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夫人赞赏地看了丈夫一眼,笑道:“伯爷辛苦了,妾身虽然不是很懂,但一眼看上去确实很美。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了。”
笼络住男人的手段就是要多说言之有物的赞美他的话。骆夫人深谙此道,将江平伯哄得服服贴贴,无论在外面如何荒唐,回来之后府上的事还是骆夫人说了算数。
“一共花了一万五千两银子呢,那假山内别有洞天,改天我同夫人也去尝尝野趣。”
骆夫人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江平伯口中的“野趣”指的是什么?瞬间羞红了老脸,啐了一口骂道:“都多大年纪了,还……”
她左顾右盼,原来平江伯早走了,留她一个人在这发花痴呢。
“姑奶奶就不信你这个邪,你出去找年轻漂亮的,老姐就出去找风流倜傥的,看谁吃亏!”骆夫人小声地嘀咕道。
想到在孙滢临水榭看到的年轻后生,她的双腿立刻就软了,但这个英俊的后生被太子要去了,如果在孙滢那里,孙滢此人最爱钱财,给些银钱兴许能买来,但太子为什么要过去呢?难不成太子有龙阳之好?
骆夫人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那更要将人给要过来了,她现在就去太子府。
骆家是扬州城里第一大盐商,由于家中没有男丁,做为女儿身的骆夫人自小充做男儿教养,后为遇到江平伯,两人乌龟看绿豆对了眼,自此拯救了无数落入火坑的少女。
“伯爷祸害了妾身就没精力再去祸害其他的妖精了!”这是骆夫人最常挂在嘴边的话。
二十年足够让再恩爱的夫妻激情退去,何况他们多数时候只是逢场做戏罢了。平江伯看中的是骆家的银子,骆夫人看中是平江伯手中的权力,他们一拍即合,婚后骆夫人为人妻倒是当着江平伯的面收敛了一些,但是宗瑞这件事上面的确不能怪她,要怪只能怪宗瑞是个练武之人,那公狗腰,一看就很有力量。
想想就让人脸红心跳啊。
骆夫人怀着激动的心情到了澹泊斋,恰逢太子正好美餐了顿,喝了点金华酒,心情不错,便说了句:“请。”
骆夫人见到太子以后客气而恭敬地行了礼,错眼看到宗瑞也在旁边,便眉目含地看了他一眼,直奔主题,“敢问太子这里缺人手不?”
太子笑道:“骆夫人说笑了,而今正当用人之际,本殿求才若渴。”
骆夫人大喜,“妾身愿百人换太子殿下一个人。”
太子并非愣头青,后宫的女人可太多了,就包括他自己也早就通了男女之事,但他还是确认般地问了一句:“谁?”
骆夫人便指了下宗瑞。
像太子这种身份,骆夫人很清楚,想见到他的人如过江之鲫,太子愿意见她是看中江平伯手上的权势,但澹泊斋需要府兵也是真有其事,毕竟从去年到现在全部风浪静。若倭人登陆,澹泊斋和临水榭首当其冲。
平江伯早就说过,打倭人还要靠贺家,无论是孙滢还是太子就算对江平伯府再不满,也必须给几分颜面。
真正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都是见不得光的不敢出现在人前。如此整个明州都会对江平伯府恭敬几分。
自己对太子客气,那叫气度。
太子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少年,他是风月场上的常客,不过最近洗心革面不怎么注重女色了。
“他,叫宗瑞,是悟真道长送给国师的陪嫁。”太子骄傲地答道。
国师将陪嫁的美男都给了他,是不是说他在国师心目中的份量也很重很重?这就是他母族的力量。
太子对孙滢有一些敬畏,但无论男人或是女人骨子里其实是一类人,都喜欢慕强。太子觉得他国师的感情更多的是对长辈的尊敬。
所以骆夫人一口,他就直接回绝了。
“本殿也是说了许多好话,国师才将人借给本殿。夫人若要借,向孙夫人开口中更合适一些。”
孙滢对她带着莫名的敌意,肯定不会将人给她。
“那……算了。”妾身只是觉得这位壮士长得像妾身一个故人的孩子,妾身那位故人孩子丢了。夫妻两散尽家财找孩子,找了十几年,也没找到。
宗瑞冷冷地道:“让骆夫人失望了。在下父母亲人俱在,若不是为了偿还悟真道长的恩情,我们也不会有幸来到国师和太子身边。”
宗瑞说完,便专头低头专心地解他的九连环。他不懂男女之事不过骆夫人的眼光让他莫名的不舒服,打内心里不想跟骆夫人沾上关系。
骆夫人不以为意,又笑道:“妾身有两个远房侄女,都是大家闺秀,识文断字,若是太子还缺伺候的人,就跟妾身说一声,妾身马上让他们过来。”
骆夫人见太子不同意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亲手拿出了一张请贴道:“寒舍后天举行春日宴,还请太子殿下赏脸,去寒舍小坐片刻。”
仅仅是赴宴而已,刚才已经拒绝了骆夫人的前两个要求,第三个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拒绝了,毕竟他和孙滢是只身来到明州。要想打倭人还要仰仗江平伯。
太子又想起了桃花煞,心里未免不太情愿。
“那孤便过去瞧瞧。”
骆夫人赔笑道:“伯爷来了澹泊斋,非常喜欢太子殿下的花园里的布置,尤其是那假山,说太子殿下的心思果然巧妙,能想出来将假山建成中空的,伯爷也仿建了一个,欢迎太子殿下品鉴。”
骆夫人已经半截入土了,不过她穿着天空蓝缎面上衣,下身穿了同色的纱裙,不过纱裙上绣粉红的梅花,显得整个人俏皮又清纯。况且她又用那种异常崇拜的眼光看着太子,今天一定要把太子给请到平江伯府去!
男人还不是一样的好色,只要有女人喜欢自己,他哪里还会管你这个女人的年纪?
没错,骆夫人亲自上阵,还用上了色诱。
他就不信,只是去赴一下宴,会请不去太子。
骆夫人一走,宗瑞便道:“在下觉得那假山一定有问题。刺杀太子这样的蠢事贺家肯定做不出来,那便只剩下美人计了,他们这些人未免也太将殿下不放在眼里了。”
太子松了口气,点头道:“若是她们用美人计,孤肯定不会中计。一个男人连自己的裤带都管不住,更遑论其他。宗兄尽管放心。到时候就是他们用再美的美人上场,孤也当是一堆白骨。”
宗瑞笑道:“殿下的为人在下肯定是明白的,只有用计那人心里不清楚罢了,殿下不必放在心上。只怕到时候除了美人还会用些江湖上不入流的媚药。”
说着拿了一个药瓶递给太子道:“这里面装的是解毒丹,可解任何毒,殿下放心,在下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殿下的清白,不让奸人得逞。”
太子缓缓点头,伸手接了那玉瓶,拔掉木塞,只见有一颗通体碧绿的丸药躺在玉瓶里,异香满鼻,心知这是好东西。
“多谢。”
太子毫不客气地将药揣入怀中。
到了赴宴那日,太子果然只带着宗瑞参加了宴会。
贺家果然是有备而来,除了太子仅象征性的请了几名世家子弟来赴宴。
江平伯拈须笑道:“臣府上养了许多仙鹤,这些仙鹤是太后她老人家未出阁便养在家里的,还请太子回到京城替臣带话给太后娘娘,贺家将仙鹤养的很好,请太后娘娘放心。”
话说到这份上,太子当时就站了起来,异常激动地道:“皇宫里倒是有几只仙鹤,可惜太后她老人家十分宝贝,孤只恨无缘得见。说来孤也离开皇宫有五六年了,着实想念亲人,请伯爷带孤去观赏那些仙鹤一回,以解思家之苦。”
平江伯将太子带到了花园的西南角,笑道:“全在这里了,太子请。”
里面养着十几只仙鹤,正在花园内散步,闲卧,睡觉……
“他们倒是逍遥,令人羡慕哪。”太子感叹道。
“确实令人羡慕。”江平伯叹道:“臣每日只欣赏这些仙鹤,有着不少人生感悟,有时候又内心平静得如纹丝不动的水面……”
忽有下人跑过来想请江平伯说事情,“对方特意提出来让伯爷您过去,当面给个说法。”
平江伯道:“混帐,没眼力的东西,没看到我正在陪太子殿下吗?”
太子也不是那不识趣之人,忙笑道:“伯爷有事就去忙,孤让贺辰陪着孤就成。”
江平伯告了罪,急急忙忙往外院去了方向去了。
太子有一搭无一搭地和贺辰聊些闲话,时间飞快地过去了半个时辰。
“孤回去必定禀告太后,伯府将这些仙鹤照顾得非常好,让她老人家安心。”太子说着便朝回去的方向走。
贺辰忙道:“可从花园内穿过去到达客厅,有近道。”说着便在前面带路。
此时正值四月春暖花开之时,园中有许多奇花异草可供欣赏。
“太子殿下可看到那假山?是不是有些眼熟,家父就是看您园中有一座,心里着实羡慕。”
太子笑道:“果然是江南,一花一树一石皆透出精致,孤那花园,当初建的时候孤只说了要个假山,至于后面的事,是陆府里的管事让人打造,孤不敢居功。”
“太子殿下一直是这般谦和有礼,臣又学了去。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呢。”贺辰又开始拍太子的马屁了。
说着亲自打开了隐藏着的假山的门。
正在这个时辰,怱然从假山内冲出来一个女孩儿和太子撞了满怀,太子只觉得异香满鼻。
再低头一看怀中的女人,大为惊奇,忙一把将她推倒在了地上,指着那女人道:“孙珏?你怎么会在这里?”
孙珏自然不能说这是太后的命令,她故做欣喜地开口道:“妾身也真没想到和殿下居然能在这里相见。太子殿下心里果然是有臣妾的,臣妾就算是死也是高兴的。妾身做梦都想和太子殿下在一起。天哪,妾身不会是在做梦吧?”
说着自己扇了自己几个耳光,扑到了太子的怀里。
“妾身不是在做梦,真的见着太子殿下了。妾身打自己会疼。”
太子笑笑,不动声色将药塞进嘴里吞了下去。原本还有些晕的脑袋便立刻不晕了,变得十分清醒起来,皱眉将孙珏往地上一推,“孤问你怎么来的明州!”
孙珏将痴傻发挥到了极致,“妾身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妾身醒时已经在贺家了,妾身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许是皇后娘娘太过牵挂您了,特意命妾身来照顾您。”
太子冷笑一声:“孙珏,你真当旁人都和你一样傻?孤的耐心有限。”
孙珏却以为太子中了迷药,接下来将会由自己掌握主动权。
她急不可耐地拉着太子就往假山里面扯,太子又岂会如她的意。
“宗瑞,将此人绑起来。”太子吩咐道。“带回府去。”
孙珏是他的良娣,这一点无可改变。他有权决定她的生死。
宗瑞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绳子,将孙滢捆了个严严实实。
太子决定先发制人,大喝一声:“贺辰!”
贺辰磨蹭了半天,终是硬着头皮出来了。
“殿下,臣在。”天知道贺辰此时多想做鹌鹑,将头埋起来谁也找不到自己有多好。
太子过去抓住了贺辰的衣领,喝问道:“孤的良娣明明在浣衣局,你告诉我她为什么出现在你们贺家!”
此时的太子已经初具威严,贺辰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臣也不知道,臣不知道她是您的良娣。”
“孤现在就将她带走!”太子说着怒气冲冲地走出了花园,直奔二门。
贺辰现在傻眼了……
前朝的成功果然是不可效仿的。
贺辰眼睁睁地看着太子出了江平伯府的大门。
如果拦他,拦住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如果不拦孙珏万一她在酷刑之下招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不由大汗淋漓。
“父亲,大事不好了,那个贱人被太子带走了。”贺辰欲哭无泪。
江平伯眼一瞪,“蠢货你怎么不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