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气总是变幻莫测,刚刚还是艳阳高照的天空,转眼间却是阴云密布,大片的黑云从天边漫延至硝山之上,如墨般遮挡住炽热如火的太阳,带着水气的风吹过,空气中升起一丝凉意。
如果从天空俯览大地,可以看见犹如巨兽一般趴伏在硝山脚下的淮州军大营之外,倭桑瀛人的十几个方阵密密麻麻排列着,军阵的间隙之间有十几辆临时搭建的攻城车在缓缓推进。天际响起阵阵沉闷的雷声,仿佛战鼓响彻整片大地。
天明帝国“拱治”四十七年七月初一日,倭桑瀛人驻扎在金苇坡木堡的三万五千大军倾巢而出,扑向二十里外的天明帝国淮州军硝山大营,这些倭桑瀛人身上穿着红色和土黄色的竹甲,头上戴着与铠甲同色的竹制阵笠,手持长枪,腰上悬挂着近战用的野剑,背后插着一杆代表藩主阵营的指物旗,在其将领的带领下,排着整齐队列来到硝山大营前五百米处停下,一个个目露凶光,神色倨傲的打量着眼前这座阻挡他们数年之久的硝山大营。
硝山大营依山势而建,处于一片向后方缓缓升起的土坡之上,大营之外,山路的地面上挖有三道相隔十步,一仗多宽深约七尺的壕沟。外墙以土石混合垒砌而成,上方有一排为防止攀爬而打造的粗木尖刺,每隔仗许便设有一个用于了望和射击的垛口,大营的正门是用粗木密集排列,以铁条捆扎而成。大门两侧有高大的箭楼防护,每座箭楼分上下两层,可布置百名弓箭手进行防御,箭楼通向大营内部的方向有坡道相连,方便人员上下行走和武器运输。
营墙外侧和营地大门处都并排摆放着粗木尖刺打造的拒马,就连那三道壕沟的间隔之地,也摆放了不少这样的装置,如果想要跨过壕沟靠近营墙对大营发起攻击,就要冒着营墙上射出的箭雨搬开这些拒马,否则就无法进攻营墙,其中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而大营之中,地势从营墙开始缓缓向上升起,距离营墙三十步就是临时搭建的十数座用于了望和射击的碉楼,从这里进行抛射,可以射击到营外扑向营墙的敌兵军阵,给守卫营墙的士兵提供极其强大的支援,还可凭高望远,随时观察营外敌兵的动向,提前向营内的官兵示警。
营地内的辎重等物早就推到了营地后方靠近硝山山体的废弃矿洞之中,军帐附近都摆放着水桶和沙袋等灭火之物,以防起火引起大营的慌乱,营墙内侧的墙脚下已经摆满了箭镞和各种武器,滚木礌石等守城器械也是一应俱全。
大营内的士兵一个个顶盔掼甲,手持长枪,腰悬宝剑,斜跨雕弓,肃穆而立,一双双满含仇恨的眼睛死死盯着营外的倭桑瀛人,仿佛要用目光将对手撕成碎片。
整个硝山大营此刻就像一个浑身长满尖刺的凶兽,趴伏在硝山脚下,以居高临下之势,凝视着它前方的敌人,随时准备给予敢于挑衅它的对手致命一击。
倭桑瀛军侵夺督将鹿野明城一身将军铠甲骑在战马之上,手持缰绳,脸色凝重目光阴冷的看着对面重重布防的硝山大营,不由得眉头紧皱。
他是倭桑瀛邦国七大藩主之一的虎尾藩主幸田兼信的家臣,倭桑瀛七大藩主组成联军大举入侵天明帝国,他出任侵夺督将成为联军的重要将领,是最早被派往天明帝国进行攻略的武将之一,其作战十分的勇猛,为人冷酷无情,极端残忍,自从带兵进入天明帝国以来,烧杀抢掠无数,一路势如破竹向北攻略,五年前攻占淮州重镇济城,便一直坐镇此地。
鹿野明城自从占领了济城,便开始对城中及周边村镇的天明帝国百姓进行奴役,他下令没收百姓所有财产,并强迫这些百姓为倭桑瀛人劳作、服务,他宣布今后济城及周边村镇的天明帝国百姓,凡从事所得均属倭桑瀛人所有,不得私留,每月只提供少量粮食,并派倭桑瀛人军兵对百姓的劳作进行监视,凡有藏私者一律处死。
济城百姓也曾奋起反抗,结果被其无情镇压,于是鹿野明城下令对济城及周边百姓展开屠杀,一日夜杀死济城百姓数万人,尸体被倭桑瀛人军兵以推车运至荒野,掘一大坑尽数掩埋。
这样的事件自从鹿野明城攻占济城的五年来,发生了十余起,济城范围内百姓原有三十万之众,被其数次屠杀之后锐减到只剩不足十万人,已经严重影响了济城地区的生产需求,于是最近一两年来鹿野明城才放宽了政策,宣布天明帝国的百姓可以正常生活生产,但是必须每月上缴所得七层以为税金,济城与周边村镇的局势才稍有缓解。
而为了防止百姓逃走,他除了在城中加强警戒,还宣布每隔五日便清查各家人数,如有一人逃走便杀其全家,济城周边村镇则施行圈养政策,以木篱或土墙等圈住村镇范围,人员不得随意进出,并派兵把持各路口,进行清查,无倭桑瀛人颁发的通行证者一律逮捕入狱,在此高压政策下,数年来济城百姓的生活如同水火。
他在占领济城后多次派兵攻打硝山大营,但是都因为没有骑兵护持和己方士兵的行军路程问题,被硝山大营的骑兵突袭而失败,他无奈之下也只能与硝山大营的天明帝国守军僵持了数年之久。
这一次,突然从倭桑瀛本土到来万余援军,而其中就有他梦寐以求的三千骑兵,但是他却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
原来这些攻入天明帝国境内的倭桑瀛人,在天明帝国的时间一久之后便发现,天明帝国竟是如此的庞然大物,物产丰富,人口众多,数不尽的财富和资源,倭桑瀛岛国弹丸之地如何能够相提并论?
他们原来在倭桑瀛也算是上层阶级,自认也见过世面,但是到了天明帝国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是井底之蛙,天明帝国是如此的富饶,他们在此经营日久,势力大增,如何还想回到本土去?但是毕竟他们只是七大藩主任命的将领,自己在这里打生打死,占领偌大地盘,攫取了滔天的财富,但是不仅要定期将所得大部分运回国内,而且将来一道命令下来,自己还是要乖乖回去,这如何能够甘心?
故而近几年来,这些在天明帝国的倭桑瀛将领们便起了异样的心思,他们先是减少运回国内的财富和资源,继而谎报战况,表示天明帝国如今加强了防御力量,再继续进兵需要慢慢筹划,以此来一边积攒自己的势力,一边拖延时间,希望尽快稳定自己已经占领的区域,继而加强自己在该地区的统治地位,作为将来与国内藩主分庭抗礼的资本。
尤其是近几个月来,他们甚至停止了向倭桑瀛本土运送物资,本土驶来的运输船在沿海码头停靠了一个多月,愣是一根毛都没能运走。这下彻底激怒了七大藩主和国内的高级贵族,于是派遣所谓援军前来助战,其实名为助战实则监视。
鹿野明城统治的济城来到的万余“援军”,就是他的封君虎尾藩主幸田兼信派来的,不仅随军来了不少高级贵族子弟,领军人物更是虎尾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大臣山下义仁,此人在虎尾藩军中威望颇高,是藩主幸田兼信在军中的代言人,这次明显是来者不善。
而自从这些家伙来了之后,鹿野明城就没消停过,一帮贵族子弟隔三差五就带领他们的私军侍从到济城周边劫掠,搞得鸡飞狗跳,狼奔豕突,鹿野明城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一点局面被搅得稀碎。
可他却是敢怒而不敢言,倭桑瀛邦国等级森严,每个等级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他鹿野明城虽是藩主的爱将,不过也只是个中级贵族,而这些该死的纨绔子弟却是实打实的高级贵族,只要他鹿野明城没有竖起叛旗就无论如何不能得罪这些人。
而就在几天之前,这些贵族之中的一支在出城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鹿野明城得知之后命人找遍了济城周边也未能找到。他哪里知道这些倒霉蛋在出城劫掠时遇到大雨,进入山中躲避,结果又遭遇大雾,误打误撞之下进入了那条隐蔽的山路,居然摸到了暮里镇,最后被蔺闻宇率兵杀个精光。
而更加让他烦心的是山下义仁自从来到济城便以援军已至为由,不断催促他向硝山大营进军,鹿野明城没了借口只得进兵,他这次有骑兵护持,不再惧怕硝山大营的骑兵突袭,这才以木堡之法步步为营,逼近硝山大营二十里的金苇坡驻扎。
按他本意还要再等上几天才能进攻,可是山下义仁表示那些贵族失踪就是因为他鹿野明城未能尽快肃清济城周边而导致的,故而严令他必须尽快攻下硝山大营,打通进兵淮州西路的通道。
鹿野明城无奈之下只能勉强制作了十几台简易的攻城车便匆匆起兵,从金苇坡木堡倾巢而出向硝山大营扑来。
而当他看见眼前这座旌旗招展的硝山大营之时,不免心冒凉气,看着这依山而建层层叠叠重重防御的坚营壁垒,鹿野明城不免嘴角发苦,看样子自己不填进去上万兵马,恐怕别想攻下这座大营。
在他心中思索之际,大营之内,一座临时搭建的碉楼之上,指挥使杜明带着一众将官也正在极目远眺向下观望。
“大人,看样子咱们的疑兵之计有点效果。”一名千户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对杜明说道。
“那是当然,我可是多布置了不少旌旗,敌人一时之间难以看出我们到底有多少兵马,哈哈!”另一名千户略带自得的说道。
“敌人来到多时,却未曾进攻,看样子确是因为没有摸清我军的底细之故。但尔等依然不可掉以轻心,我已经探知这次领兵前来的就是济城守将鹿野明城,这个家伙一路攻城略地,也不是一个无能之辈,必然会派兵进行试探,待到摸清我军底细,必然大军压上,尔等不可轻敌!”硝山大营指挥使杜明一脸凝重的对众将说道。
“大人放心,我等定当奋勇杀敌!”
就在众将话音刚落之际,营外的倭桑瀛人军阵之中传来一阵号角之声,随着几声“呜呜”的号角齐鸣,倭桑瀛人的一个千人队列开始缓缓向大营方向移动。
“这些兔崽子还是忍不住了!来吧!老子早就等不及了!”一名身材高大长相粗犷的千户,目光含怒的大声说道。
杜明也是一脸的凝重中带着一抹愠怒,皇太女殿下亲率三千骑兵去奇袭济城,如今硝山大营之内只有不到万人,而倭桑瀛人的兵力足有三万以上,在数倍于己的兵力面前,硝山大营要保持不失,谈何容易?皇太女殿下说要三天攻下济城,如今已经带领轻骑出发离开一天了,而他在得到倭桑瀛人朝大营而来的报告时,就让人在营内多立旌旗以为疑兵,希望多拖延上一段时间,可是对方虽然惊疑了一时,却也没有止步不前,终于开始有所行动,看来一场苦战是在所难免。
此刻杜明拔出自己腰间宝剑,立于碉楼之上,大声向下方的营中士兵喊道:“将士们!倭桑瀛人今日就要攻击我们硝山大营,他们要从这里过去,去侵占我们的土地,去屠杀我们的百姓,去奴役我们的父母妻儿,你们该当如何?”
“杀!!!杀!!!杀!!!”下方传来士兵们充满愤怒,山呼海啸一般的喊声,剧烈的杀意仿佛要撕破天际直冲霄汉。
“好!那就战!我硝山大营指挥使杜明与尔等同在,誓与大营共存亡!”杜明脸色涨红,高举手中宝剑高声叫道。下方的士兵见指挥使大人如此说,更加是勇气倍增,指挥使大人都要与大营共存亡,我们怕什么?唯有死战!
杜明见军心士气大振,转过身来对几名手下千户命道:“诸位,这一次全靠诸位了,开战吧!营在人在,营破人亡!贪生擅退者,立斩不赦!”
“是!营在人在,营破人亡!”几名千户高声答应一声,转身下了碉楼,各自指挥所部兵马迎敌去了。
杜明看着一个个转身而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这一战之后,这些部下还有几人生还?
“呜呜”一阵凄厉的警号之声响起,倭桑瀛人的军兵已经推进到了最外侧的一道壕沟边缘,这里距离大营有百米距离,按照天明帝国军中使用的弓箭射程,本来可以射击这个距离的弓箭手不多,但是硝山大营地处一片缓缓升起的斜坡之上,大营居高临下,无形中增加了弓箭的射程,百米距离便正好进入了硝山大营弓箭手的射程之内。
只见大营营墙上一排排弓箭手拉动手中复合反曲弓,一阵“咯咯”的弓弦紧绷之声,营墙之上雕弓如月,箭吐寒芒。随着各队小旗官一声令下,弓弦在这一刻发起整齐的嗡鸣之声,仿佛春雷乍响,地起飞蝗,一片夺命的乌云腾空而起,划过阴霾的天际,化作一道道寒芒坠入倭桑瀛人正在翻越壕沟的队列之中。
顷刻间血光犹如突然爆起的烟花,伴着惨叫喷洒在空气之中,倭桑瀛人的队列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横扫而过,成片的跌落到他们脚下的壕沟之中,即便中箭未死之人也被壕沟底部树立的木刺扎成了筛子,一时间射的倭桑瀛人哭天喊地,呼嚎一片。
“混蛋!”鹿野明城骑在战马之上看见己方的士兵被射的一片鬼哭狼嚎,四处乱串,气的脸色铁青,不由破口大骂。
倭桑瀛人以轻步兵为主要战力,国内的军工锻造业水平也是极其有限,虽然来到天明帝国十数年,但是天明帝国的工匠在这些倭桑瀛人的奴役政策下,国仇家恨当前,谁会为其服务?导致倭桑瀛人的军工业一直提升缓慢,其士兵身上所穿皆是倭桑瀛人传统的竹甲,用于防御的盾牌也是头上所戴阵笠,这些阵笠为竹制,形如斗笠,里面有手持的把手,在近身交战时格挡几下尚可,防御远距离的弓箭时只能防住身体的一小块部位,在这样的密集箭雨之下,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鹿野明城甚至看到很多士兵举着阵笠,身上却被射中了六七支箭镞,像刺猬一样扑倒在血泊之中,一个千人队列,连对方的边都没摸到,不到二十分钟就被射的找不到北,一个个鸡飞狗跳的在壕沟边上乱串,很多士兵已经完全吓坏了,慌乱的往回跑,就连带队的军官也无法遏制这种溃逃,只能跟着一起败退下来,等到回到本阵阵前,再次清点数量,已经不足五百之数,很多还都负了伤,一个个垂头丧气,好似霜打茄子一般。
“混蛋,我一定要攻破这座营寨,杀光里面的天国人!”鹿野明城咬牙切齿,恶狠狠的赌咒发誓道。
天明帝国当初国力强盛之时,中土大陆数十国家都尊其为宗主,不敢直呼天明帝国的国号,又感叹这个强大的国家就如天上神国般兴盛无比,故而引用其国号之中的天字,避其国号尊称其为“天国”,久而久之已经形成习惯,就算是现在倭桑瀛侵占了天明帝国的大片领土,奴役了沿海地区上百万天明帝国的百姓,还是按照习惯,称呼天明帝国为“天国”。
他看了一眼那些败退下来的士兵,突然听见身边两名将领一副轻蔑的口气说道:“这就是鹿野君你训练出来的士兵?我虎尾藩的士兵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堪了?”
“呵呵,难道是在济城闲置太久,已经失去了作为我倭桑瀛邦国士兵的勇气了吗?被敌人的弓箭就赶了下来,还真是丢我虎尾藩主幸田大人的脸面啊!”另一人附和着说道。
鹿野明城心中大怒,可又不好发作,他脸色铁青的转过头对身边的两名将领脸色冷峻的说道:“我都说过,天国在经历和我们的十几年战争中,战力迅速提升,可惜藩主大人对我的话有所怀疑,现在你们看到了,既然你们是来支援我的,那就由你们亲自体会一下好了,你们两位带领藩主的精锐进攻硝山大营吧!”
那两名将领本来还在幸灾乐祸,此刻听到鹿野明城的话,脸色顿时一阵铁青,他们都是从倭桑瀛本土虎尾藩前来的所谓“援军”,实则是虎尾藩主幸田兼信派来监视和挟制鹿野明城的,这次攻打硝山大营的三万五千兵马中,他们俩带领的“援军”占了一万人,而其余的两万五千兵马才是随鹿野明城一直攻略天明帝国的嫡系部队。
刚才他们可是亲眼看见那些常年跟随鹿野明城与天明帝国作战的部队,一个整编的千人队气势汹汹的开上去,结果没到二十分钟就被对方射成了筛子,自己带的这一万人要是开上去也不知道会打成什么德性,万一打光了,那还拿什么监视和制约鹿野明城?就凭一张嘴瞎白胡吗?那自己两人的顶头上司山下义仁还不直接剁了他俩。
一想到这些,这两个人的表情就像是吃了酸杏似的五官都快皱巴到一起了,其中一名将领赶紧开口道:“哈哈,鹿野君不必当真,我们只是开个玩笑,你与天国作战数年,攻城略地无数,我们这些人刚刚抵达几个月的时间,尚无与天国军队的作战经验,如果贸然开上去,恐怕会因为缺乏经验而导致遭遇不必要的损失,还是鹿野君继续进攻,我们先观摩一下,等我们熟悉了对方的战法,再助鹿野君一臂之力。”他一脸的和颜悦色,就是在向鹿野明城表示还是你来打,你打你的,这次我们闭嘴看着就是。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继续进攻了,如果力有不逮,还请你们两位能助我一臂之力!”鹿野明城终于堵住了这两个混蛋的嘴,于是不想继续纠缠下去,他拔出腰间的野剑,高喊道:“倭桑瀛的勇士们,现在到了展示你们勇武的时刻了,拿起你们的刀剑,让这些天国人知道我倭桑瀛人的厉害!进攻!”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数个倭桑瀛人的军阵齐齐向前开进,如同潮水一般快速向坡地之上的大营漫延而来。
“杀!”山呼海啸一般的呐喊声响彻山脚,倭桑瀛人终于发起了大规模的进攻。
“倭桑瀛人上来了!快准备放箭!”硝山大营营墙上的各队小旗官,伸着脖子大声朝自己的士兵喊道,他们手持宝剑来回在自己的士兵身后巡视者,看见有人没有做好准备,上去就是一脚,口中厉骂道:“妈的,想死吗?不想死就把弓箭拉开,准备好!听我的命令,射死这群狗娘养的!”
“放箭!”待倭桑瀛人再次到达最外沿的一道壕沟时,小旗官们声嘶力竭的下达了命令。
随着铺天盖地的一阵箭雨,倭桑瀛人再次被射到一片,但是这次倭桑瀛人的数量太多,后面又有各队的军官督阵,只要敢稍稍后撤,立刻就会被后面的军官厉声喝骂,甚至有几个想退下去的士兵被督战的军官砍了脑袋,倭桑瀛人的士兵再也不敢后撤,目露凶光的朝着营墙猛冲。
天明帝国硝山大营的营墙之上,弓箭手们就像是走马灯似的轮换,一排射击完毕直接退到后面,第二排马上填补上来,拉开弓弦射击,由于倭桑瀛人的数量太多,甚至连瞄准都不用,直接朝着人群就是一顿乱射,弓弦起处,必定有倭桑瀛人被寒芒射中,翻滚在山坡之上痛苦哀嚎。
硝山大营的弓箭手甚至已经麻木了,他们只是机械性的重复着几个动作,手指由于不断的拉开弓弦而导致红肿破裂,鲜血顺着手腕向下流淌,而他们却仿佛浑然未觉,只是不断射出一支支箭镞。
闪电仿若银蛇,此刻划过战场的上空,随着一声响彻云霄的炸雷,暴雨倾盆而至,雨水混合着鲜血流淌在硝山大营前面的土坡之上,让脚下的大地,化为一片血肉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