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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承晏与她将话说开后,只觉得浑身轻松。

他允诺三日后便上相府提亲,这也恰好给沈如韫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复仇机会。

她的继妹,对傅承晏可是喜欢得紧。

以她见不得自己好的性格,必然会想方设法勾搭傅承晏,而她也会在订亲宴上,将她所搜集到的罪证公之于众,到那时,所有人都会知道刘淑仪的真实嘴脸。

没有了沈时序的庇护,收拾刘淑仪和沈清薇,于她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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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沈如韫分别后,傅承晏还没踏进国公府,远远地就瞧见了宫里来的人,为首的乃是苏公公,而府外,则有数名身着玄色盔甲的禁军,他们个个手持长枪,严阵以待。

看来赵懿醒了,看到了自己脸上那一道刀子划破的伤口,颠颠地跑去同赵雍告状,这些人都是来抓他的。

不过他也没什么可畏惧的。

昨夜赵懿做出那样下作的事来,他也只是为求自保。

如今大邺也正值多事之秋,罗玮装病闭门不出,不肯领兵击退北荻,朝中也没有应战之人,一旦赵雍要为此严惩他,那么下一次邻国来犯,赵雍当真无人可用了。

傅承晏下了马,迈着四方步朝着国公府走去。

苏公公见到他后,便被他那苍白如纸的脸色给吓了一大跳。

他印象里的傅承晏,从未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候。

“傅国公,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苏公公看向傅承晏的眼里满是心疼。

他跟在圣上身边多年,自然也对这位从小便失去了父母和弟弟的傅家小公子,格外的上心。

傅承晏朝着他露出一抹苍白又虚弱的笑意,淡淡道:“走吧,苏公公。”

苏公公没料到傅承晏会这么配合。

今早***顶着一张被划花的脸跑来同圣上告状时,苏公公首先是诧异,听到她那磕磕绊绊,漏洞百出的指控后,苏公公心下便了然,此事断然和傅承晏没有什么关系。

可再怎么说,***也是皇室血脉,是赵雍和崔荀安最为相爱时生出来的孩子,如今北荻又求娶公主,傅承晏此举着实气坏了赵雍。

因此他才会下令派人前来捉拿傅承晏。

他必须要一个交代。

要么,就按照赵懿的提议,册封沈如韫为公主,代她去北荻和亲,要么,就领兵击退北荻。

快要踏入勤政殿前,苏公公委婉提醒道:“傅国公,圣上这几日因北荻之事,忧心忡忡,您待会也多多体谅一下陛下的难处吧……”

尽管在这件事上,傅承晏也是受害者。

但这一次站在他对立面的是大邺皇帝和***。

若他不服软,傅承晏没有任何胜算,还极有可能将戎马半生,好不容易享了几天清福的傅老将军也搭上。

傅承晏知道苏公公也是好意,他点了点头,同他道谢,“多谢公公。”

苏公公并未踏入勤政殿,他驻足在殿外,目送傅承晏进去。

殿内只有赵雍,赵懿已经回宝华宫,接受太医的诊治去了。

傅承晏走到殿中,屈膝跪了下来,“参见陛下。”

换做平日,赵雍早就已经喊傅承晏平身,不必多礼了,可今日他心中窝着火,对傅承晏也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陛下?”赵雍合上了折子,不偏不倚地砸向还跪在殿中的傅承晏。

傅承晏也没有躲,任由赵雍撒气。

毕竟他也伤了赵懿,这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让赵雍收点利息,也算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被锋利的折子砸了额角,傅承晏很快就渗出了丝丝鲜血,顺着他线条流畅的脸颊轮廓往下淌。

赵雍见状,心中生出了那么一丝不忍,但一想到赵懿脸上那道几乎要贯穿她半张脸的伤痕,刚生出来的那一丝怜悯和同情,顿时被狠狠掐断了。

“懿儿这么多年来,满心满眼皆是你,这么多年都不曾变过分毫,她行事的确是荒唐了些,可你也不该!不该对她下那么重的手!”赵雍伸手指了指跪在殿内的傅承晏,满脸愤怒,连声音懂的在颤抖,“她毕竟是朕的女儿,是一国公主,你毁了她的容貌,她这一辈子,还如何抬得起头?”

傅承晏闻言,扯了扯唇角,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看来公主没有将真相告诉陛下。”

迎着赵雍那怒不可遏的眼神,傅承晏开始在殿内宽衣解带。

赵雍被他这一行为弄得有些懵愣。

但下一瞬,傅承晏肩胛处那道深可见骨,皮肉翻飞的刺伤,便映入了赵雍的眼帘,伤口随着傅承晏的动作,还在不断往外渗着血。

怪不得方才他一进来,殿内便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此刻更是刺鼻……

瞧着他这个样子,赵雍悬着的心也终于死了。

傅承晏肩胛处的伤,想来是赵懿弄的。

罗玮都不肯领兵,赵懿还胡闹将傅承晏给刺伤了,伤的偏偏还是他的右肩,这可怎么让他出兵北荻啊?

赵雍心中五味杂陈。

他一面想要弥补傅承晏,一面又想要为自己的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此事是懿儿胡闹,朕会处置她,可你下手未免也太狠了些!”赵雍重重叹息一声,“你快些起来吧。”

“陛下还没听臣说完。”傅承晏没有动,继续道:“昨日微臣从勤政殿离开后,便一路沿着西直门走,快要出宫门时,不慎遭人偷袭,那人朝微臣撒了迷药,待臣醒来后,便出现在了***的宝华宫里。”

“殿内点的熏香,带有催情的效果,公主想与臣……公主认为,只有这样,她才能避免被送去北荻和亲的命运,臣抵死不从,公主拿刀彻底贯穿了臣整个右肩,并顺势喂了一颗药效更强的催情药给臣,臣拼死才从公主手中逃脱,隔断绳子时,不慎误伤了公主。”傅承晏巧妙地将他的故意伤害,说成了失手误伤。

允许赵懿同他耍心眼,他怎么着也该给赵懿回赠些什么。

赵雍听着傅承晏的话,脸色一寸一寸地沉了下去。

他没想到赵懿身为堂堂一国公主,竟然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

他此刻甚至都后悔生了她这么个拎不清的女儿了。

但他就算再气,也总归不能当真放任赵懿不管,他只好劝道:“承晏啊,你与懿儿虽未正式发生什么关系,但毕竟深更半夜,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懿儿对你的喜欢,这些年朕也都瞧在眼里,记在心里,不如趁此机会,你便遂了她的心愿,与她成婚如何?朕特许她嫁入国公府,你也照样还能为朕办事。”

闻言,傅承晏眼底的嘲弄更甚了。

“陛下,臣伤公主,是不争的事实,还望陛下赐臣一死!臣也好以死向公主谢罪!”他动作缓慢地将自己脱下的衣服一点点穿上,他虽身负重伤,脊背却依旧跪得直挺挺的。

此刻他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势,双手举过头顶,朝着赵雍行了一个十分隆重的跪拜礼。

赵雍望着他这咄咄逼人的嘴脸,心中刚熄灭的怒火,再一次死灰复燃了。

如今傅承晏这样的行为,和那些跪在殿外,只知道逼他的大臣们,有什么两样。

都是拿性命作为要挟,逼迫他退让。

但他是坐拥整个大邺江山,有着至高无上权力的帝王,不是什么放牛放马的,若人人都如他们这般,挑战他的权威,那他还如何服众?

“你定要这样逼朕?当真以为朕不敢罚你?”赵雍气得站了起来,他愤怒地一甩衣袍,朝着殿内的尚方宝剑走去。

傅承晏依旧纹丝不动,他口中重复着那一句:“臣伤了公主,乃是死罪,还望陛下降下责罚,赐臣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