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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透过气窗的铁栅栏,在潮湿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霜痕,顺便在胡青脸上切割出惨白的条纹。

他仰躺在霉变的稻草堆里,左腿溃烂的伤口渗出黄绿色的脓水,将身下精心挑选的干净草茎染成污浊的棕褐色。

几只肥硕的耗子在不远处窸窸窣窣地窜动,贪婪地嗅着腐肉的气息。

胡青上身也不好受,右颊新增的鞭伤也已经化脓,黄绿色的脓水顺着下颌滴落,在下巴凝固成冰凉的痂。

左腿的腐肉引来几只绿头苍蝇,它们贪婪地叮在伤口边缘,每当胡青因疼痛抽搐时,就嗡地飞起盘旋。

“咳...咳咳...”

喉间的血腥气让胡青皱了皱眉。

他吐出半颗断牙,舌尖舔到牙床凹陷处的血腥。

胡青缓缓抬起右手,腕骨处的镣铐已经磨穿了皮肉,露出森白的骨节。

前日审讯时烙铁留下的焦痕横贯胸膛,随着呼吸撕裂出细小的血珠。

他正盯着墙角一只正在结网的蜘蛛——三天前它只有米粒大,如今已长到铜钱大小,正忙着用丝线包裹一只误入的死蟑螂。

“哐当——”

远处铁门开启的巨响震得墙灰簌簌落下,惊得那蜘蛛缩回暗处。

胡青的瞳孔骤然收缩,指甲不自觉地抠进掌心结痂的伤口。

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尚未愈合的鞭伤再度崩裂。

这声音他太熟悉了——每当那盏青铜灯笼出现在走廊尽头,就意味着又一场漫长的折磨即将开始。

又是这个时辰,那些下手狠毒的守卫该来了。

上次他们用烧红的铁钎捅穿他脚踝时,靴底沾着的血浆还在冒着热气。

(今天会是什么?剥指甲?还是水刑?)

胡青不确定,但他已经彻底累了,不管说什么,那群人都不会听,只想着满足自己的变态私欲。

靴底撞击石板的声响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神经上。

胡青下意识往墙角缩了缩,后背抵住湿冷的砖石。

月光恰好照在他惨白的脸上,新添的十字形刀伤从眉骨贯穿到下颌,结痂处还粘着审讯室的污血。

脚步声却在隔壁牢房停下。

胡青听见布料摩擦石板的窸窣声,接着是苍老的求饶:“大人饶命啊......老朽真的不是土匪,我就是上山采草药......”

沙哑的求饶声带着痰音,像是破旧的风箱在拉扯,“我孙女还在家等......”

“咔嚓!”

骨骼断裂的脆响打断哀求。

浓重的铁锈味瞬间漫过走廊,胡青看见一道血箭溅在对面的砖墙上,缓缓滑出狰狞的轨迹。

“第三百零七号犯人,认罪伏诛。”守卫的声音像钝刀刮骨。

利刃入肉的闷响过后,有温热的液体从石缝渗过来。

胡青的指尖触到那滩暗红,发现里面混着细碎的肉末。

书写声沙沙响起,他听见羽毛笔蘸墨的轻响,接着是令血液冻结的宣判:

“把尸体拖到焚化处,明日统一处理。”

重物拖行的声音越来越近。

胡青突然发现蜘蛛网剧烈震颤——不是来自风,而是地面传来的震动!

他挣扎着扒住墙缝向上攀爬,腐坏的左腿在石墙上拖出粘稠的血痕。

透过铁栅栏,他看见白发散乱的枯瘦老者被拽着脚踝拖过走廊,头颅以不正常的角度歪斜着,浑浊的眼睛正对着他的囚室。

老人怀里藏着的草药袋在砖石上留下一道断续的血痕,几片干枯的草药碎末飘进地面的血泊中。

老者被拖走后,胡青瘫软在墙角。

他发现自己正在无意识地啃咬手腕镣铐——铁锈混着血水在口腔蔓延,像极了深海王砸向自己时的那种感觉。

月光重新洒落时,胡青注意到气窗边缘的反光。

那是半片嵌在砖缝里的碎镜,倒映出他如今的模样:

深陷的眼窝里嵌着两颗浑浊的珠子,活像被暴晒过的死鱼眼。

远处又响起铁门声。

胡青蜷缩成一团,这次他听出来了——那拖行声分明朝着自己牢房而来......

铁锁链哗啦作响,昏黄的灯光从走廊斜射进来,在潮湿的地面上拉出一道扭曲的光影。

胡青木然地盯着墙角那张残破的蜘蛛网——一只飞蛾正在银丝间徒劳地挣扎,像极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吱呀——”

生锈的铁门被推开,熟悉的鹿皮靴踏进牢房。

胡青没有抬头,光是闻到那股混合着酒气的汗臭味,就知道来的是那个右脸带刀疤的守卫队长。

靴底碾过地面的碎草,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啧,还没死啊?”

守卫蹲下身时,腰间的刑具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他嫌恶地捂住鼻子,另一只手随意地拍打着在胡青伤口上产卵的苍蝇。

一只肥硕的绿头蝇被他捏爆,黄绿色的体液溅在胡青裸露的骨头上。

“给你带了个好东西,你可得好好感谢我。”

一沓泛黄的纸张拍在胡青面前,扬起的灰尘在光束中飞舞。

胡青涣散的视线慢慢聚焦——“认罪书”三个朱砂大字刺得眼球生疼,下方密密麻麻的小字像是无数蠕动的蛆虫。

冰凉的小刀突然贴上食指。

胡青甚至没感觉到疼痛,就看到自己的血珠滴落在“海族奸细”四个字上。

守卫粗粝的手指死死掐着他的指节,在纸上摁出个歪斜的血印。

“这下齐活了。”

守卫吹了吹血迹,卷起的羊皮纸蹭过胡青脸上的伤口,“算你走运,我本来还想着多陪你玩玩,可二皇子急着向陛下表功,明日就要押你上朝。”

他突然压低声音,带着酒臭的热气喷在胡青耳畔:“要是你能在殿上哭诉几句海族如何指使你,说不定......”

胡青的瞳孔微微收缩。

守卫的拇指突然重重碾过他脸上的鞭伤,将沾血的手指在他衣襟上擦了擦:

“当然,要是乱说话......”

腰间的剥皮刀在灯下闪过寒光。

铁门重新锁闭的声响在走廊回荡。

胡青缓缓抬起血迹斑斑的右手,月光透过气窗照在掌心——那里静静躺着半枚黑色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