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贵妇倒是无人敢到云妡柔身边蹦哒,一是本就与她不熟,说上几句场面话,也没别的可说的,唯实尴尬。
二是她这双胎看着,确实吓人,生怕触了霉头,冲撞了贵人。
太后她倒是来了来,不过是说了几句场面话,借口说人多她喜静溜了身。
花月涟早早便说女儿要吃药,病没好离不开她,在坐的便也只有她和长公主身份最为尊贵了。
“我这女儿是个脸皮薄的,嗨哟,她哪有你说得般好,我呀可想着以后给这丫头,找个可靠的夫家就好。”
周紫吟也不知道跟哪个夫人洽谈起来了,声音甚大,她坐在首位也能听上一耳朵。
生怕旁人不晓得她想给女儿找下家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卖女儿。
今日的云珺妍一身紫色简装,梳着简单的一个发髻,既不耀眼但也有几分清新脱俗。
那原本明亮的眼眸中,此刻多了一丝羞涩之意,宛如春日里初绽的花蕾,娇嫩欲滴。
又似娇羞的少女,含情脉脉。只见她微微低着头,脚步轻盈地紧跟在母亲身后。
每一步都显得小心翼翼,带着些许拘谨和不安,让人不禁心生怜爱之情。
“她倒挺会收拾的,知晓怎样的模样最得人怜。”
夏沫悄声在她耳边问道:“娘娘,我们要插手么?”
云妡柔摇摇头,懒懒的靠在座椅上,拢了拢衣角,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她才不愿意管她们的闲事,只要别舞到她面前,她没有必要插手。
面对着这样的一堆人,云妡柔只觉得脸都要笑僵了,总算是瞧见了徐以墨。
来人先卸下了披风,赶忙搓了搓手,待到身上寒气散了散,无视了众多跪地的人,直愣愣冲着云妡柔。
“诸位免礼,朕……咳咳咳……只是来坐坐罢了。”徐以墨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显然身体状况并不太好。
周围的人也因为他的到来,明显拘谨了很多,看她们的表情似是庆幸多于担心。
云妡柔看着她们各怀心思的表情,心里不是滋味,脸上的笑也敛了敛,轻拍了拍他拉着自己的手,以示安慰。
身侧的徐以墨看上去神色如常,似是全部心思都在云妡柔身上,话毕眼眸也不曾多往别处瞟一下。
“来人,上舞女。臣妾听说她们似是排了新舞,以祀新岁,祈年风调雨顺。”
话音刚落,只见数道婀娜多姿的身影缓缓浮现。舞女身着一袭华丽的霓裳羽衣,轻盈地踏上舞台中央。
步伐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每一步都充满了优雅与灵动。纤细的腰肢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扭动,仿佛微风中的柳枝般柔美。
舞女的面容被薄纱所遮掩,但透过那若隐若现的面纱,可以看到她那双明亮而迷人的眼睛,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随着悠扬的乐声,众人开始翩翩起舞,舞姿逐渐变得娴熟而优美。
半个时辰后,或许是酒精的作用,众人或多或少都放松了些许,虽有几人略显醉态,却也增添了几分情趣,无伤大雅。
“陛下?阿墨?!你这是……是怎么了?!”
就在此时,原本面色平静的徐以墨毫无征兆地发生了惊人的变化,他那原本白皙的面庞瞬间变得如乌云般乌青。
桌上茶盏跌落在地,云妡柔喑哑的声音带着哭腔,大喊道:“快传太医!!”
这种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人猝不及防,周围的人都惊愕得合不拢嘴,一时间不知所措。
徐书瑶骤然起身,大怒摔杯,接着言道:“放肆!竟然有人胆敢在宫中下毒,来人!速速封锁宫闱,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去。”
有人敢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动手脚’,胆子到是不小。
宴会是办不下去了,众多贵女亦被困在宫中,皆是一副低眉顺眼,不敢轻易发话的模样。
太医们匆匆赶到,立刻展开了紧急治疗。云妡柔焦急地守在一旁,泪水不停地滚落。她紧紧握着徐以墨的手,默默祈祷着他能平安无事。
宫内气氛紧张至极,侍卫们迅速行动,封锁了各个出口,展开全面搜索。
然而,‘下毒’之人似乎早有准备,并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凤仪殿内,两三个时辰过去了,天色亦是渐渐转暗,不出意外的,徐以墨‘躺’在床榻之上,尚未清醒。
宫内今夜,灯火通明,吵闹不堪,侍从举着火把,在各宫搜查,里里外外的将宫闱肃清。
小半个时辰,宫中上上下下鸡飞狗跳,却也发现了几个鬼祟的宫女内侍,被禁军拿下审问去了。
除此之外,不曾想竟然还有新的发现,听小霖子说,在御花园的水池中发现了个人影,引起了不小的恐慌。
禁军将人捞上来才发觉,那人竟是博平侯府的嫡子苏稚敏。
他竟然敢无召进宫,且不知怎得竟掉进水中,捞上来时浑身都是池底的污泥,苏稚敏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放肆,博平侯府这是要做甚!!?明知此宴乃皇后所设,且皆为女子,苏稚敏竟敢闯入宫中?!”
徐书瑶此刻正坐在厅前,目光深邃的看着周围的人,怒斥底下跪着的一干人等。
“长公主息怒,是吾儿年幼不懂事,冲撞了殿下。但吾儿定不是下毒之人呐!请殿下明鉴!!”
博平侯夫人看着呛了水,醒来脑子尚不清晰的儿子,也甚是担忧不已,惊恐的扣着头,抹着眼泪。
他整个人好似被下药一般,浑身滚烫,眼神迷离着似灌了铅,说不出一个字来。
博平侯夫人边说边叩头,请求长公主彻查此事。徐书瑶眼眸一沉,心中觉得此事蹊跷,吩咐太医检查苏稚敏是否中毒。
太医一番检查后,确认苏稚敏竟是被下了引欲的药,这倒是让周围的小姐皆是羞了羞。
徐书瑶咳嗽一二,吸引众人注意,接着道:“此事蹊跷,诸位夫人且看看,可曾少了哪位小姐或侍女。”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个激灵,脑中的酒气也散了散,纷纷张望着别少了自家的女儿。
周紫吟在此刻才发觉,自家女儿说去更衣现在都未归,瞬间头皮发麻,若是女儿在宫中出了事,那可就全完了呀!
且说那博平侯夫人正焦急万分之际,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情,她的儿女稚妍竟然也离奇失踪了!
一时间,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这位平日里端庄娴静的妇人瞬间慌了神儿。
“等一下!稚优……稚优也不见了?老天爷啊,我究竟做错了何事,竟要遭受如此报应!倘若我的一双儿女皆遭遇不测,叫我如何活下去呀!?”
博平侯夫人心急如焚,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涌而出,浸湿了她那苍白而憔悴的面容。
此刻,她的脑海里不断闪现着各种可能发生的糟糕情景:稚优会不会被人贩子拐走了?还是遇到了什么意外事故?
又或是被仇家绑架勒索......每一种可能性都让她感到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殿下,求殿下做主,我们家……珺妍也……也不见了踪影。”
周紫吟亦是越发坐立难安起来。她紧紧攥着手帕,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心中暗自祈祷着上天能够保佑自己的孩子平安无事。
宫中上上下下的闹成了这样,那么她的女儿再怎么着,也不会这么久没有踪影,除非……除非是……出了事。
“好啊!很好呀!真没想到居然会有如此胆大包天之人,竟敢在这戒备森严、守卫重重的宫廷之中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劫持闺中女子?!”
徐书瑶气得浑身发抖,胸膛剧烈起伏着,她睁大大双眼,满脸怒容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实在是太嚣张了!!立刻传我命令下去,从即日起全面封闭庆城,务必做到滴水不漏,不允许任何一个人进出此城!若有违者,严惩不贷!”
这些人究竟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怎么敢做出这般无法无天之事来?宫中禁军守卫何时松懈成这样?!
一想到这里,徐书瑶心中的怒火愈重,气得手中杯盏落地。
宫中细作都查出了许多,却不见两个闺阁女子,如何能不让人生疑??
徐书瑶安抚了众多受惊官眷,下令监察使孟屿速查此案,博平侯苏稚敏也被扣下以做查案。
翌日,冬岁宴贵女失踪之事引得众人皆知,尤其是庆城的封锁,在他们眼中更是变相承认了这一点。
“阿墨,你说掳走贵女的,和花家花辰逸有关系吗?”
云妡柔看着静静喝茶的徐以墨,半倚靠着小榻,身着棉茸茸的冬衣,整个人瞧着都快成一个球了。
“不好说,但是只要这次,我‘中毒’时间够久,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徐以墨抿了一口茶,压下喉间的瘙痒,握了握袖间的瓷瓶,不愿她担心忍住了咳嗽。
那瓶间装着的是用她的鲜血炼成的丹药,他又怎么忍心轻易浪费,能忍则忍罢了。
只见他面色如常,一脸轻松状,似是准备好要长期‘病’了。
“贺南知来信说,他跟了那人数月,找到机会救了子昶,现下闫珺涵已经南下去了花家。”
徐以墨说着,也只是淡漠的笑笑,早就知晓他们关系好,不成想这么着急。
这时,夏沫悄悄来到云妡柔身边,奉上一封信来,字迹看着甚是草率,但内容却是让她心中一惊。
云妡柔眼神一亮,随即对着徐以墨说道:“她们兄妹还真的福星,贺南浔她跟我传信说,她知道那两人被掳去了哪?”
“只是那个地方人不少,在城西的义庄,她瞧着似是有不少外地人,说是想蹲上一蹲,找出幕后黑手。”
这姑娘小小年纪还真是勇呀,云妡柔当即派了几个人去,给她做帮手。
“义庄?城西?!确实是个鱼龙混杂之地,但绑架贵女的意义在何处!?”
徐以墨想了想,蹙着眉头,一时之间觉得少了些什么线索。
不过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完全没有这个必要,若说是不小心撞见了什么,完全没有必要留活口!
直接杀死在宫中不是更妥当?!且苏稚敏身上明显是被下了药,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不好说呀,这都不好说。或许只有苏稚敏清醒过来才有答案。
庆城封城两个月,花家那边先出了动静,据贺南知的消息,那花辰逸意图起兵谋反。
听说,他是带着当初花老将军的信物,准备召集数万将士,然后进军庆城。
不成想半路上就被贺南知拿下了了,他毕竟是个武将,对付一个半吊子的公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花将军二十年前确实人脉甚多,可时过境迁,我贺家才是现下早已不是现在的花家可比拟了!?”
此时的贺南知浑身散发出一种无与伦比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他挺直了身躯,眼中透露出坚定和自信。
“哈哈哈哈哈!”花辰逸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
“时过境迁?!如今的局势岂能同日而语?我花家当初在军中的人脉之广、势力之大,又岂是你们所能比拟的?”
“可如今呢?!不也是这个下场,你们贺家未必躲得过,你偷偷的监视我!?他派你过来蛰伏,就是为了今日!!”
“哼,休要胡言乱语,今日,你败了!!”贺南知怒目圆睁,声音如洪钟般响亮,他身着一袭华丽的戎装,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手中的长剑闪烁着寒光,紧紧地抵住了那人的颈侧,仿佛下一秒就会刺破对方的喉咙。
花辰逸被剑抵着,显得有些狼狈不堪。他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涔涔,身体微微颤抖着,不知是气得还是吓的。
翌日,他被押着进京,十日后,在庆城附近又突然失去了踪影。
不过好在花家附近亦有徐以墨备下的眼线,那是自兄长离世起就备下的,这么多年收集了不少的罪证。
花辰逸谋害先帝之事,终是人人落得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