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德公公满头汗水,忍不住深深叹气。
恰时,御书房外又响起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竹业敲敲门,急切万分道,“皇上!”
“长乐宫那边喊了太医,说是柔贵妃沐浴完起身时,分神滑了一跤。”竹业低低道,“属下觉得紧急,便马上来禀报了!”
“皇上是否要去瞧瞧柔贵妃?”
什么?!墨寒诏听闻云暮璟在宫中摔跤,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整个人心头笃然颤了颤。
德公公扶额,他就知道皇上跟柔贵妃这么吵下去会出事。
“皇上...”
德公公目视墨寒诏那难看至极的脸色,颇有些欲言又止。
柔贵妃腹中胎儿月份还小,眼下摔这一跤,也不知情况如何。
万一柔贵妃真有什么好歹,皇上今日还再堵这一口气不肯去,那跟柔贵妃日后将是无法挽回啊。
德公公担忧的很,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不停想着该怎么劝说墨寒诏。
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墨寒诏忽然先一步摆手,冷冷地吐出几个字,“卷宗改日再看。”
说罢,他身子一晃,就已经消失在原地。
德公公:“...”
他微微汗颜,随即朝沈宿和秦太尉道,“二位大人,天色已晚,杂家派人给你们准备房间,在宫中歇息一晚吧。”
宫门这会儿早关了,要想出宫,还得皇上的特许。
但瞧皇上那样子,恐怕这一时半会抽不开身。
秦太尉和沈宿嘴角抽搐两下,面露苦笑,轻轻点头。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等德公公安顿好二人后,一转身,发现竹业竟还在旁边,忍不住问道,“竹侍卫,你没跟着皇上吗?”
“不急,皇上跟柔贵妃讲些体己话,咱们跟着也没用。”竹业摸摸鼻子,“皇上武功高强,再加上有鹰卫相护,无碍的。”
德公公看着竹业这副轻松至极的样子,心中微动,他一把扯过竹业,低低问道,“柔贵妃没事?”
“没大事。”竹业悠悠道。
德公公松口气,紧接着又瞪大眼睛道,“那你敢这么骗皇上到长乐宫,不怕皇上宰了你?”
“我没骗皇上,长乐宫确实传了太医。”竹业耸耸肩,嘿嘿两声道,“至于别的...皇上也没问我不是?”
好小子!德公公略带深意地瞧了竹业两眼,抬手拍拍竹业的肩膀,悄悄竖了个大拇指。
长乐宫内,云暮璟正坐在梳妆台前,那一头乌黑的青丝垂落脑后,发尾微倦,还有些湿润。
她身着一袭浅蓝色抹胸裙,露出洁白的藕臂,只是那藕臂上有一道不大的口子。
血迹未干,在柔嫩的臂弯上显得还颇为触目惊心。
雨宁立于云暮璟身后,指尖捻了点放在梳妆台前的药膏,轻轻帮云暮璟擦拭伤口。
“嘶...”云暮璟倒吸一口气,那眼底泪意朦胧,透着几分压抑的难受。
雨宁替云暮璟包扎好伤口,柔声道,“娘娘,莫要如此伤怀了。”
“太医说娘近来心情起伏过大,对腹中孩子不好。”雨宁道,“您也得念着自己的身子。”
云暮璟摇摇头,刚要开口时,外头响起一阵匆忙而至的脚步声。
“参加皇上——”
在一片行礼的动静过后,云暮璟还没反应过来,一道人影已经先一步入到长乐宫内。
墨寒诏在进长乐宫后,墨眸轻扫间,就开始找云暮璟。
当他看见云暮璟正好端端坐在那的时候,悬着的心先是微不可见地往回落了落。
不过紧接着,他面色微沉,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要走。
“皇上!”云暮璟‘蹭’地从凳子上起身,抿唇望向他,“既来了,不跟臣妾聊两句吗?”
“孤跟你,还有什么好聊的?”墨寒诏脚步顿住,背对云暮璟,冷冷道,“孤本不该来,只是手底下的人胆大包天,竟将孤骗过来。”
“还说长乐宫召了太医,孤倒是没看到太医在哪。”
雨宁闻言,急忙道,“皇上,太医早就来过了,娘娘念着您,方才...”
“雨宁!”
云暮璟迅疾地打断她,贝齿轻轻咬住唇角,“你先下去。”
雨宁看着云暮璟,对上她那双泛着泪意,却又无比强硬的目光,只好将到嘴边的话重新咽回去,主动退出宫内。
看雨宁这意思,云暮璟方才还真是出了什么事。墨寒诏清俊的容色微微一变.
他回头间,余光轻轻打量云暮璟,果然细看之下发现她清绝的面容满是惨白。
墨寒诏沉默片刻,袖口中的指尖微微握拳,许久才重新转身,朝云暮璟问道,“你...还好吗?”
云暮璟原本还尚且能忍住,这会儿听见墨寒诏这话,只觉得胸口压抑的委屈在这一刻都要爆发出来。
“皇上如今倒是知道关心臣妾了?”云暮璟轻轻吸气,哽咽道,“如果臣妾有事,现在也不会好好站在这跟皇上讲话。”
“孤...”
墨寒诏看着云暮璟,一时间有些讲不出话来。
倒是云暮璟,提着裙摆上前两步,来到墨寒诏跟前,抬起头,那平日里楚楚可怜的眸子这会儿布满委屈。
眼眶周围也是染上殷红,看上去分外惹人心疼。
“臣妾知道,皇上定还在生臣妾的气。”云暮璟抿抿唇角道,“觉得臣妾做的那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在无理取闹。”
“觉得臣妾自私自利、只顾着自己,不顾着皇上的想法,不念着腹中孩子。”云暮璟直直地望着墨寒诏,微微抽气道,“对不对?”
“难道不是?”墨寒诏原本还满心都是云暮璟的安危,听到这话,心头怒火涌现,连唇角都不由得浮现一缕嘲讽。
“明知有危险,却故意涉险,在孤看来,就是胡闹!”墨寒诏寒意凛冽道,“你一次一次逼孤,想证明什么?”
“证明孤会被你时时刻掣肘吗?!”
“臣妾从未这么想!”云暮璟没料到墨寒诏竟能讲出这话,贝齿轻轻咬住唇角,情绪又有些开始激动起来。
“臣妾只是不得已而为之!”云暮璟道,“皇上只将错归根臣妾身上,为什么不想想臣妾的处境?”
“皇上怪臣妾先前在戏台之下,明知糕点有危险,还要故意尝上一口,害自己腹痛。”
云暮璟委屈万分道,“可皇上却不想想,臣妾分明什么都没有做,这般无辜,却要时时刻刻提防宫中妃嫔们的陷害。”
“臣妾要保护君凌,保护腹中孩子,保护自己,臣妾有多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