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上下顿时心中一沉,个个沮丧无比。
为了今日一舞,她家主子费了多少心力,偷偷晚上排练,为了不让皇上发现,还推拒了好几次不让皇上来烟雨楼,说是要给他一个惊喜。
结果,惊喜今天准备好了,但是皇上却没能过来。
“这个妼贵妃早不疼,晚不疼,偏偏等今天疼……奴婢看她就是故意的!”,金盏气哼哼地说道。
石嫫嫫知道花芜要给皇上准备惊喜,怕花芜会不好意思,早早的就去休息了,否则要听到金盏这么说又该训斥她不懂规矩了。
“不必也觉得妼贵妃是故意的。”
“她该不会是忍不住了吧?!”
玉瓶眉头紧皱,猜测道。
忍不住了吗?!
花芜掰掰手指算着,自她进宫也有小半年了,皇上一直没怎么去看过妼贵妃,她若是真因此而忍不住了,倒也正常。
唉……
难道她的好日子这么快就要结束了吗?!
她还以为能挺到容婕妤生下小皇子之后呢……
看到翊坤宫上下如此沉闷的气氛,花芜拍拍手,笑笑道:“妼贵妃生病,皇上看她也是正常。”
“没关系!”
“这东西都准备了,别浪费。”
“皇上不来,咱们自己乐呵……”
这么好的月色,可不能辜负了……
皇上不来没关系,她可以自娱自乐。
这不是还有金盏、玉瓶给她当观众呢吗?!
……
裴玄听闻皇上去看了妼贵妃,猛然抬头看到圆月皎洁无瑕,才想起来前几日那个异世之魂差人让他算个有圆月的好日子,说是要给皇上表演歌舞,他记得……应该就是今天。
他不该助纣为虐,让异世之魂再去迷惑皇上……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可他却还是把日子给了那个名叫金盏的大宫女。
看着那个离去时笑得眉开眼笑的翊坤宫的大宫女,裴玄再度陷入沉思。
心中不是没有过后悔,可是,给都给了,他又能怎样?!
只是没想到,皇上会去看了妼贵妃……那她……岂不是很失望?!
裴玄望着天上的圆月,信步在翠微行宫走着,等他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烟雨楼前。
烟雨楼前的湖水在月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宛如铺展开的水墨画卷,美得令人心醉。
几个喝得东倒西歪的宫女倚在一堆儿,目光痴痴地看着湖边一位绝色白衣美人边歌边舞,月华如练,美人湖边独舞,对影成三人。
肤若凝脂,面若桃花,唇若点绛。
舞姿飘逸如惊鸿,吴侬软语的江南小调,软糯酥麻,婉转缠绵,衣袂飘飘,白衣随着她的旋转而翻飞,如同一朵盛开的白莲,在夜色中绽放。
似是跳得累了,花芜倚在矮桌边休息,倒了一杯仙泉露酒,一饮而尽。
“娘娘,您唱得好好听啊!”
“这是江南小调吗?”
“奴婢从未听过这么好听的小调,好温柔,听了后让人心里酥酥麻麻的……”
玉瓶都痴了,看着自家娘娘的眼神满眼都是崇拜。
“这算什么啊?!”
“告诉你们,本宫会的江南小调可多了……”
“比如……”
“哎呦小娘子你莫忧,待到春来又雪满楼……不负天长不负地久,你我白首……”
花芜樱唇轻启,纤纤玉手勾着玉瓶的下巴,媚眼如丝,怯雨羞云,万般风情绕眉梢。
几句吴侬软语版的《鸳鸯戏》一出来,玉瓶顿时脸儿红红,眼神羞得不敢看花芜,虽然她不知道娘娘在唱什么,可是,好好听,她就像是喝了一大口仙泉露般,最后居然就这么醉晕了过去。
“嗯?!”
“醉了?!都醉了?!”
“你们这都是什么酒量啊!”
“啧啧……”
“不行啊!”
“还得练!”
就这古代的酒,度数也就和现代的啤酒差不多,她们六七个人只喝了八瓶不倒,她们就全躺下了,这里面至少有四瓶,还是她喝的。
真是的!
就喝这么少,她们就醉了。
这下没人陪她喝酒了,花芜拉来一条毯子给这堆醉鬼盖上。
还好,此时是盛夏,哪怕是翠微行宫凉爽些,睡在外面也不会冻人,还挺舒服。
花芜红唇娇艳,一双美眸水汪汪的,四瓶仙泉露也就刚够她处在微醺的状态,她又拿了一瓶新的仙泉露,踢掉了鞋子,赤着脚走在湖边的水里,一边踢水,一边继续喝着仙泉露,犹自玩得开心。
“红芽儿,她们的酒量都好差哦……”
“不知道你的酒量如何?”
“有机会咱俩喝一个……”
“红芽儿……”
嗯?!
红芽儿怎么又不说话了?!
刚刚不是还说得欢吗?!说她像个小醉猫云云……
“夜深露重,娘娘不该再喝了!”
突然,身后响起一道清冽如碎玉溅冰的声音。
嗯!?
谁?!
花芜被吓了一跳,想要转身去看,谁知她喝得有些多,脚下一滑,身子失去平衡,吓得她尖叫一声,眼看就要落入湖中……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坚实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揽住了她的腰肢,将她从危险的边缘拉了回来,她的鼻尖满是清冽的味道,像是初冬新雪夹杂着淡淡乌木沉香的味道。
是谁?!
花芜惊魂未定,心跳如鼓,抬眸望去,只见一位冷白俊美的男子立于她身旁,眉心一点朱砂痣,敛在长睫下的眼睛,如冰似雪,身穿一件墨色锦袍,袖如流云,腰封紧束,衣上用金线绣着羽翼张扬的玄鸟,金色在墨色的映衬下更显耀眼。
“大冰块?!”
“裴玄?!”
花芜吃惊得脱口而出,甚至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她是不是喝多了,出现了幻觉?!
“大冰块?!”
“娘娘是在说微臣?!”
裴玄不知为什么,莫名的有些不高兴。
他不喜欢这个外号。
呃……
完了!
一不小心把自己给裴玄起的外号叫出去了!
花芜连忙捂住嘴,一脸心虚地看着裴玄,飞快地摇头。
难怪红芽儿死活不回应她,原来是裴玄来了。
天杀的!
红芽儿,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应付裴玄。
“国师,好兴致……哈哈……”
“在赏月是吧?”
“那本宫就不打扰国师赏月了……”
花芜连忙后退三步,干笑着就要开溜。
裴玄垂眸看着自己空了的手,不知为何心中也有些发空,他握了握拳,将这一丝异样压入心底,长眉微挑道:“贤妃娘娘,您不觉得您应该给微臣一个解释吗?!”
“比如您这个异世之魂……是从何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