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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武侠修真 > 一梦江山 > 第104章 路有不平事,朝得圣宠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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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路有不平事,朝得圣宠恩

古来名剑,皆有其故事,譬如轩辕、鱼肠,可究其根本,不过铜铁冷器,脆不堪言,倘若人为赋予其意义,则大有不同。

承阙剑自然不可与轩辕、鱼肠这般神兵相提并论,可加上“先斩后奏”这道圣旨,便成了人人敬畏又渴望的利器。

一柄贴身佩剑,一道圣旨,已然清晰表明了皇帝态度,如此这般殊荣,令满朝上下艳羡不已。

登门递拜帖的人愈发多了起来,车水马龙,熙熙攘攘,连四邻街坊都不得安宁。

许经年不堪其扰,干脆深夜逃离小院,带着林梦安在城郊一处客栈内躲了起来。

这客栈地处荒山脚下,偏僻简陋,平日只有零星路人歇脚,店外一条羊肠小道,破烂锦旆迎风招展。

老板是个干瘦的中年男人,收了许经年一两银子便笑嘻嘻将二人带至二楼房间。

谁也想不到,这样一处破败客栈内,竟藏着当今最炙手可热的御前红人。

正月刚过,草木尚无回春迹象,郊外风大,吹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夜里,许经年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凛冽风声,低头看了看怀中姑娘,不禁搂地更紧了些。

感受到枕边之人的躁动,林梦安呢喃轻语,将脑袋往少年怀里钻了钻,再次沉沉睡去。

客栈大门被一脚踢开,伏案打瞌睡的老板被吓了一跳,抬眼望向外面,原来是一队押解囚犯的差役。

“不速之客。”老板心中不悦,脸上却迅速摆出笑容招呼道:“我说白天喜鹊绕着屋顶转,原来是有官爷这等贵人要来。”

荒郊野岭,生意本就不好做,碰上这帮差役,不仅白吃白住,多半还要被打秋风,想到此处,男人不禁一阵心疼。

领头差役并不理睬他,自顾自带领众人进入客栈,吩咐预备酒菜。

这支队伍约有十几人,差役占了大半,剩下的则是被铁链捆绑前后串在一起的囚犯,一字排开蹲在墙边。

一路风尘仆仆,差役们早已疲惫不堪,入座后便各自打起瞌睡。

客栈老板虽心中不快,却并不敢表现出半分,麻利地进入后厨烧火。

大堂内一片寂静,只有外面的风声呼呼作响,忽然,囚犯中一人暴起,径直向门外冲去。

差役闻声惊醒,甩动手中鞭子向门口挥去,一声哀嚎响起,囚犯应声倒地,几名差役上前将他拖回,一阵拳打脚踢。

客栈老板蹲在灶旁,轻轻叹了口气。

许久之后,哀嚎声渐弱,那逃跑的囚犯蜷缩着身体侧躺在地上,满身血污,几名差役喘着粗气,丝毫没有停脚的意思。

墙边传来一道声音:“再打就打死了。”

领头差役闻声转头,对开口之人冷笑道:“怎么?你要替他受罚?”

“随便。”声音再次传来。

众差役闻言哄堂大笑,将那人拖出,与先前囚犯并到一处,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后厨香气渐起,客栈老板手上端了一盘菜,笑嘻嘻走了出来,边往桌上放边说道:“几位官爷,酒菜差不多备齐了,今夜风大,趁热吃。”

菜其实并未做成,只是老板心善,听到外面动静,实在于心不忍,犹豫再三,还是冒险将仅有的一道菜端了出来。

差役正打得起劲,头也不回道:“先放着,待爷收拾了这不长眼的东西再说。”

许经年躺在床上,将楼下之事听了个大概,见几人行事嚣张跋扈,毫无收敛,便穿衣下床,推门向楼梯走去。

未入大堂,便看到五名差役正围成一圈,对着地上两名囚犯拳打脚踢。

许经年身无寸铁,只好顺手从桌上抓起一根筷子扔去,正中差役左手。

那差役只觉手背一阵吃痛,停下手中动作转身看去,见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便怒骂道:“大胆!哪来的贼子,竟敢袭击差役!”

许经年在桌旁坐下笑呵呵道:“只是提个醒,若真想袭击,你这只手此刻已经不在了。”

领头差役上下打量着少年,见他一身黑色锦衣不似寻常百姓,便试探道:“阁下气度不凡,不知走的是哪条道?报个万儿来,也好说话。”

许经年摇头道:“在下只是路过借住此处,被官爷扰了清梦,萍水相逢,何必相识。”

领头差役指着地上道:“这二人皆是囚犯,本官依例惩戒,何须阁下多管闲事!”

许经年摆手道:“非也,非也!囚犯是朝廷的囚犯,而非官爷一人的囚犯,略施惩戒自然无妨,可若失手打死了,谁来承担这损失?”

那差役混迹市井多年,全凭一双慧眼,见少年衣着华丽,气度不凡,言谈举止张弛有度,有理有据,便断定他绝非寻常百姓,索性对手下摆摆手道:“也罢,依老弟所言,今日便饶了他们。”

许经年点点头看向地上两名囚犯。

只见一人佝偻在地,嘴边一摊血迹,全无生机,应当是最初逃跑的囚犯;另一人披头散发坐在一旁,虽唇齿煞白却并无性命之忧,只是那凌乱头发下一双眼睛如饿狼一般,不禁令他想到流浪边塞的日子。

许经年自怀中取出一粒还魂丹,上前塞入倒地之人嘴中,片刻之后,囚犯呼吸渐渐匀称,竟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旁坐着的囚犯见状,伏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搀起同伴回到墙边。

几名差役早已坐回桌旁,一边吃菜一边看着许经年救人,领头之人见状不禁惋惜道:“老弟这药丸怕不是凡物,用在两名奴隶身上,实在太浪费。”

许经年笑道:“在我眼里,你与他的性命并无不同。”

领头差役不怒反笑,举起酒杯大声说道:“好!你这人倒有趣得很,若不嫌弃,不如坐来同饮几杯。”

许经年坐到桌旁,却并不举杯,转头看向角落里披头散发的囚犯,心中竟生出一丝悲悯。

领头差役见状笑道:“瞧老弟是个心善之人,只是这人的命数自有天定,你救不了他们,此处回京尚有些路程,在下好生照顾着便是。”

许经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口中喃喃道:“这人倒让我想起一些往事,不知是从何处而来?”

领头差役放下手中筷子回道:“这帮人其实不是囚犯,是从昆仑山买来的奴隶。”

许经年好奇道:“奥?如此说来,倘若在下出得起银子,便能将他们买走?”

领头差役将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道:“你可知这批昆仑奴的买家是谁?”

许经年摇头。

领头差役低声道:“万国舅。”

许经年心头一惊,随即又释然,京城之中,敢明目张胆动用官家买卖奴隶的极少,以万良辰的行事风格,确实做的出这般蠢事。

德王一党与太子派系不同,向来大胆高调,万良辰又是万贵妃胞弟,自然百无禁忌,只是这帮苦命之人落到他手里,结局必定凄惨。

如此想来,再看那躲在角落里的昆仑奴,不禁心生同情。

第二日一早,差役队伍悄然离开,待许经年起床,楼下又变得空空荡荡,老板坐在大堂内长吁短叹,将世道和苍天问候了一遍,又摇着头去收拾后厨。

林梦安昨夜高枕无忧,睡得极香,完全不知楼下发生何事,见老板满面愁容,便向身旁少年投来询问目光。

许经年笑道:“大概是被打劫了。”

林梦安摇头道:“这客栈完全没有打斗痕迹。”

许经年道:“这年月,打劫未必要动刀动枪。”

山中躲藏几日,再回京城,立春已过。

文礼胡同空空荡荡,王大娘的八仙桌也不见了踪影,林梦安心中疑惑,正要推门回家,却见老太太迈着小碎步快速走来。

许经年先发制人,拱手赔礼道:“这几日不在家,让大娘少赚了好些银子,莫怪莫怪!”

王大娘满脸堆笑,挤得皱纹堆在一处,喘着粗气回道:“许大人哪里的话,托您的福,老身的进项反倒多了。”

林梦安好奇问道:“巷子里都没人了,大娘还能挣到铜板?”

王大娘低声道:“前几日宫里来人了,将闲杂人等全都轰走了,说是天子有令,不得骚扰许大人。要我说也是,整天堵在街口成何体统!扰的四邻不得安生!”

林梦安惊异于短短几日老太太竟学会了“成何体统”这般文绉绉的词汇,忙追问道:“既然如此,大娘的进项从何而来?”

王大娘神秘笑道:“当晚就有几家下人敲门,上赶着给老太婆塞银子,说是让帮忙看着点,许大人来了回禀一声,我说我又不是你家门房,接这差事不合情理,谁知人家死活不走,非得把银子留下,推都推不掉!”

林梦安明知老太太得了便宜还卖乖,心中却并不反感,只一边开门一边打趣道:“大娘莫不是想两头吃,还要我家老爷付门房钱。”

王大娘陪笑道:“姑娘说的哪里话,老太婆再贪财,也不敢得罪许大人。”

林梦安将许经年拉入院中,回身挡住企图顺势进门的王大娘笑嘻嘻道:“离家多日,屋里脏得很,今日就不邀大娘进门了。”

王大娘一愣,随即拍着脑袋道:“瞧我这狗脑子,大人回来了,我还得挨家挨户回信呢!两位先歇着,老太婆改天再来。”

送走王大娘,许经年笑道:“今时不同往日,怎么连你也嫌贫爱富起来。”

林梦安一边回屋给蛟龙取肉一边回道:“王大娘贪财,在老爷身上赚的银子够多了,以她的性子,进了门少不得又要去跟外人吹嘘半天,如今在风口浪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许经年绕着小丫鬟上下打量道:“谁教你这些?”

林梦安满脸骄傲道:“雅筠姐姐花重金请的女先生可不是白教的!”

第二日一早,许经年准时前往腾骧右卫上值。

告假多日,一出现免不得又被众同僚恭维一番,就连裴子建也亲临库房小院,对甲辰小队一番夸赞。

快到晌午时,有太监登门,宣许经年入宫面圣。

乾清宫内气氛诡异,六点太监候在门外,见到许经年忙小声提醒道:“今日圣上心情不佳。”

许经年悄悄点头,迈步进入殿中。

大殿内静的可怕,十几名大臣分列两侧,朱祁镇坐在龙椅之上,满脸不悦,地上一盏破碎的琉璃茶杯,显然刚刚被摔碎。

许经年跪地行礼,朱祁镇将手一挥道:“免了!听闻最近许爱卿宾客盈门,都躲到山里清净去了。”

许经年听不出话里口气,慌忙跪地道:“小臣有罪,请圣上责罚。”

朱祁镇摆摆手道:“倒无妨,你那府宅着实小了些,南郊之事爱卿功不可没,朕赐你一座宅院,京城之中可有相中的?”

殿中一片寂静,许经年不知前因后果,不敢多言,只好跪地谢恩道:“为陛下分忧乃小臣分内之事,不敢邀功。”

朱祁镇脸色稍缓,思索片刻后说道:“既如此,便将旧国公府赐予你。”

满殿哗然。

太祖皇帝即位后,制定房舍等级制度,详细规定了王公、皇亲贵族、文武百官、平民百姓的房屋规模、面积、样式和装饰等。

以天顺一朝为例,敢在大门上悬挂“府”字的寥寥无几,即便内阁首辅李贤这等权臣,也只能老老实实称“李宅”。

石亨生前嚣张跋扈,国公府建制已属僭越,死后财产收归国库,府邸自然空置下来,京城不乏商贾巨富,达官贵臣,觊觎这越制府邸者大有人在,可终究无人敢下手。

如今被如此随意地赐给许经年,令满殿大臣无不侧目。

盛宠之隆,远超众人预料,许经年不明就里,只好跪地谢恩。

朱祁镇心情似乎好转了些,口气缓和道:“朕近来胃口不佳,小丫鬟可有蒸包子,明日带些给朕尝尝。”

众大臣虽不知那夜君臣二人究竟发生何事,但心里俱是一惊——圣上竟连这小镇抚使的丫鬟都认得!

君王饮食自有一套严苛流程,即便有大臣进贡,也需数十道试毒流程,当庭向臣子讨吃食,古来未有,这般举动,无疑是在向满殿大臣宣告对这少年的信任。

许经年忙回道:“小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