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江冉的话,乐佳郡主忍不住笑了。
落到他手里??
真不愧是小韩氏的儿子,母子三人都是那么地普通,又那么地自信。
江冉恶狠狠地瞪着乐佳郡主:“你把我们一家害得那么惨,也是时候付出代价了。”
明明都已经到了他手里,江苡宁还是这般趾高气昂。
真是不知死活。
听到这话,乐佳郡主更觉得好笑了。
明明他们一家都是自作孽,却能够怪到她身上来。
还真是一脉相承的愚蠢和自私。
“江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些人又是什么人?为什么喊你为2主子??”
说这话的时候,乐佳郡主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那些黑人,在心里估摸了一下这些人的实力。
打一照面她就发现了,这些人都不是大梁人。
虽然她们都知道江冉和一帮意图不明的人搅和在了一起,可没想到的是,江冉居然还是他们的主子。
难道江冉,又或者说小韩氏还有什么隐藏的身份不成??
见乐佳郡主不仅没有露出一点害怕或者慌张的神色,反而问起自己话来。
江冉攥紧了拳头,只觉得浑身血液翻涌,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明明已经死到临头了,为什么江苡宁还是这么淡定。
她就那么自信,觉得自己一直都能够压着他吗??
江冉眼眸中闪过凛冽的杀意:“这些问题,等你到了地府,再去问阎王吧。”
在离京之前,爹语重心长地跟他说,让他在书院里什么都不要想,只管好好读书。
还说以后的事情,他都会安排好。
二哥也劝他,是这个时候让他离京读书是为了他好。
只要在书院里认真读书,很快就可以回京团聚了。
当时他信了这些话,也信了爹做这些是为了他好。
知道真相后,他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江苡宁害的。
江冉死死地盯着乐佳郡主,他不能认输!!
娘说的对,人生的输赢不能只看一时。
到了关键时刻,拼的就是谁更能够豁出去。
狭路相逢,从来都是勇者胜。
还没到最后,他绝对不能认输。
尤其不能向江苡宁认输。
不能等着旁人来安排他的路,不能够坐以待毙,任由江苡宁一直这样作践他们。
既然前方没有路,那就闯出一条路来。
这些年来堆积的怨恨顷刻间破土而出,把江冉的理智击打了个粉碎,如同狂风席卷着落叶。
乐佳郡主抬眸,正好对上江冉猩红的眼睛。
“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不会让江苡宁死得那么痛快,得慢慢折磨她,才能解心头之恨。
*
沈华筝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宅子里。
青枝和青棠也在。
不同的是,沈华筝是坐在椅子上。
青枝青棠则是在地上,她们都被捆住了手脚,嘴里还塞着一块布。
沈华筝立刻上前,将塞在她们嘴里的布拿了出来。
“你们没事吧。”
青枝摇了摇头:“县主,我们没事。”
青棠脱口而出:“县主,我们中计了。”
那偷小孩的贼人,还有那几个突然窜到茶楼里的人,那都只是障眼法。
那是调虎离山之计!!
沈华筝:“我先帮你们揭开绳索。”
她伸手去解青枝手腕上的绳索,却发现那绳索打成了死结,根本解不开。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沈姑娘醒了?”
一个身披斗篷,脸上戴着银色面具的人从暗处走了过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十几名黑衣人,个个手持刀刃,警惕地盯着沈华筝。
面具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轻蔑:“沈姑娘就别白费力气了,这绳子是特制的,就连普通的刀子都割不开。”
他看向沈华筝:“迫不得已以这种方法跟你见面,还望沈姑娘见谅。”
沈华筝:“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我的丫鬟?又为什么把我们带到这个地方来?”
青枝呵斥道:“我们县主可是陛下派到西北来的钦差大臣,你们最好快点放了我们。否则的话,陛下都不会放过你们,沈家和周家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面具男冷笑一声,根本不理会青枝。
似是一点都不担心为了沈华筝跟景宁帝和两大世家对上。
他也没有回答沈华筝的问题,只是自顾说道:“我家主子很欣赏沈姑娘的才华,想跟沈姑娘合作。”
沈华筝直接被气笑了:“这就是你们请人合作的诚意?”
说这话的时候,她轻轻拍了拍青枝的手。
青枝目光闪了闪,随后便垂下眸子,不再言语。
面目男知道沈华筝指的是他们使了手段将人给捆了来:“抱歉,原本不想用这种粗暴的方式的。只是考虑到沈姑娘的丫鬟会些拳脚功夫,不想被她们破坏了我们的合作,也就只能委屈两位姑娘了。”
他嘴里说着抱歉,语气可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
沈华筝:……
所以是因为她没有拳脚功夫,不怕她坏事,这才没有将她一起绑起来的吗?
沈华筝:“不必再拐着弯子了,你们主子是谁,你们这般大费周章掳我来这个地方,又是为了什么?”
这哪里是要谈合作,分明就是要绑架。
面具男:“沈姑娘果然快人快语,只是我家主子的身份现在还不能透露。这次请沈姑娘来,只是奉我家主子之命,想请沈姑娘跟在下走一趟。”
沈华筝余光扫到地上的青枝:“若是我不愿意呢?”
面具男冷笑一声:“那可就由不得沈姑娘了。”
话音刚落,面具男身后一个黑衣人上前,想要抓住沈华筝。
几乎在同一时刻,一个身影迅疾上前,朝着那黑衣人就是一脚。
黑衣人没有防备,直接被踹飞了出去。
面具男一愣,踹飞他手下的竟然是刚才还被捆得严严实实的青枝。
“你竟然挣脱了绳索,看来还真是小瞧你们了。给我抓住她!!”
随着面具男的一声令下,好几个黑衣人朝青枝的方向扑了过去。
下一刻,面具男快步朝沈华筝走去:“既然沈姑娘不愿意配合,那便别怪在下了。”
虽然想不通那个小丫鬟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是怎么凭蛮力挣脱绳索的,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
先把人带回去,才是最要紧的。
面具男来到沈华筝面前,伸手正要抓住她。
混乱间,只见沈华筝手腕微动,袖间闪过一抹银光。
不待面具男反应过来,一丝微末的凉意已然划过他的颈侧。
面具男大惊,捂着颈部正欲后退,又一个人影窜到他跟前,一只脚重重地踹向了他的胸口。
“嘭”的一声,面具男重重倒地。
面具男身后的黑衣人见状,直直朝青棠扑了过来。
青棠一挥手,将手中的匕首直直刺入那人胸口。
一时间,血花四溅,黑衣人应声倒地。
面具男捂着不断流血的脖子,看着沈华筝手中的匕首站在她身旁的青棠,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这样?”
他们得到的消息是沈华筝不会武,原以为只要将她身边的侍卫都引开,其他人会很好对付。
谁知道,沈华筝竟然这般狡猾,她身边的人也是如此棘手。
沈华筝看了看手中的匕首,笑意吟吟:“不愧是宝器,还真是帮了大忙。”
这匕首就是当初闫颜送给沈华筝的,除了她,周瑛和乐佳郡主也都各有一把。
闫颜没骗人,这匕首果然是削金断玉,削铁如泥的兵器。
就算这绳子是特殊材料制成的,也可以轻松割开。
这一次以身作饵,周瑛担心沈华筝的安危,把自己的那一把也给了她,让她带着防身。
刚才沈华筝假意去解青枝的绳索,实则偷偷将其中一把匕首交给了她。
后来跟面具男的对话,一方面想要套一点有用的消息,一方面也是给青枝和青棠时间割开绳索。
此时,青枝已经回到沈华筝身边,跟青棠两人一左一右地护在沈华筝身旁。
面具男脖子上的血止住了,突然笑了起来:“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他从身上掏出一个铃铛,轻轻晃动着。
“沈华筝,杀了你身边的丫鬟。”
沈华筝:……
画风变得这么快。
青枝青棠:???
这人在干嘛??
见沈华筝不动,面具男有些惊讶。
他再次摇晃着手中的铃铛,再次下达指令:“沈华筝,杀了你左手边的丫鬟。”
沈华筝盯着面具男手中的铃铛,那些突然暴起伤人的百姓在发狂之前也听到了这样的指令吗??
面具男子瞳孔震颤,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你没中药??!!”
她居然没中药??!!
这不可能!!
明明当时已经得手了的。
面具男气极:“你居然没中药,还真是小瞧了你了!”
他冷笑一声:“既然来了这里,就别想着离开了。”
说话间,一群黑衣人将沈华筝三人团团围住。
面具男:“给我抓住她们,沈华筝要活口,那两个丫鬟生死不论。”
沈华筝笑道:“你们设局将我抓到这里,又怎知我不是将计就计。”
面具男一愣,就在这时,数道身影或从屋粱之上猛然跃下,或从屋外闯入。
屋内众人皆是一惊,只见一名名将士犹如鬼魅般从四面八方涌进屋里。
原本追着歹人而去的侍卫队长和另外两名侍卫钰赫然在列,就连谢将军和宁钰也在。
谢将军挥手:”给我抓,一个都不能放走!!”
一时间,刀光剑影交错,空气中弥漫起浓重的血腥气和杀气。
面具男子脸色阴沉,快速跑向墙角,猛地一掌拍向墙壁,企图触动暗道机关逃走。
然而,他的手还未触及机关,一柄长剑便已横在他喉间——
玄星目光冷冽:“老实点,我的剑可不会留情。”
得到谢将军的示意,一名士兵上前,将面具男脸上的面具揭下。
见到他的脸,宁钰先是一愣,随后便笑出声。
“阁下做出这么多事情,总得给大梁一个交代吧。”
*
“郡主,您没事吧?”
云乾一脸关切地看着乐佳郡主,生怕她哪里受了伤,回头不好跟夷安长公主和陛下交代。
乐佳郡主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就江冉这种货色,还没有伤害我的能力。”
就在江冉打算让人抓住乐佳郡主,挑断她的手筋和脚筋的时候。
云乾和谢宴青突然带人冲了进来,把江冉和他的人都抓住了。
“江苡宁!!我要杀了你!!”
江冉已经被绑了起来,却还在拼命挣扎。
他眼里的红血丝多的吓人,如同暴怒的野兽一般。
“江苡宁,你有本事就把我放了,让我杀了你!!”
谢宴青呵斥:“闭嘴!”
乐佳郡主走到江冉面前,一脚踹了过去。
江冉痛叫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江苡宁,你要是不杀了我。总有一日,我定会将你千刀万剐。”
乐佳郡主翻了个白眼,还想上前再踹一脚,却被周瑛拉住了。
周瑛看了看江冉,朝乐佳郡主摇了摇头。
江冉在这件案子里牵涉甚深,还得留着他的命回去受审。
乐佳郡主悻悻抿唇,没用的东西,就只会无能狂怒。
真以为他现在能够活着是也因为她的仁慈吗??
呵,还真是天真。
要不是这桩案子关系重大,得陛下亲自决断,江冉这条命早就没了。
想到江冉接下来的下场,乐佳郡主顿觉心情舒畅。
周瑛生怕乐佳郡主会趁人不注意,上前给江冉补一刀,便拉着她往外面走去。
“不知道筝儿那边进展如何。”
“放心吧,筝筝那么聪明。肯定会很顺利的。”
*
江宅
江淮跟江晋荣一起吃了饭,就回到房间里。
他静坐了一会儿,突然取出一个有些旧的匣子,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个拨浪鼓。
侍从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也不知道怎么的,自打郡主被长公主过继出去以后,府里就像是中了什么诅咒一般。
从老爷夫人到大姑娘和大公子,一个个接连出事。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二公子就常常一个人闷在房间里。
有时候会一个坐着发呆,有时候则是拿出郡主以前送他的东西,看得出神。
想到这些时日以来接连发生的事情,侍从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以前府里的人多,也挺和谐的。
虽然大姑娘和小公子的出身不光彩,夫人在外也经常受人白眼和嘲讽。
可关起门来,隔绝了外面的白眼和嘲讽,一大家子还是和和满满。
至于那些什么外室不外室的,他们身为下人,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只管尽心尽力服侍主子便是。
只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如今郡主跟家中反目,夫人和大姑娘犯事被收监,老爷和大公子又成了那个样子。
二公子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侍从看了看沉默的江淮,再次叹了一口气。
好好一个家,怎么突然就支离破碎了呢?
身为江淮的贴身侍从,他对江冉失踪的事情大概知道一些。
只希望主子们都能够好好的,小公子也能够早日回京。
不要再出什么事了。
府里早已摇摇欲坠,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