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庭桉静静地看着季祈永,见他这般模样,心中便知晓他应是无甚大碍了。
就在他刚要抬腿迈出的瞬间,季祈永那带着几分委屈,又急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师父若是有任何心事,为何不告诉永儿!”
话语中满是不解与委屈,那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撞击着秋庭桉的心。
紧接着,又一句:
“师父又要抛弃永儿么!”
如同利箭一般,直直地刺向秋庭桉。
“心事……抛弃……”
秋庭桉在心中默念着这两个词,苦涩在心头蔓延开来。
到底是谁瞒着谁?
这些日子以来,是谁一直在躲闪?
是他不论说多少次,不论再怎么引导都不肯说出来的隐瞒?!
还是他为了不知什么缘由而对自己避而不见?!
秋庭桉的脚步停住了,他缓缓地站定,目光复杂地看着面前那抹略显单薄却又倔强的身影。
罢了,秋庭桉暗自叹息。
马上就要上朝了,若是在这个时候与这孩子发生冲突,那场面必定难以收拾。
他眉头紧锁,目光中闪过一丝犹豫,在心中思虑了片刻,终究还是将那些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什么也没有说。
默默地从这孩子身边走过,那擦肩而过的瞬间,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还是不放心,淡淡开口:“没事就先吃东西去……”
那声音平静得如同没有一丝波澜的湖面,却不知隐藏了多少无奈。
……
倒是季祈永,年纪尚小,终究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他明明已经跪了整整一夜,双腿早已麻木得快没了知觉,可他硬是咬着牙,扶着窗边,用尽全身的力气站起身来。
眼神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孤不准!秋相若出去!孤就再也不跟秋相言语了!”
声音因为虚弱而有些颤抖,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他现在的样子,每动一下都显得极为艰难,可那双眼睛,却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一般。
倔强地望着秋庭桉,没有丝毫要退步半寸的意思。
秋庭桉走到门口,脚步顿住,回首而望,神色微微一凝。
他的脾气再好,也经不住这孩子这三个月来的冷暴力!
他本是满心担忧地回来,想与这孩子好好谈谈,化解彼此的心结,可结果呢?
这孩子又是逃避,又是耍酒疯!
自己一次次的好言相劝,一次次的容忍,换来他一句,再也不言语!!!
呵……季祈永……
良久——
空气仿若凝结成了实质,沉甸甸地压在这不大的空间里。
季祈永望着秋庭桉那冷若冰霜的脸庞,在他转身的刹那,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剧烈的颤栗。
那感觉就像是一只弱小的羊羔,陡然直面了凶猛的恶狼。
“殿下是觉得太子之位,能压住臣是吗——”
秋庭桉的话语如同一把锐利的冰刃,从牙缝中迸出,寒意瞬间弥漫开来。
话音刚落,他大手一挥,门“咔哒——”一声在沉闷中被狠狠关上。
紧接着是落锁的声音,宛如死神锁上了囚牢的大门,将所有的退路都无情截断。
秋庭桉迈着沉稳而缓慢的步伐,每一步都像是重锤敲击在季祈永的心头。
他站定在季祈永身侧,身姿挺拔而威严,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居高临下地俯瞰着。
那目光好似能穿透灵魂,让季祈永无处遁形。
他随手从花瓶中抽出一根藤条,那藤条在他手中发出啪嗒一声脆响,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宛如一道惊雷在寂静中炸开!
“我……我不是故意对您冷言冷语的……”
季祈永的呼吸猛地一滞,他的胸脯剧烈起伏,眼中满是惊恐与懊悔。
这些日子的肆意放纵,就像一层迷雾,让他几乎忘却了秋庭桉曾经的模样。
肃杀冷淡、心狠手辣才是太师大人的真实写照。
可他求饶的话语,还未来得及继续吐露,胳膊就被秋庭桉的手紧紧拽住。
秋庭桉仿若不知怜悯为何物,就那样拖着他,一路来到床边。
“啊——!师父!”
季祈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藤条如恶魔的触手,狠狠落在他的大腿上。
刹那间,火辣辣的刺痛如汹涌的火海般蔓延开来,那钻心的疼痛让他几乎昏厥。
季祈永刚要张口喊疼,下一秒,秋庭桉手中的藤条已经直直地指向他,口中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禁言!”
冰冷刺骨,让季祈永的耳膜嗡嗡作响。
“殿下不愿说,便不要让臣听见一个字!否则——”
秋庭桉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的寒光。
“臣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季祈永泪眼朦胧地看向秋庭桉,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甩了甩手中的藤条。
藤条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灰尘簌簌而落。
秋庭桉目光幽幽地盯着他,眼神宛如深不见底的寒潭,开口的话语带着令人胆寒的冰冷:
“现在离上朝还有半个时辰,既然殿下不愿用膳,那便罚到上朝为止,没有数目!”
那语气中的决绝,如同凛冽的寒风,无情地吹向季祈永,让他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