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波和杨不凡、关义文听钟强如此一说,都有些诧异。
“钟强,你今天下午在外面转了转,还打听到不少事?”关义文问道。
钟强点点头,道:
“我下午闲着没事,就去村口大嫂家里讨口茶喝。跟她闲聊间才知道,阿花姐嫁的那个罗篾匠,不仅人残疾,好像身体也有毛病。
大嫂见我年纪小,没跟我细说,但我听她那意思,好像阿花姐跟罗篾匠在一起过日子生不了孩子......”
“什么?你是说,那个罗篾匠身体有毛病?”易波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杨不凡这才明白为何阿花嫁给了罗篾匠几年都没有孩子,作为一个医者,他现在想到的是更深一层的意思,或许罗篾匠并不仅仅是身体有毛病,恐怕根本不能人道。
但是他此时并不想就这件事多说,他们现在要讨论的是如何帮助小敏取证的问题。
钟强已经知道他爹钟涛的为人,杨不凡现在关心的是钟强的态度。
想到这里,杨不凡对易波道:
“每个人都有爱人和被别人爱的权利,你当年悄悄喜欢小敏,阿花又悄悄喜欢你,这都没有错。
阿花选择远嫁,是她为自己的人生做出的选择,跟你关系不大。再说了,她当年被钟涛侵犯未果,也许她心里对男人产生了抗拒心理,所以她才找罗篾匠这样的人嫁了......”
易波听杨不凡如此解释,心里方才好受了些。
但是他还是颇觉意外,当年他的注意力的确都放在小敏身上,压根就没有注意阿花对他有情。
现在想想,如果没有小敏,他对阿花应该也产生不了感情。
人就是这样,并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占据自己的心田。
只要对哪一个人动了心,很可能就是一辈子。
杨不凡见易波不再纠结,便转向钟强:
“钟强,我们此次下乡的目的和我们的身份你都知道了,明天你还愿意跟我们一起去城里吗?你还想见你姐姐吗?”
钟强这才再次想起刚才杨不凡他们对钟涛的评价,他虽然知道钟涛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爹,但他从来没有想过他有如此严重的道德问题。
他才十四岁,对于男女之事还是懵懵懂懂的。
此时听杨不凡他们说钟涛竟然猥亵了数名女子,顿时满脸通红。
“杨大哥,我真没想到我爹当年这样对待过姐姐,你们不是说我爹在城里要告我姐姐吗?我明天不仅要跟你们进城,还要把我爹叫回来,他怎么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
杨不凡见钟强还能明辨是非,稍感放心。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马上就十二点了,便对易波道:
“易波,这几天多谢你提供的线索,明天一早我们就先回城了。虽然此次我们没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小敏当年是自卫伤人,但有了梅梅、哑女之死,我们可以迫使钟涛撤案,再加上钟强愿意去做钟涛的工作,我们觉得小敏会没事,你放心吧......”
易波知道杨不凡说这话的意思,他站起身:
“杨大哥,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今天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他打开大门就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钟强跟过去跟易波道别,把大门栓好,再次回到堂屋的椅子上坐下,却久久没有再说一句话。
杨不凡和关义文非常理解钟强此时的心情,他和钟涛做了十多年的父子,现在突然听说钟涛是一个道德败坏,甚至手上还可能有人命的人,作为儿子,他的心情不可能会好。
果然,还未等杨不凡和关义文说话,钟强就抬起了头,问道:
“杨大哥,关大哥,你们刚才说梅梅、哑女很可能都是我爹害的,这事是真的吗?他......他怎么能这么干?”
杨不凡没有马上回答钟强,他在钟强肩头拍拍,道:
“钟强,你先别想那么多,明天进城以后,如果你能说服钟涛主动投案自首,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否则,等我们找到证据,他难逃死罪......”
“杨大哥,我好害怕,他怎么是这样的人?”
钟强突然泪流满面。
“钟强,钟涛品德败坏,他做了错事,理应受到惩罚,你不必为他的错误而痛苦,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他毕竟是我爹,我怎么会有这样的爹,怎么会......”
关义文从椅子上拉起钟强,把他带到卧室,对他道:
“你现在再痛苦,想得再多也于事无补,因为你爹做的错事太多了,谁都没有办法改变。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觉,明天一觉醒来,跟我们回城,想办法让你爹撤案,然后说服他投案自首......”
杨不凡在堂屋里适时伸了个懒腰,同时打了个哈欠:
“哈......今天还真是累了,我得上床睡了,大家都睡吧。”
关义文离开钟强的卧室,回到这几天他们住的那间屋子,和杨不凡和衣而睡。
第二天,依然是晴天,杨不凡很早就被窗外枝头上的鸟叫声给惊醒了。
他叫醒关义文,两个人快速起床洗漱,就着凉水吃了自带的干粮,迟迟不见钟强起床。
关义文觉得奇怪,推开钟强的卧室,却发现屋里早就没人了。
他们俩又在屋前屋后找了一遍,依然没有钟强的身影。
“奇怪,一大早的,钟强会去哪里呢?”
关义文对着杨不凡嘀咕。
“昨天他突然得知钟涛的为人,他当时虽然答应今天和我们一起进城劝钟涛撤案,但我估计他后来应该是后悔了,这会儿不见人,应该是不好意思面对我们。”
杨不凡总结道。
“凡哥,真的是这样?钟涛这样禽兽不如的爹,钟强还想着保他?”
关义文有些不能理解。
杨不凡点点头:
“毕竟钟强这么多年都跟钟涛相依为命,除了小敏,他也只有钟涛一个亲人了。
如果他劝钟涛投案自首,也算是大义灭亲,这样的事就是成年人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更何况他才十四岁......”
“唉,没想到这次下乡没有找到一条对小敏有利的证据,反倒是......”
关义文想到梅梅、哑女的死很可能都跟钟涛有关,便觉得十分憋闷。
“也不能说我们找到的这些线索完全对小敏没有帮助,至少从另一个方面可以证明钟涛曾经猥亵或者意图强奸女孩儿。
他的人品被质疑,他受伤的经过就同样值得怀疑,这样他告小敏故意伤害就很容易站不住脚。
还有,当时他受伤时赤着上身,这件事不仅钟强知道,而且易波也知道,甚至当时参与救治钟涛的邻居们也知道,钟涛难以自圆其说......”
关义文经杨不凡如此一解释,问道:
“凡哥,你的意思是钟强主动躲起来了,那我们不等他了?”
杨不凡看看手表,此时刚刚七点,便对关义文道:
“我们去易波家里找找看,如果钟强不在他家,我们等到八点,钟强再不出现,我们就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