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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在欧阳夫子班中学了几日,有人引导学习和自己学习还是很不一样。”宋群青如实回应。

“欧阳?这个姓氏……”谢老太爷突然出声,“不会是江南欧阳家的人吧?”

“就是欧阳家的人,还是爷爷和爹经常提的那个少年解元,欧阳昱。”一聊到八卦,谢淮安整个人坐直。

谢老太爷被他这么一提,双眼眯着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才恍然大悟:“是快二十年前的那个欧阳家的天才吧,当时也经常见,只是他那次意外之后就没见过他的身影了,没想到来了衢州当夫子。”

“那这么说来,群青这夫子选的确实不错,欧阳昱可是江南公认的天才人物。”谢老太太接话道。

谢淮安三口两口将糕点塞进嘴中,边用帕子擦手边解释:“不过欧阳昱在衢州府学有活阎王的称呼,似乎是对学子十分严苛,我听了群青哥的讲述,觉得他有这外号倒是不冤。”

见谢老太爷几人露出询问的神情,他简洁明了地将欧阳昱的教学方式告知了几人。

谢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确实严苛,不过这对学子来说也是好事,想来欧阳昱应该带出了不少优秀学子吧?”

谢淮安跟宋群青对视了一眼,见他轻轻摇了摇头,尴尬一笑:“好像……没怎么听说过他之前的学生。”

也不知道是欧阳昱和府学故意隐藏,还是欧阳昱的教学水平有限,根本没带出什么人才来,但宋群青一群人确实没听说过有什么优秀学生出自欧阳昱之手。

不过除了欧阳昱来府学开头几年,有优秀学子知晓他之前的名声愿意选他当夫子外,剩下的十几年所收的学生要么是吊车尾的学子如同林宇恒之流,要么是被府学分配的学子如同宋群青之流。

光想想就知道除了宋群青外,其余的学子哪还有实力去冲击举人排名前列,能中举就不错了。

谢老太太几人闻言若有所思,但很快就转移了话题,聊起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来。

“爹,娘,你们和淮安聊,我和群青单独说会儿话。”谢父趁此机会出声,带着宋群青去了书房。

“我已经从旁人手中买来了窑厂,过几日就正式开工,思虑了许久还是打算按你的计划来,先从镜子之类的物件入手,到时候分大小先行售卖。”谢父和宋群青面对面而坐,旁边的仆从立马端了茶上来。

宋群青赞同道:“毕竟玻璃制品当中确实属镜子较为简单,由易至难可慢慢来。”

谢父轻咳一声,踌躇了半天才问道:“这玻璃的所有收益都归了谢家,你就不后悔吗?”

“谢家是最合适做这个的。”宋群青摇头,“资金充足能够大批量生产,以我目前的能力是做不到的。更何况我现在还需要忙科举,更是不可能有时间去做。”

“话虽如此,但这玻璃赚了银子,理应分你一份,到时候我每月让人给你送过去。”谢父拍了拍他的肩膀。

见他正要开口推拒,谢父连忙打断他的话:“这是我和你爷爷奶奶的一片好意,再推辞可就有些小家子气了。”

“而且淮安过习惯了优渥的生活,吃穿用无一不用花费大量银子,我也不想他嫁到你家后生活不如以往。”谢父语气略带调侃。

但不得不说这是事实,宋群青若是要富养谢淮安这个金娃娃,已有的银子确实不够,宋群青也并不想爱人因他而降低生活质量,最终还是点头道谢。

宋群青答应收下之后,谢父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慢声细语地嘱咐:“现在家中应当是淮安管钱吧?他可从没认真学过什么管家的本事,到时候还需要你多注意着些,我就怕这家伙挥霍惯了。”

“没有的事,小安他有分寸。”宋群青维护道。

谢父微微撇了撇嘴,他家双儿什么性格他会不知道吗?还好自家老娘安排了赵嬷嬷在身侧辅助他,不然全家人都要担心。

他的目光左右看了一眼,忽然凑近宋群青,小声道:“男人还是要有些私房钱在身上,每月的钱你记得拿一部分出来自己用。”

宋群青:……?

没想到自己的岳父居然是这种人,但毕竟是自家岳父,还是要给点面子。

他尴尬笑了一声,转移话题掠了过去。

宋群青出了书房门,跟着谢家仆从的指引来到了谢淮安的专属小院。

现在他是谢淮安的正牌相公,自然可以随意进出自家老婆的闺房。

谢淮安正半躺在软榻之上,边读话本边吃着绮罗给他剥的葡萄,察觉到阴影笼罩着自己,这才抬起头来,脸上还带着被话本逗乐的笑容。

“哥,你回来啦。”他立马坐直了身体,“我爹跟你说什么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宋群青在软榻小桌的另一侧坐下:“聊了一些玻璃生意上的事,还有……说是要把收益分我一份。”

“那你好好收下就行。”谢淮安毫不在意,若是他爹不提要分银子他才惊讶呢。

谢家对待合作伙伴都一向公平,更别提是对自己人了,既然这生意能赚钱,分给提供技术的宋宋群青也很正常。

又和谢家一家子吃了晚饭,宋群青二人才离开,却没想到李天宝已经在家中等他。

自从李天宝打算跟着来衢州,他便在家陪伴父母,宋群青大婚前夕才跟着李大夫和李夫人过来,这几日又陪伴着他们逛了逛衢州城,直到今日送走父母才有空。

他知道宋群青今日回门,特地选了晚上的时间过来。

“群青哥,小……”李天宝犹豫了片刻,朋友一朝变成大哥的夫郎,这可咋称呼?

“你按以往那样喊他便是了。”宋群青察觉出他的尴尬。

李天宝摸了摸后脑勺:“谢哥。”

谢淮安笑着应了一声,知道他们有事要商量,便带着绮罗等人去院子里跟若晴和若瑜聊天。

他今日刚刚跟谢老夫人提了一嘴,请她帮忙留意女学夫子,但优秀的女学夫子一时间也找不到,宋群青如今又要忙学业,谢淮安决定自己先上阵顶一会儿。

“群青哥,你的意思是让我去选铺子和开铺面?”李天宝看着宋群青递过来的荷包,震惊地睁大双眼。

宋群青点了点头:“我这边八月底便要乡试了,没办法顾及到开铺子的事,所以想拜托你帮忙。”

自摆摊起,李天宝便一直跟在他身边,他见证了自己开铺子的每一步。

宋群青相信有了他这些经验,李天宝又相当机灵敏锐,肯定是能单独搞定开铺子的事。

李天宝有些为难,说话也支支吾吾:“我……我还没经验呢,要不等群青哥你考完再开铺子吧,我真的怕到时候给搞砸了。”

他是跟着宋群青一步步走来,可是他到底就是辅助宋群青,现在要他来主持大局,他确实没有这个信心。

要知道开铺子可不是一件易事,从选址到开业再到营业,中间任何一步出了差错都可能导致这家铺子遭影响。

“放心,有我给你兜底,你还怕什么?”宋群青拍了拍他的肩,鼓励道,“徐婶之前也说没信心,可是你看她现在多厉害啊。”

李天宝看了看他平静的神色,又看看他手中的荷包,还是犹豫不已。

毕竟他还只是十六岁的少年,这样的年纪出去做事通常都很容易被人欺凌。

宋群青考虑到他的顾忌,瞥了眼站在外头的几个人:“到时候我让他们几个陪着你一起去,这样你也不怕受欺负。”

李天宝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门口站着的正是颜色兄弟里负责看家护院的几个,各个身形魁梧,令人十分有安全感。

看着他们,李天宝心中的不安也消散了不少。

又听到宋群青道:“不过你是负责全局的人,他们只是你的助手,什么决策你做主即可,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闻言,李天宝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在心中不停衡量自己是否能够胜任。

回想起父母离开衢州时看向他的眼神,李天宝面色坚定起来,重重地点了点头:“好,群青哥,这事儿就交给我吧,我一定给你办好。”

见他同意,宋群青心中一松。

李天宝的能力他是相信的,就是怕他没勇气担责。

他都想好了,若是李天宝拒绝了他,那他就退而求其次选火锅铺的小方过来。

不过幸好的是李天宝鼓起勇气答应了他,毕竟在他看来李天宝是更适合开拓之人,而小方更偏向于守成。

李天宝果然没负他所望,拿着他给的两千两银子,没过多久就在平民百姓聚集的地段开了家酒楼。

在酒楼筹备开业的期间,他还从清河县火锅铺里找小方借了两个人去训练新招的小二,力求服务态度和质量与清河县火锅铺保持在同一水平。

除此之外,他本来还想学着宋群青的方式,去寻找村落的菜农进行合作。

但谢淮安知道这件事后,直接开口让他去找谢家买下的农庄合作。

这样不仅能降低收菜的成本,而且菜的品种也会更多。

李天宝准备开酒楼的同时,宋群青正一天不落地在上学。

宋群青之前便猜测策论课所出题目的水平像是院试的水准,后续可能会慢慢加难度。

这一猜想在难度越来越大的策论题目上得到了验证,只是这难度递增的速度远比他想象的更快一些。

一次交策论之时,宋群青还直言问了欧阳昱这个问题,但欧阳昱却说乡试在即,他也不得不加速授课。

他班上的学子基本上都要报名此次乡试,但今年新入学的新学子之前没有乡试的经历。

他若是按以往教导三年的速度来,那必定会落下不少东西,因而他也只能精选中重要的进行讲解。

一些老生倒是能跟上欧阳昱的速度,毕竟他们已经在欧阳昱手下待了一段时间,可是对于新学子来说,这种速度就不这么友好了,宋群青也不例外。

对于院试水平的策论,他倒是信手拈来,几乎每次都能成为课室内传阅的范本。

可是随着难度增大,考测范围变大,宋群青的策论却不再如以往般耀眼,也只是偶尔写到自己擅长的题材时,他才有以前那种得心应手。

“宋兄,发什么呆呢?已经下课了。”

宋群青的右手撑着下巴正在沉思,但思绪却被这道声音给打断,他的视线慢慢转向发声的人:“你怎么过来了?”

“已经到午饭的点了,不是说今日你和我们一起去酒楼吃饭吗?”孙韶华回道,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扫视着他。

他上一次见到宋群青这个模样,还是上半年他们还在万群书院,宋群青的半月测没考好之时。

闻言,宋群青的眼神闪烁几下,这才彻底回神,他站起身来:“那我们走吧。”

孙韶华和林水程对视了一眼,知道他这是有心事了,也没直接开口询问,而是一路闲聊往外走去。

“那个……宋群青,欧阳夫子让你去他那儿一趟。”小跑着侧身擦过的一个学子看见他连忙止住了脚步,对着他开口道。

几人闻言停下脚步,孙韶华有些疑惑:“怎么这个时候叫你过去?”

宋群青摇了摇头:“若是如此,我今日就没法跟你们一起去了。”

“没事,改日再约也行,你快去找欧阳夫子吧。”林水程用肩膀顶了顶孙韶华,“咱们走吧。”

目送着两人离去,宋群青转身朝府学内部走去,心中却暗自疑惑欧阳夫子找他做什么,这还是自入学第一天以来,他们第一次单独见面。

跟那日一样跟在邬华身后进了门,宋群青和坐在书桌后的欧阳昱对上视线,轻轻弯腰拱手唤了一声“夫子”。

“嗯,坐下吧。”欧阳昱神色淡淡,又从一沓纸张当中抽出了几份递给他,“这是你最近几日的策论。”

宋群青伸手接过,翻动着这几张纸,心中已经隐约知道欧阳昱要他来此而目的了。

“你应该明白我给你这几份策论是什么意思。”欧阳昱用手点了点被他平铺在桌上的策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