉思半晌道，“哪有什么真相不真相？”
“还不是这人，要带你母后离开孤？”
“你母后宁愿死也不要留在孤的身边。宫妃自戕是死罪，孤命人封锁消息但风言风语还是散播了。”
楚虞目光投向周婉，意有所指。
周婉小小的心虚了会儿，散播的事确实是她在作祟。
耶律保基，威吓一声，“你休要胡言乱语！”
“她不可能会自杀！”
楚虞亦发了怒，“你非要孤说，孤说了你又不信！”
“你是不是有病！”
耶律保基手中的剑往前几分，“分明是你对她不好，她才书信于我，我才冒险进宫确认她是否无恙！”
“何来带她走这一说？！”
“你自己不想想，她若是想离开，还会嫁你吗？！”
苏缈摩挲着下巴。
哦吼！
原来是中老年父辈的爱情故事啊！
楚虞，“笑话！孤对她百依百顺，一直都以她为中心，她要什么孤都会满足！何来对她不好之说？”
“反倒是你，那日孤见到她时衣衫不整，你还能说你和她清清白白？”
耶律保基，“你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吗？”
“当时她中了毒。”
楚虞讽道，“春药嘛，她的毒被解了不是吗？”
怎么解的难道他不知道？
耶律保基，“不，是另一种毒。我们也根本没发生什么，是我将毒引到自己身上。”
说着大手一揭，露出面具下英朗俊毅的一张脸来。
当然这只是一侧脸，他脸的另外一侧，却有着大片的黑色裂纹。
“这是毒素未彻底清除，才导致的反噬。”
众人瞠目结舌。
所以这毒解了能毁人清白，不解则毁人面容。
楚虞收回目光，嘴唇动了动，“孤只记得，当时孤同雅晴争执起来。”
“后来她不知怎地好似发了狂，言辞也激烈...”
“拼命往自己心口扎了许多刀，还对孤说，枫儿根本不是孤的孩儿。”
“孤当时在气头上，听信了她的话，将枫儿打入了冷宫...”
后来发现药是周婉下的，他恨不得要她陪葬！
可他一想，有什么比漫长的磋磨更折磨人的呢？
这种磋磨不仅仅是冷落她，还有给她的宝贝儿子下药！
他的枫儿变成痴呆模样，她的儿子又如何能独自潇洒？
他也因为内疚，不敢再面对楚枫。
楚虞将过程轻描淡写，有些细节他不愿再提起刺激楚枫。
所以。
背后之人就是要毁了穆雅晴。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周婉。
连楚桦也怀疑地看向他母后，是不是还隐瞒了什么。
“都看着哀家做什么！不是哀家！”
周婉横眉冷对，立刻驳斥道，“哀家没那么阴险！”
“不至于这般害人！”
她所做的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与她无关。”
“凶手是我。”
出现在众人身后的是林公公，以及身子已经非常笨重的韩太妃。
“是我下的药！是我要害穆皇后。那药能使人神志不清，陷入癫狂。”
“当年入宫后，太上皇独宠穆皇后，令我备受冷落，在宫里也时常受到排挤。对我非常不利。”
“于是我借机亲近于她，终于让我得知她在宫外还有‘挚友’，想必便是保基王了。那份书信亦是我命人伪造。”
“也是我派人给太后传递的消息，让她带着太上皇在中秋宴时前去‘捉奸’。”
“一切都是我做的！”
和盘托出的如此丝滑，是不是赶着下线？（赶着大结局？）
楚虞猛地瞪大双眼，似乎不敢相信，支支吾吾半天，只咬牙吐出二字，
“毒妇！！”
耶律保基见她供认不讳，手持利剑直接刺了过去，
“既然是你害的她，那便受死！”
林公公异常敏捷地往后一退，韩太妃手护着肚子岿然不动。
“放过她。”
出声的是楚枫，与此同时冷霜已经带着韩太妃到了另一处。
韩太妃见自己脱离危险，微微松了口气。
说不怕那是假的。
她可以死。
只是需要再等等。
耶律保基皱眉，满脸愤懑，高声呵斥，
“枫儿，你这是为何？”
“杀母仇人近在眼前，你还不动手？”
楚枫耐心解释道，“念在她身怀六甲的份上，您不如再多留她些时日？”
“不过是时间问题。”
“到时候随您处置。”
人还得留着，崔子昔那儿还有用处。
韩太妃凝眉道，“是。待我孩儿出世，我的命随你们处置。我绝无怨言...”
话音刚落。
她便脸色发白，躬着身子发颤，捂着肚子直喊疼。
裙摆下有一滩液体流出。
周婉一惊，“羊水破了？这是要生了！”
见状，谁还能在这时候下狠手？
耶律保基收回了剑。
宫人一阵手忙脚乱，扶着韩太妃去生产了。
连周婉都跟着去帮忙了。
楚枫还没忘了楚虞，他道，“父皇，你的心肝要出生了。不高兴吗？”
楚虞连连怒斥道，
“毒妇！”
“毒妇！”
楚枫冷嗤一声，“你总是这样，将大人的错迁怒到孩子身上。”
“于孤，于楚桦，与楚榆，于这个孩子都无不同。”
“父皇，往后你便孤独终老吧！”
“雅太妃。”
闻言，雅太妃顾轻音默默地走到了楚枫的身侧。
当年她和楚枫被周婉下药陷害，当时楚枫便告诉她要么跟他一同离开，要么留在房里，他会助她成为皇妃。
她虽不能言语，却也应了，她知道这是最快翻身，将所有看不起她的人踩在脚下的机会。
一朝天子一朝臣。
如今太上皇变成这副样子，也有她的手笔。
她下了药。
令他身体羸弱，除了活着什么都干不了。
楚枫已答应她会护佑顾氏一族，并且会保她一生无虞。
她的孩子是自己处理掉的，她不可能生一个有可能成为楚枫眼中钉肉中刺的皇子。
楚虞激动地大喘气，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只重复着‘毒妇毒妇’二字。
高公公一脸无奈。
一切尘埃落定。
苏缈想着，楚枫变痴傻是不是因为被她母后自戕的行为刺激到了。
她问他，有没有想起什么来。
楚枫摇头，如今那些记忆想不想起来，对他来说也不重要了。
于他而言。
如今他有了只属于自己的缈缈和楚褚，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