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桌上的闹钟闹钟在不依不饶地响着,想把床上做噩梦蜷缩着的人唤起。
“禾清,醒醒,你不是还要准备复试吗?禾清。”
穿着围裙的妇人按下闹钟,拍拍被子,温声喊着还在睡梦中的人。
“呼呼呼。”
惊醒的人猛地睁开眼,扎起身来,仿佛还沉浸在噩梦中,胸腔上下起伏粗喘气,惊疑不定地看向周围。
“怎么了,做噩梦了?出了浑身大汗的。”
妇人抬起右手,用衣袖擦去她额头的汗。
“诶哟。”
禾清看清身旁人后,眼眶一红抬手紧抱,埋脸于她的怀中。
“多大个人了,怎么还哭了,我看看 。”妇人笑着要拉开禾清,瞧瞧她现在的花猫样。
“妈,我想你了。”
禾清收紧胳膊,不让她拉开,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带着哭腔。
我做了个梦,在那里每个人都很可怕,他们眼睛里都有着深海,他们看着我,好像我的每一步每一个动作都能被看穿,他们笑着推我入局。
害怕。
“还撒娇呢,赶紧去洗漱吃早饭,小花猫,围裙都湿了一大块。”
禾母顺着后脊拍着,禾清的气息逐渐随着拍打的节奏缓和下来,待她放松后,禾母捧起她的脸,拇指抹去她脸颊泪迹。
“叩叩。”
敲门声适时响起。
禾父穿着老头衫喇叭裤站在门口看着两母女。
“饭凉了。”
“去吧去吧。”
禾母把刚才她蹭掉的被子捡起,随着禾父出去了。
“孩子做噩梦了,你也不安抚一下。”
“二十多岁人了,噩梦自己还不会调节吗?”
“你啊你,就不能在孩子面前别端起来,难怪孩子怕你?”
“吃饭去。”
房间外传来父母走远地脚步声和他们拌嘴的言语,禾清才觉得踏实了一点。
看向闹钟,早上八点,九月十八,还有七天时间就要去复试了。
洗漱时她靠近镜子,扫过脸上身上的每一寸,确认镜子里的人是她没错,只是早上刚起来,眼睛还未清醒,看东西时带着层滤镜。
回家了!
禾清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展颜一笑。
“爸!”
禾清跑过去给自己的父亲一个拥抱。
拿着手机眯眼看新闻的禾父被抱得一愣,滑动的手指停留在原地。
“这是清醒了还是没有清醒,你给你爸吓的。”
“嘿嘿,我梦里你们都不见,就剩我一个人,给我害怕得。”禾清就这样抱着禾父不松手,感受到接触到的肌肉逐渐绷紧。
“傻孩子,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你还不快把你爸松开,一直勒着怎么吃饭。”
禾清往前紧抱了一下,在禾母打到她之前放开手,坐到餐桌边,眼睛盯着禾父禾母看。
她的爸爸,跟她并不亲近,两个人都有意的在中间画条线,但都爱着对方,因为童年缺少父亲的陪伴,常年在外,近年禾父闲下来了,她却开始不在家了,就好比最亲近的陌生人。
两个人总有一个人要往前走,那为什么不能是她呢?
“喝粥。”
禾清舀了三碗粥放在桌上,禾父把手机放下,僵硬地将粥挪至自己面前。
“呵呵。”旁边的禾母见状偷笑。
“咳,今天还要去图书馆吗?”禾父试图挽回一点自己的脸面,故作威严地说道。
“嗯,还有一些地方没有复习到,还得再去几天。”禾清嘴里含着油条含糊地说着。
瞧见客厅时钟时,她愣住一会。
已经快转到九点,她赶紧多喝几口粥,跑回房间拿上包准备出门。
“你别急,再吃点。”
“这次我必须过。”
“那你拿上煎饼路上吃。”
禾母用袋子装起一份煎饼递给她。
禾清接过煎饼,不一会就听见门口大门关闭的声音。
咬着煎饼在街上向图书馆走着,站在人群中等着红绿灯变绿,后随着人流走至对面。
“小姐”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声音,她脚步一顿,回头看,红绿灯已经变红,对面人都低着头看手机,并没有人喊她。
“幻听了?”她摇摇头,小声嘟囔。
“口语还得加强,他们说虽然口语这方面不严,但是磕磕巴巴,嗯,还是练吧。”
禾清复盘复习计划,看看哪部分还能加强,强压下心里的不安。
从图书馆走出来,天色已经昏黄,她在早上相同的路口,等着红灯变绿,随着人流走,这回她特地在中间停了一会,没有声音。
禾清进门没见禾父禾母就着急地喊道:“爸,妈。”
“怎么了,你爸楼下王爷爷那喝茶呢?”禾母从厨房探出头来,看向待在门口的禾清。
“我回来了。”
禾清才笑着上前给她一个拥抱。
“诶,我打着蛋呢。”
“嘿嘿,我帮您。”
禾清抢过她手里的东西,挤进厨房里。
有了她的加入,厨房里除了切菜、洗菜的声音,多了吵闹声。
晚餐餐桌上,禾清与往常不同的与禾母聊天,说一些逗笑的话,逗得禾母禾父一晚上都在笑。饭后理所当然由禾父洗碗,而禾清和禾母就在挑选电影,准备晚上一起看。
最终因为禾清要看喜剧片,禾母要看伦理片,禾父要看战争片,三人意见不合,决定随手抽一部片子,抽到了鬼片。而禾清怕鬼,倔强让她咬着牙看了下去,边看边捂眼睛。
懊恼地想着:我的手气怎么这么差!就不该提出看电影。
禾父禾母因为她的动作,一直在笑。
片子看完后,没有一个人知道片子在说什么的。
禾清灵魂出窍般地走回房里,定眼看了一会床头的闹钟。
“叮铃铃”
“这孩子,闹钟都响倒了,还赖床呢!”禾母把闹钟立起,精准地往被子里人屁股上重拍一巴掌。
“诶,妈。”禾清蹦起,揉搓眼睛。
“快点起床啊!”禾母叮嘱后走出房间。
禾清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想:眼睛还是糊的。
基本这一天都是同前一天相似,往后几天也是,那个声音也没有再出现过。
一晚,禾清从梦中惊醒。
“妈。”
她在房间里大喊,冷汗不断冒出来。
很快,就听见门外拖鞋行走的声音,来人打开她的房门,看到她的状态,坐到床边,心疼地说:“又做噩梦了,乖,妈妈都会帮你打跑,看见不好的东西就骂它,妈妈在这她们不敢靠近的。”
“嗯。”禾清抱住她,带着鼻音应着。
禾母陪着她挺久,直到人累了又睡过去了,捂好被子,把落在脸上的发丝拨开。
“我的宝贝,不要害怕,妈妈永远陪着你。”倾下身吻了她的额角,起身准备离开。
不经意扫过床头,把倒下的闹钟又扶了起来。
“小姐”
“禾清”
“谁,谁在喊我?”
禾清睁眼发现自己不知道身处于哪里,周围黑漆漆地。
“禾清。”
“谁!”
禾清对着黑暗中大喊,声音止不住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