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杨迷糊睡着了,但再次睁眼时,已是日上三竿。
他直埋怨紫鸢为何不叫醒自己,可紫鸢正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二哥,你睡觉一直叫一个名字--宋公明,他是谁?”
杨迷糊盯着她看了须臾,“真的吗?宋公明,何许人也???”
“你倒问我,我哪知道?”紫鸢翻了个大白眼,“你一点也不记得,你做了什么梦?”
杨迷糊摇了摇头,“一点也记不得。奇了怪了,我怎会叫'宋公明'呢?这么耳熟的?我梦话是怎么说的?”
紫鸢回忆着说:“宋公明,哪里走;宋公明,你跑不掉的;宋公明,你折腾也没用;宋公明,你不得好死……诸如此类。”
杨迷糊听得呲牙咧嘴,“这一点意义也没有啊,要不你催眠我一下,再问问?”
紫鸢白了他一眼,“催眠?你当我是神仙啊!好吧,我早就尝试过了,根本无法催眠你。”
杨迷糊讥讽:“是不是你水平不够?”
紫鸢有些生气的反驳:
“小瞧人!一般来说,做梦说胡话时,人最容易被催眠,仅次于梦游者。但这事太过诡异,得请教脏老......”
说到这,她生生顿住,似乎不愿提及脏老头。
杨迷糊挥了挥手,说道:“不过几句梦话而已。赶紧起床,吃完早饭,去见栓子。”
紫鸢却道:“栓子回来过一次,说他给李先生送早饭时,发现人不在地窖。他还特意叮嘱我,等你醒来告知于你。”
杨迷糊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埋怨道:“你咋不早点说?”
紫鸢有些不高兴,“这能怪我吗?我叫了你好多次,你一直只顾说胡话,连推都推不醒!”
杨迷糊更加困惑,喃喃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睡得有这么沉吗?”
紫鸢同样不解,“谁知道你!也许,跟我昨天晚上给你讲的事有关?但又好像不搭嘎呀。”
杨迷糊无奈的挠了挠头,“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紫鸢想了想,“要不我们去问问小桃,这个耳熟的'宋公明'是谁?”
杨迷糊点了点头,“好主意,赶紧去叫小桃。”
不一会,小桃来了,笑言:
“宋江,字公明,梁山好汉一百零八单将之首,绰号及时雨宋江。你近期是不是读过'水浒传'?”
杨迷糊一拍脑门子,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呀,我说怎么觉得名字有点耳熟呢。不过,我怎会在梦里叫他的名字?真是奇哉怪也。”
紫鸢笑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很正常的。”
杨迷糊却说:“我快一年没看'水浒传'了,咋会梦见宋公明?小桃,你怎么看?”
小桃笑道:“我又不是周公,会解梦。别想了,反正没什么大不了的。栓子说的事,你倒要引起注意。”
紫鸢灵机一动,“先生会不会躲进地洞里?”
杨迷糊立马反对,“胡扯!地洞那么小,先生能钻得进去?再说,栓子鼻子那么灵!小桃,你想让我注意什么?”
小桃忽然似乎有些忧心忡忡,问得问题也很突兀:“梁山好汉一百零八,请问得善终的有几人?”
未待杨迷糊回应,她自问自答:
“得善终者寥寥无几,宋公明就是被高俅毒死的。我在想,杨子哥,你是不是想到与此有关的问题,才说的梦话?”
这话问得杨迷糊一个愣怔。他昨晚确实考虑过出路,但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深想。
“我只是在想,先生的事过大,也危险,犹豫着要不要抽身而出,并没细想退路呀。”
小桃柳眉轻蹙,“哦,没做此想,倒还好。但我担心,仍与此有关联。算了,事已至此,我们没有退路,不然才叫死无葬身之地。”
杨迷糊闻言一惊,“你是说,我们想抽身也不得?”
小桃忽然自嘲道:“也许是我心理过于阴暗,才滋生的想法。紫鸢刚跟我说,李先生昨晚见过大先生,令人担忧啊。”
“忧在何处?”杨迷糊心中一紧。
“真让我说?好,忧在先生没跟你说,大先生与他关系不一般;忧在先生,对我们一帮人了如指掌;忧在我们对所做的事,几乎一无所知;忧在……”
小桃的侃侃而谈,令杨迷糊心中起了大波澜,但口中却道:
“不危言何以耸听?我会记在心里。但只要小心谨慎些,应该不会招惹大麻烦。再说,我相信先生的人品。”
小桃却森然道:“人品能当饭吃?你才见过人家几面,就如此自信?你娘,紫鸢她娘,我公公,属于至亲吧,又能如何?”
这话把杨迷糊问住了,小桃又道:
“绝不可掉以轻心,绝不可轻信于人,绝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我不是不信先生的人品,但身不由己的事还少吗?他能控制住所有人的想法和行为?
大先生参与其中,难道仅仅是还先生一个人情?万一此人另有所图呢?谁说得清!”
杨迷糊这一下,才真正听进心里。他思忖道:
“你说的一点都对,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先生的事,以你为主,小翠辅助,我和紫鸢,加上栓子听你调谴。”
小桃摇头一笑:
“这次可不行,你不能一推二五六,这么大的事,必须你来做主。
这可不像以前,小打小闹,我和小翠可以胜任。
我只是在想,施先生为何在此事上避而不出?”
杨迷糊闻言也吃了一惊。之前施一山只由方筱雅对接,自己似乎有些草率。
用一句难听的话说,在上海,施一山是'地头蛇',李先生只是'过江龙',自古'强龙不压地头蛇'!
想到这,杨迷糊开口询问:“小桃,对此,你有何看法?”
小桃斟酌着字句:
“两种可能性。一是施先生已受到怀疑,被弃之不用;二是施先生在暗,我们在明。
若是前者,按方筱雅泾渭分明的性子,倒说得通。
但若是后者,我们就非常危险了,因为我们顶在前面,必然成为众矢之的,'枪打出头鸟'。不客气的说,恐怕只是炮灰。”
闻言,杨迷糊在堂屋里不停踱步转磨,许久不发一言。紫鸢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问道:
“二哥,你别再转了,转得人头晕!你倒是说呀,到底该怎么办?”
杨迷糊停下脚步,回过神来,眼神坚定的说道:“凉拌!以退为进!我们全部撤出上海,前往浙东!”
小桃瞪大眼睛,不解道:“万一有人,就想我们这么做呢?岂不正中下怀?”
杨迷糊摆了摆手,“可先撤到上海周边,伺机而动。小翠曾经说过一句话,不关我们的事,我们急什么?”
见紫鸢和小桃面面相觑,杨迷糊坚持道:“问问小翠的意见,她若不反对,就照此办理!毕竟,她对前往浙东最有发言权。”
小桃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