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大惊。
沈沚阮一抬眼,却见到贤王已经睁开了眼睛,立即直起了身体。
“咳,咳咳······”
贤王转过脸,接连着猛地咳嗽了好几声。
沈沚阮见他脸色有些发红,以为他被水呛住咳嗽不断,于是连忙伸出小手去拍他的后背。
两个人挨得近,沈沚阮跪坐在他身边,贤王眼神有些闪躲,他面色看着如常,却急忙转开了目光。
春日温暖,又是坐船往南走,沈沚阮便着一身嫩黄色的春装。
她被冲上岸时间要稍早些,上身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裙摆还有些潮,裙摆不免沾了些泥沙。
咳了一阵,贤王终觉得好一些,他撑起身子,往后挪了几步,让自己的下半身从水里移了出来。
沈沚阮见他行动无碍,便站起了身子。
两个人身上都有些潮湿,当务之急,只有找些干柴,弄个火堆烤干衣服,再做打算。
“王爷,我去拾些干柴,您稍等。”
“嗯。”
沈沚阮壮着胆子,边观察周围,边往陆地方向走。
这里貌似是河流边上的浅滩,周围有些郁郁葱葱的树林,再往远处看去,有些茂密的芦苇丛,偶尔还有些野鸭子从芦苇丛里游出来。
沈沚阮警惕地望了望四周,这才小心翼翼地把衣裙解开,摸了摸自己已经干了的裹胸布,庆幸自己裹得紧,湿水之后倒不是很明显。
快速绑紧了些,沈沚阮这才捡了些干柴,又回了岸边。
等她抱着干柴回了岸边,贤王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仪容。
他身为皇家子弟,从小到大对礼仪要求严格。
像这样浑身潮湿又狼狈,也恐怕是这辈子头一回。
整理好自身,贤王快速在脑中分析昨晚发生的一切。
此次去湖广,一切都是未知,淑妃和安王那边肯定不会让他顺利地去,宋皇后也不会坐视不管。
他也想到了这些,因此让原宝提前做了些准备。
至于那些蒙面的水匪,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见那些人刚开始并没有要他命的意思,只是威胁恫吓他,他心里便有了主意。
那群水匪肯定没想到这次英国公的家眷也在船上,双方有了冲突,这才逼得那群水匪起了杀心。
如今他与沈沚阮到了这地方,国公夫人如此在乎沈沚阮,定会将这件事告诉英国公。
英国公在朝中是出了名的中流之臣,这件事也许会将这局面打破······
贤王站在岸边看着湍急的河水,听见身后传来的动静,他一回头,就见沈沚阮抱了许多干柴回来。
“王爷,这附近似乎没有人家,倒是不远处有片芦苇丛,还有几只野鸭。”
沈沚阮把干柴扔到地上,声音脆脆。
贤王转过身,走了过来,看着沈沚阮,贤王的眼神里带了一丝柔软。
“有水的地方就一定有人烟。”
没有打火石,两个人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钻木取火,身为皇子,最基本的求生技能他也信手拈来,两个人忙活了半个多时辰,终于点起了火堆。
快速烘干了衣物,贤王望着远处那片茂盛的芦苇丛,他回头嘱咐道:“你就在此处待着,我去去就回来。”
沈沚阮不疑有他,乖巧点头:“我晓得,王爷。”
折腾了一个上午,太阳此时就在头顶,春日的正午太阳晒在身上,倒是带来些洋洋暖意。
沈沚阮整理好自己彻底干了的裙摆,把那些淤泥仔细拍掉。
没一会儿,一只扑腾着翅膀的野鸭被扔到火堆旁,野鸭剧烈挣扎,吓了沈沚阮一跳。
“王爷?”
贤王面上带了一丝柔和,他弯下腰,不太熟练地处理着那只野鸭:“从那芦苇丛里抓来的,这地方四处都是芦苇丛,看来我们得走一阵才能出去。”
趁着抓野鸭的时间,贤王快速观察地形,这地方没有人家,除了芦苇丛,连船只也没有,估计这块地方是片浅滩,平时鲜少有人过来。
他又抬头看了一眼远处,远处也是一片芦苇丛,只能无奈作罢。
烤出来的野鸭味道只能说一般,好在现在也不是该讲究的时候。
潦草果腹之后,两人熄灭了火堆,趁着白日好赶路,向着内陆那片芦苇丛方向走过去。
贤王步子大,没一会儿就走到沈沚阮前面去了。
四周荒无人烟,沈沚阮有些害怕,只能加快脚程,生怕自己跟不上贤王,成了贤王的拖累。
如此走了快一个时辰,沈沚阮实在是有些累,她停下脚步,语气也有些喘:“王爷!”
“何事?”贤王也停下了脚步,他回头,见沈沚阮在离他几丈远的地方唤他。
“我,您走得太快了,我快跟不上了。”沈沚阮越说声音越小,她有些不敢去看贤王。
贤王听到这番话,表情有些讶异,随即他反应过来,眼神里也闪过一丝懊恼。
沈沚阮到底是个姑娘家,又养在英国公府里,像今日这样走了许多路,想必是为难她了。
思及此,贤王往回走了几步,他去看沈沚阮的脸,这才注意到二人忙着赶路,沈沚阮的小脸早已在太阳下晒得通红,鬓角也被汗水打湿了一片。
他自小在宫里长大,儿时只有自己的长姐陪伴她,后来长姐嫁娶了云滇,皇宫里的女孩儿只有昭阳。
他不是中宫所出,宋皇后对他谈不上多喜欢,他对昭阳这个妹妹比较喜爱,可惜宋皇后忌惮他,因此他见昭阳的机会并不多。
唯独沈沚阮在他心里有些不一样。
这个女子虽然出身卑微,但是在英国公府里与他也算有些交集,小姑娘知礼守礼,也很乖巧。
与她在一处,他感觉舒适。
这种感觉隐隐有些影响他。
但是他心里竟然也不觉得厌烦。
上次静安寺之后,他的心里开始慢慢对她有了些在意。
“对不住,可是累了?”
贤王语气里带着一丝抱歉,见沈沚阮的汗水挂在鬓角,他心里一软,从袖子里掏出一条手帕,想也没想,径直帮沈沚阮擦去了鬓角的汗水。
手帕触及到沈沚阮的额头,沈沚阮这才猛地抬起了头。
当下四目相对,贤王的手还保持着给沈沚阮擦汗的动作,两人看向彼此,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