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太寻常的早上,太阳隐匿于厚厚的云层之中,一早上也没见露个脸。
比往日更加强烈的海风将周边的树木、旗子都刮得簌簌作响。
在这样的天气之下,工人们干起活来都有些漫不经心。
总想着这雨什么时候落下来,就能休息一会了。
根据控制大屏上显示的数据,今天的风力等级超过了七级,所有的高空作业都被暂停。
米芳和顾勇比大多数工人都先获得了放假的权益,两个人满脸喜悦的,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引桥工地。
马路上,一辆打着双闪的车已经在等待着他们。
米芳四处打量了一圈,确保没有人看到他们,这才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了车,顾勇也紧随其后。
巫郑开车,白筝坐在副驾驶。
她转身看向后座:“芳姐,勇哥,江工和梁工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咱们现在过去吧。”
米芳重重点头。
车子一路疾行进了项目部,直接停在了离江栩办公室最近的地方。
几人一路小跑着进了办公室,江栩和梁屿川立即站起身。
这几天的时间里,刘宇每天都在通过各种方式向江栩施压,甚至出动了集团总部的不少人脉。
江栩也实在是不想再等下去了。
好在今天一早米芳就打来电话,说顾勇那边查得有眉目了。
正巧今日天公作美,塔吊不能继续作业,几人便得了机会凑到一块儿。
不大的办公室里,挤了六个人。
米芳和顾勇原本还有些拘束,白筝将他们按在了沙发上,示意他们不要紧张,慢慢说。
江栩和梁屿川坐在他们的对面,白筝则和巫郑一起靠站在办公桌旁。
顾勇顺了两口气,才沉声开口。
“这几天我一直在林鹏他们宿舍周边徘徊,也找理由和王蒙喝了几顿酒。
前面那两天,我一直在他们隔壁的宿舍打牌,默默听了好几天,就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他们那个宿舍,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有点太安静了。”
江栩不解:“安静有什么不对的吗?”
“睡觉的时候安静很正常,但是一天到晚都安静,就不太对了。”顾勇摇头道。
“你们知道的,咱们干工地的,都是些大老粗,尤其是老爷们之间,平时回到宿舍,一起喝点酒吹点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算有那性格比较内向的,不爱说话的,舍友之间也总要聊聊天吐槽几句吧。
咱那铁皮房子,隔壁房间放个屁都能听见。但我听了好几个晚上,他们宿舍都过分安静了。
除了能听到王蒙的声音以外,其他几个人就跟哑巴了似的。
尤其是林鹏,我就没听见过他说话,有时候他们宿舍门开着,我从那门口过,都看见他在干活。
不是拖地就是擦灰,有两次我还碰见他端着衣服出去洗,那老大一盆子了,肯定不是光他自己的!”
江栩挠了挠下巴,有些不太确信地问:“所以,你的意思是,王蒙欺负林鹏,天天让他帮自己干活?”
顾勇还没来得及点头,米芳就立即提出了疑问。
“不太可能啊,林鹏老实是老实,但也不是傻的啊,他难道不会拒绝吗?他那么大一个年轻小伙子,还能怕王蒙不成?”
这个问题同样也是江栩和白筝想问的。
但梁屿川想起在林鹏宿舍时有的那种感觉,他立即附和了顾勇。
“我觉得勇哥的感觉是对的,我去过一次他们宿舍,我也觉得他们宿舍的氛围很奇怪。
说得更严重一点,我觉得林鹏不仅仅是怕王蒙,他是非常畏惧,他在王蒙面前,是一整个神经紧绷的状态。”
梁屿川大致描述了一下自己在林鹏宿舍的所见所闻。
他刚一说完,其他几个人便齐声开口。
“为什么啊?”
几人七嘴八舌地推测了各种存在的可能性,但在逻辑上都说不通。
正焦灼之际,顾勇突然拍了把大腿。
“我想起来了,前天喝酒,王蒙喝得有点大了,迷迷糊糊说了一句,咱公司哪个领导是他亲戚。
他也没说得特别明白,就说有他家里人在,他在这工地上想干啥就干啥,没人管得着,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
江栩的眉头跳了跳,想起刘宇白天说的话。
友达这个公司不能动,甚至连一个普通的钢筋工也不能动。
她冷笑了一声:“他们这关系,还真是一层套一层,护得够死的啊!”
屋里人都听到了这句话,梁屿川和白筝心知肚明,没有说什么。
其余几人,是不敢问,怕知道得太多,对自己没好处。
最终,还是白筝总结了下已有的线索。
“所以,是不是可以大概推算为,王蒙依靠着自己的关系压迫林鹏,让他处处为自己服务,包括这一次的事情,也是他强迫林鹏去做的?”
江栩挠了挠头,总觉得很难让人信服。
“逻辑是这么个逻辑,但总感觉不太对啊……”
大家的思路受阻,顾勇也有些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啊江工梁工,我就打听到这么点消息,实在是不太够用。
要不再给我两天时间,我再拉王蒙喝上两顿酒,看能不能再套出点什么话来?”
江栩想到这两天接到的电话轰炸,眉头不自觉地紧皱在一起。
“主要是,不好再拖了……现在没有什么实质性证据,我不知道能顶到什么时候。”
如果真的让刘宇把那份情况说明交上去,这次就算是真的过去了。
不管以后有什么发现,都不可能再旧事重提将这件事情再翻出来处理。
更重要的是,王蒙得逞一次,且没有受到相应的惩罚,谁又能够保证,他在未来,不会对米芳,或者其他人,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呢?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好一会,梁屿川轻声开口:“要不,我再去找一次林鹏吧。
不过,勇哥,得麻烦你陪我演一出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