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惑真心觉得李婉有些窝囊。
什么也不说,就站着让人欺负。
朱家老太盛了碗黑乎乎的药汤出来,那苦味,许惑一闻就直皱眉。
这是放了多少黄连?
许惑走进厨房,把药渣提了出来,故作好心的道:
“老太太,既然吃了这么多药也不见好,我觉得可能是药的问题。”
“刚好,我略通医术,看看是不是这药的问题。”
一听这个,老太就有些慌,急忙去夺她手中的药渣。
“唉哟,你才多大,我请的都是老中医了,开的药保准没问题。”
许惑状似无意的捏起两根药:“呀,这不是黄连吗?”
“您看,老太太,”她边说边又翻出几片同样颜色的药材,“这黄连本是清热燥湿的好药,但过量使用,却会伤了脾胃,尤其是病人本就虚弱之时。”
“这里,还有这里,黄连的分量明显超出了常规配比,难怪药味如此浓烈,效果却不见好。”
她不赞同的摇摇头:“我知道你是心疼媳妇的,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故意让媳妇儿喝苦药呢。”
朱德全猛的看向朱家老太,面露质疑。
朱家老太只能咬着牙笑:“是吗?哎呀,都是我好心办的坏事,怪那个庸医,回头我找他去!”
许惑递给朱德全一个你明白了吗的眼神。
朱德全沉默。
过了会,他开口:“妈,我给你看了个养老院。”
他到底不愿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朱家老太的脸色完全变了:“我不去养老院,我不去!”
“好端端的,为什么让我去养老院!是不是谁在你面前说了我的坏话?”
说看,她的目光直直射向李婉,目光怨毒得像一只吐着信子的毒蛇。
客厅中,朱德全的老师站起身:“德全,你这可就不对了,你妈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临了临了,你要把她送去养老院?”
师娘也说:“都说养儿防老,当年家里穷,为了供你上大学,你妈只舍得吃菜市场里捡的烂菜叶,自己饿的瘦骨嶙峋的,你不能没有心啊。”
穿着小香风的女人名叫张怡。
张怡温柔浅笑,满脸的善解人意:“爸,妈,你们都不要说了师兄了,婉婉姐和婆婆住在一起,肯定也有不方便的地方,有什么意见也是应该的。”
张怡嘴一张一闭,就成功把战火引到李婉身上。
朱德全被师傅师娘说的满面通红,也忘了为妻子辩护。
李婉垂着头,仿佛手足无措的孩子。
朱家老太目光闪了闪,扑通一下对着李婉就跪了下去:“儿媳妇啊,你有啥不满意妈的,妈都改,只求你别赶我走。”
李婉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愕与无措,她慌忙上前想要搀扶:“妈,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朱家老太死活跪着不肯起来:“儿媳妇啊,妈这些年早上给你煎药,中午给你做饭。说句不好听,你嫁进来这么多年,没有孩子妈也没有吭一声。”
“妈自认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到底对妈哪里不满意啊?”
这一跪,完全是把李婉架在了火上烤。
朱德全见状,连忙去扶朱老太:“妈,你赶紧起来,不送你走了,不送你走了。”
张怡紧跟其后,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指尖不经意间与朱德全的手指轻轻触碰。随后,她转头看了李婉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露出一个羞涩的笑。
李婉站在一旁,只觉得有锋利的刀片,在她的心上缓缓划过。
明明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明明她从未有过赶走婆婆的念头,可此刻,她却像是被众人推到了道德的审判台上,成了那个无理取闹的罪人。
窒息感阵阵涌上,她大口大口的喘气,却仿佛下一秒就能溺毙。
直到这时,朱老太才终于在搀扶下起身。
张怡扶着她坐下,一边给她顺着气,又给她倒了杯水,俏皮的说:
“婉姐姐也只是想要二人世界,又不是故意气您的,您要是不开心,尽管来我家住,我可巴不得您来呢。”
这话把朱老太逗的喜笑颜开:“唉,真是好孩子。”
“我要是能有你这么个女儿该多好……”
后面的话,李婉已经听不清了,她的胸腔中已经没有一丝空气,仿佛下一秒就会窒息而亡。
就在这时,一双手扶住了她的肩,好听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别哭。”
顺着两人接触的地方,许惑将一丝灵力引入她的体内,抚慰着她的紧绷的神经。
许惑抬眸冷冷望向朱德全:“朱先生,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直到这时,朱德全宛若被一盆冷水兜头浇醒,突然想起正事。
他转头:“妈,你是不是一直逼着婉婉吃避孕药?”
那一刻,许惑真有种巴掌扇不到他脸上的无力感。
张怡的目光瞬间亮了,而旁边朱家老太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面上闪过心虚。
但很快,朱家老太就炸了:
“婉婉,妈知道你身体弱,一直不想要孩子怕伤身体。所以吃药的事我一直帮你瞒着,你现在反而将黑锅甩到我头上?”
李婉流着泪反驳:“我没有!明明是你让我喝的。”
朱家老太用袖子捂住脸,又呜咽出声:“好,你没有,都是我逼你的,都是我逼你的,行了吧!”
“哪个老太太不想要孙子,这媳妇儿娶的啊,简直是,简直是要难死我……”
朱德全怀疑的看向许惑,又看了看李婉。
他现在已经分不清楚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了。
张怡眸光闪动:“师兄,这事到底是谁给你说的这事,奶奶对婉婉姐怎么样,我们都有目共睹。是不是有谁看不得你们好?故意挑拨的?”
听到这话,朱德全突然抓到一个疑点。
他与许惑刚一见面,她指名道姓就要见李婉,这分明就是她们串通好了,故意演这一出戏。
至于修建什么道观,都是托词!
朱德全心底有些生气。
婉婉想让他妈搬出去,只要好好说,他怎么可能不答应。
于是,朱德全道:“婉婉,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不应该这样,我妈养我不容易,我们夫妻一体,你应该体谅体谅。”
许惑已经明白了。
这人没救了。
她算出的“大吉”应当是算错了。
自出师之后,许惑便未曾算错过一卦,这还是第一次,莫非是手生了?
她在心中暗暗警醒自己。
看着李婉的窝囊样,许惑也不指望她说出什么好话,她啧啧两声:
“真是好厉害的孝心外包,你妈不容易,你自己体谅呗,你就守着你妈过日子,要什么媳妇?”
朱德全也不生气,温和的笑了笑:“你是婉婉的朋友吧,她有朋友愿意为她出头我很开心,不过,还是请你少干涉我们的家务事。”
张怡捂嘴惊讶:“原来是婉姐姐的朋友,婉姐姐一个家庭主妇,居然还有朋友,能玩到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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