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知鹿的房间位于秦府的后院,远离喧嚣的前厅和忙碌的仆役,是一个安静的休养之所。经过几日的精心调养,她的身体渐渐恢复了些元气。清早,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进屋内,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照亮了床榻旁的帷幔。董知鹿从睡梦中醒来,感觉到一阵久违的轻松与舒适。
她轻轻伸了个懒腰,感觉到体力已经恢复了不少,心中不由得一阵欣喜。她侧过头,看到桃花正坐在窗边的绣墩上,手里拿着针线,专注地绣着一方丝巾。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映出她温柔的神情。
“桃花,”董知鹿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柔和。
桃花闻声抬起头,见董知鹿醒了,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笑着站起身走到床边:“姑娘,您醒了?感觉如何?”
董知鹿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好多了,多亏了你的照顾。”
桃花听了,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涩的红晕,连忙摆手道:“姑娘您可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您既然醒了,不如出去走走?今日天气不错,阳光正好,院子里花开得也盛。”
董知鹿点了点头,心中也渴望能出去透透气。她轻轻掀开被子,起身下床。桃花连忙上前扶住她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帮她穿好衣服。
两人走出房门,来到院子里。清晨的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温暖而不刺眼。院中的花草经过精心打理,碧绿的叶片上还沾着晶莹的露珠,显得生机勃勃。几株盛开的梅花点缀其间,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花香的气息,让人感到无比舒畅。
董知鹿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心胸开阔了许多。她被桃花扶着,沿着石板路缓缓向前走。每一步都走得轻柔而稳当,生怕身体尚未完全恢复。桃花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搀扶,生怕她出任何闪失。
走了一会儿,董知鹿的呼吸渐渐平稳,脸色也红润了许多。她抬起头,看到院子的一角有一片花圃,几个下人正在忙碌地修剪花草。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些人,其中一个背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名身材瘦削的中年下人,正弯着腰,手里拿着剪刀,专注地修剪着花枝。他的动作有些迟缓,微微佝偻着背,显得有些吃力。董知鹿盯着他的背影,心中突然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这个背影,尤其是那微微佝偻的姿态,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人身上。她的眉头微微皱起,思绪开始飞速运转。她仔细回想,试图从记忆中找出关于这个背影的线索。
“姑娘,您怎么了?”桃花察觉到她的异样,轻声问道。
董知鹿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下人身上。片刻后,她低声问道:“桃花,那人是谁?我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桃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道:“哦,那人是府里新来的下人,名叫张力,前几日刚进府的。”
“张力?”董知鹿喃喃重复了一遍,心中疑惑更深。这个名字有些陌生,却又带着一丝奇怪的感觉。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桃花见她神色凝重,连忙安慰道:“姑娘,您是不是觉得累了?要不我们回去休息吧?”
董知鹿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事,我只是觉得那人有些熟悉,或许是我记错了。”
桃花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她扶着董知鹿继续往前走,可董知鹿的思绪却始终无法从那个背影上移开。她的心中隐隐感到不安,总觉得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回到房中,董知鹿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捧着一杯温热的茶,思绪却飘向了那片花圃中的背影。她的目光有些茫然,心中隐隐觉得这个张力的身份并不简单。
夜色渐渐降临,董知鹿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她努力回想着那个背影,越想越觉得熟悉。直到深夜,她才猛然想起,那佝偻的姿态,分明就是钱昭府中的一个下人的习惯动作。
“难道……他是钱昭的人?”董知鹿心中骤然一惊,猛地坐起身来。她的心跳加速,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疑问。如果这个人真的是钱昭的手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
董知鹿躺在床上,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昨日在院子里看到的那个下人背影。他的动作、姿态,都让她联想到钱府中的某些人。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一时间难以入眠。
她心中明白,自己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远离这场纷争。但同时,她也需要找出那个下人的真正身份,以确认钱昭究竟掌握了多少信息。
第二天一早,董知鹿特意让桃花去前厅通报,说她想要正式向秦冶道谢。她知道,这可能是她与秦冶最后一次见面,因此必须把握住这次机会。
桃花很快回来,笑着对她说:“姑娘,秦大人已经在前厅等着您了。”
董知鹿的脚步轻盈而平稳,她缓缓走进前厅,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宽敞明亮的厅堂。厅内陈设简洁却不失雅致,红木桌椅整齐摆放,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显得古朴而大气。
秦冶端坐在主位之上,身着一袭深色长袍,长袍的质地光滑如水,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光泽。这件长袍并非普通的深色布料,而是用上等的丝绸织就,表面绣着精致的暗纹,那是一些细密的竹叶纹样,线条流畅,若隐若现,仿佛竹林中的微风拂过。
他的衣袍剪裁得极为合体,腰间系着一条暗色的玉带,玉带上镶嵌着几颗小小的深色宝石,与长袍的颜色浑然一体,低调而不失华贵。他的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修长的手腕,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正轻轻搭在扶手上,动作优雅而从容。
秦冶的神色平静,眉眼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稳与威严,与之前的秦冶早不是同一人。他的五官俊朗,线条分明,鼻梁高挺。他的目光深邃,如同一汪幽深的潭水,平静中透着洞察人心的力量。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他的侧脸上,将他的轮廓映衬得更加立体,眉峰如剑,鼻梁如峰,下颌线条如刀刻般清晰。
在秦冶身后,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进来,将他的身影映衬得格外高大。那光影交织中,他的身影仿佛与周围的景物融为一体,显得格外神秘而不可捉摸。
他的存在,仿佛是整个厅堂的焦点,即使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周围的空气也仿佛因他而凝聚,充满了无声的压迫感。董知鹿站在他面前,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自己所有的动作与思绪都无法逃过他的眼睛。
秦冶的目光始终落在董知鹿身上,看似平静,实则暗藏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探究。那眼神仿佛能穿透她的内心,看透她所有的秘密与想法。董知鹿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秦冶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轻轻一开口,便能让人不由自主地放下戒备。他的语气温和,却又不失威严,每一个字都仿佛经过深思熟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董知鹿的心跳微微加快,但面上依旧保持着淡然的神色。她缓步上前,在秦冶面前站定,微微俯身行了一礼,声音轻柔而恭敬:“秦大人,多谢您的照顾,知鹿才能恢复得这么快。”
秦冶微微颔首,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语气温和:“董小姐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你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还是要注意休息。”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关切,却也让董知鹿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她抬起头,对上秦冶的目光,发现他眼中并没有任何波动,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董知鹿心中暗自警惕,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恐怕都在他的注视之下。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地说道:“秦大人,知鹿这几日多有叨扰,心中实在过意不去。今日特来向您道谢,顺便……也想谈谈离府的事宜。”
秦冶闻言,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语气依旧温和:“离府的事?董小姐身体尚未痊愈,何必如此着急?”
董知鹿微微一笑,语气坚定:“多谢秦大人关心,但知鹿的身体已无大碍,况且家中还有事务需要处理,不好再继续打扰。”
秦冶放下茶盏,目光直视着她,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家中事务?说回来,董小姐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呢?”
董知鹿心中一紧张,她微笑着回答:“不过是一些琐事,需要回去处理罢了。”
秦冶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他微微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强留。不过,董小姐还需多加保重,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
董知鹿心中一松,知道自己暂时说服了秦冶。她再次行了一礼,语气真诚:“多谢秦大人,知鹿感激不尽。”
就在董知鹿与秦冶对话的时候,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厅内,突然看到昨日在院中见到的那位下人,此刻正端着一碗参汤,小心翼翼地朝秦冶走来。那人低着头,步履谨慎,仿佛生怕出什么差错。
董知鹿的心猛地一跳,脑海中的警报声骤然响起。她突然想起昨天在院子里看到的那个下人,以及他与钱府中某个熟悉人物的相似之处。此刻,他手中端着参汤,这让她迅速想通。钱昭不是冲她来的,而是秦冶!是秦冶!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碗参汤可能有问题。她来不及多想,本能地快步走上前,伸出右手,动作利落地打翻了那碗参汤。
“啪!”参汤碗应声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参汤洒了一地,泛起诡异的白沫,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异味。
厅内瞬间陷入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一幕上。那下人见状,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显然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他惊慌失措地转身,企图逃离现场。
秦冶的反应极为迅速,他立刻站起身,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厉声喝道:“抓住他!”
几名侍卫闻声而动,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前,将那下人团团围住。那人拼命挣扎,却根本无力抵抗,瞬间被制服在地,动弹不得。
董知鹿站在原地,心跳如鼓,脸色有些苍白。她刚才的举动完全是下意识的,如今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刚刚阻止了一场暗杀。
秦冶快步走到她身边,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董小姐,你没事吧?”
董知鹿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没事,只是……这参汤似乎有问题。”
秦冶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地上的参汤,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蹲下身,仔细查看那些泛着白沫的参汤,眉头紧锁。
“这是剧毒。”秦冶沉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
董知鹿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的猜测竟然是真的。她看向那个被按在地上的下人,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愤怒。是钱昭,他要杀了秦冶!她闭了闭眼睛,自己真是眼瞎至此。
秦冶站起身,冷冷地看向那下人,问道:“说!是谁指使你下毒的?”
那下人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冷汗,却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秦冶冷哼一声,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将他带下去审问。随后,他转头看向董知鹿,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董小姐,今日之事多亏了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董知鹿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秦大人不必客气,我只是觉得那人有些可疑,没想到……”
秦冶点了点头,目光中透出一丝赞赏和探寻:“你的直觉很准,这次多亏了你。”
董知鹿低下头,心中却依旧有些不安。她知道,这件事恐怕只是冰山一角,背后或许还有更大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