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后,路继富想跟着路奕进城的心思坚定不移,奈何身旁有大儿子虎视眈眈的盯着,再加上二儿子始终不搭腔。
路继富只得安慰自己。
不要紧不要紧,再过两年,不怕奕子反悔不认账,村长那儿可有证据呢!
到时候他拿着证据满村宣传,晚年享福!路继富想着想着又把自己给想乐了。
路志刚拢着袖子寸步不离跟在路继富身后,看着老头子脸上一会儿阴沉,一会儿笑开怀的。
不禁腹诽:他爸该不会脑子出问题了吧?
得个什么遗忘症的疾病,那多给他们子女添麻烦,照顾起来也烦得慌,得加钱!
路志刚回头望了眼路奕的房子,算盘打得震天响。
送走不请自来的亲戚,路奕一家四口开始收拾行李。
“有什么想带的都带上吧。”
向春寻手一顿 ,眼神有些疑惑,“今年过年也不回来了吗?”
“抽不开身,就不回了。”
第二天一早,刘大狗看着敲门的人有些惊讶,“二伯,贵客啊,怎么到我这儿来了?”
路奕抬眸,将他滑稽的阴阳怪气尽收眼底,“不巴结我了?”
“嗐!”
刘大狗揉了揉鼻子上被抓到的红痕,“那也得巴结的上啊,不然不是白费力气吗!”
“那娘们真是够能瞒的,成了老子的女人还敢一直把事憋心里不跟老子说,要不是昨儿收拾了顿狠的,我还跟傻子一样想巴结你呢。”
刘大狗这么想着,心里的郁气又钻出来。
原本他只听说路继富三个儿子之间关系平淡,哪知道藏着那么一桩子事。
挖人家挣的钱,虐待人家亲闺女和媳妇,把隔房的小辈养得白白胖胖,要换成他刘大狗吃这么大的亏!索性一把火把房子给点了,谁都别想快活,一起死。
他幻想的叔侄情谊彻底没了。
“我说,二伯专程过来该不会就想奚落奚落我吧?”刘大狗还在笑,手已经握成拳头了。
路奕淡淡瞥过一眼,扯起一抹冷笑,“全福从小受宠,尤其是她奶奶,捧手心里疼她。”
刘大狗脑里浮现出那位驼背的老太,不屑一顾道:
“那咋了?现在我是她男人!什么爷爷奶奶的,管不了老子!”
路奕笑意不达眼底,将当初签订的养老协议复述给刘大狗听。
刻意停顿了三秒钟,等到面前一米六的男人呼吸急促,方才悠悠道:
“我妈最疼全福,过两年我爸就满六十岁了,养老方面我肯定不会亏了他,他们二老在我大哥家过日子。”
刘大狗狐疑道:“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又不是给我养老,那钱我还能跟全福大伯抢……吗?”
他说着说着语速迟疑,显然已经在思考可行性。
路奕发出一声轻笑,“抢自然是不行,你要是好好对全福,未必不能喝上老爷子养老钱的一口肉汤。”
刘大狗神色来回变幻,熄灭的念头又死灰复燃。
“你替全福说话?那……”
他又顿住了,皱着眉突然笑了,语气笃定,“你想让我去全福大伯家闹腾?”
路奕摇了摇头,“看你昨天那么努力,给你推荐一家更好巴结的。”
路奕背着手走了,留下刘大狗站在门口神情不定。
他看着路奕的背影似乎在思忖着什么,半晌笑出一口黄牙,喃喃道:“也好,毕竟城里的够不着,村里的沾亲带故巴结一下,我刘大狗还是有法子的。”
他又像是否定什么一样,低声笑了:
“不,那不叫巴结,那叫往来,都是亲戚哈哈哈!我刘大狗娶了个好媳妇啊!哈哈哈哈!”
桀桀桀的笑声透过破洞的窗户传进里间,路全福猛然打了个寒颤。
她睁开没被头发遮挡的那只眼睛,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嘴里无声默念着许多人名,最后在刘大狗虚浮的脚步迈进里屋前,她语速极快的默默结束最后五个字。
“都不得好死!”
刘大狗找到了新目标,隔三差五领着路全福登门,每回都打着看望爷奶的幌子。
早上去了,中饭晚饭自然都在路志刚家里解决,回回撑个肚圆再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