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芜的话音落地,殿中所有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在了禧嫔的身上,有惊讶、有迷茫、有震惊、也有惊慌……
“贤嫔,你不要顾左右而言它!”
“现在你谋害妼贵妃证据确凿,休得胡乱攀扯他人!”
裕妃心头一跳,急急说道。
“你看!”
“裕妃急着给本宫问罪,置本宫于死地呢!”
“也是!”
“这云杏本就是裕妃宫中的人,听她的命令来诬陷本宫,也是合情合理。”
“谁都知道本宫受宠,妼贵妃已失宠月余,宫中所有人都知道妼贵妃和裕妃情同姐妹。裕妃因此恨本宫,想治本宫于死地,也很正常。”
云杏大惊,连忙抬头,飞快地否认道:“不!不是的!不是裕妃娘娘指使我的,是贤嫔娘娘……”
“云杏,你可知有一句古话,凡事发生,必有迹可循。”
“你当真觉得你和背后污蔑我之人的手段,能够经得住皇上彻查吗?”
“你又当真觉得你和背后之人的手段天衣无缝,本宫看不出你们的破绽吗?”
花芜眉梢眼角透着淡淡的讥讽。
花芜的神情太过从容淡定,似是胸有成竹,给了云杏很大的压力。
云杏有些慌了,她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让贤嫔发现了。
可她慌乱的样子,十分可疑,让人更加的怀疑她了。
云杏心中惨然。
若是做不好主子安排的事儿,她的家人会遭受什么,她根本不敢想象。
云杏目光一凝,见到殿中柱子,猛地就想起身向柱子上撞去……
只要她死了,就能咬死贤嫔,贤嫔就算是不死也得脱层皮,她的家人也就无事了。
“拦住她!”
在云杏起身的瞬间,景弘帝萧凛便知道她要做什么,轻轻一挥手,一个暗卫便悄无声息地从房顶飘落,将云杏又狠狠按了回去,并直接卸掉了她的下巴。
这下,她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了。
云杏心中惶恐万分,只能哀求地看了裕妃一眼。
裕妃却像是没看见般,将头扭过一边,只用眼恶狠狠地盯着花芜。
云杏的行为吓了众人一跳,也更加重了大家对她的怀疑。
这是要用一死,咬死贤嫔呢!
背后之人好毒的心肠,好狠的手段。
花芜没有在理会云杏,只看着禧嫔,又道:
“裕妃让云杏污蔑本宫,将本宫除了,妼贵妃复宠就是迟早的事儿。”
“你可能怎么也没想到,妼贵妃没死,裕妃还借着这机会除掉了本宫。她千辛万苦,最后却成全了妼贵妃。”
“妼贵妃失宠之时,你尚且杀不了她,待她重新复宠那日,你更是半点机会都不会有……”
“你……没机会了……”
当她点出禧嫔的时候,禧嫔就该知道她再没有报仇的机会了。
因为,她和合欢宫的仇恨是真的,无论这次下毒是不是她做的,合欢宫都会因此忌惮上她,手狠手辣的裕妃更是不会留着她,杀一个在宫里失宠多年仿佛隐形人一样的禧嫔,对裕妃来说并不算难。
花芜相信,禧嫔会想明白的。
她已经保不住自己了。
不如认罪,从而证明她的清白,留下她,那她就可以继续给妼贵妃添堵,甚至有可能让妼贵妃彻底失宠。
对于妼贵妃那个自诩是皇上真爱的女人,让她彻底失宠会比杀了她更让她难过。
这才是目前对禧嫔最有利的!
裕妃更有可能因为污蔑自己,而受到皇帝的惩罚。
这才该是禧嫔想看到的。
“贤嫔,你说你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真的?!”
良久之后,禧嫔才嘶哑着嗓子,问道。
禧嫔一开口,她身边的梅兰就不禁身子一僵,看向自家主子的眼神都透着焦急。这样的小动作落入了许多人的眼中,她们都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难道,这毒还真是禧嫔下的?!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
在妼贵妃没入宫前,禧嫔才是最受宠的,无子就封了嫔。
可这一切都随着妼贵妃的入宫而毁了,甚至还毁了脸,再无争宠的可能。
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是个人就忍不了啊!
“当然!”
“你一会儿便能看到了。”
花芜说得很淡定,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禧嫔,事到如今,无论是你还是云杏,你们都不可能逃脱……难道,你们以为你们能够经得住皇上暗卫的审问吗?!”
花无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正在摁着云杏的那个暗卫。
她的话,击碎了禧嫔最后一丝侥幸。
她的目光也落在仍在按押云杏的暗卫身上,皇上竟然为了这两个女人而动用了他的暗卫。
她入宫前,曾听父亲说过皇上有一支暗卫,极为神秘,没有他们审不出的案子,没有他们不知道的秘密,皇上对其如臂使指,朝中多少硬骨头都碎在了他们手里,慎行司与他们根本就不能比。
她一个弱女子,在暗卫手里能守住秘密?!
怎么可能?!
她唯一恨的就是没能毒死妼贵妃。
她心里清楚,皇上既然为了这两个女人招出了自己的暗卫,那么皇上就会为了找出真相,而让暗卫的接手审查。
遗憾啊!
遗憾!
不过,花芜说的对!
她虽然没能弄死妼贵妃,但只要留下花芜,妼贵妃也绝对不会好过。
那就在临死之前,先废了妼贵妃的左膀右臂裕妃。
当年她倍受宫人磋磨凌辱,焉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裕妃的手笔?!
“贤嫔说的没错!”
“毒确实是我命人下的!”
“但不是这个云杏。”
“本宫也不知道这个云杏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要如此污蔑贤嫔。”
“本宫一人做事一人当,下毒之事儿,与贤嫔无关!”
“至于,本宫为何要谋害妼贵妃……刚才贤嫔也都一一的说了……”
“没错!”
“本宫就是恨妼贵妃!”
“恨她高高在上,毁了我的一切!”
禧嫔一边说一边扯下了自己的面纱,只见姣好的脸上布满了一粒粒的红疙瘩,将那张脸的美好破坏得干干净净,让人不忍直视。
“娘娘,您这是干什么呀?”
梅兰流着泪拼命的想将面纱给自家主子戴上去,她知道自家主子有多不想这张脸被别人看见。
“我恨!”
“我恨啊!”
禧嫔撕心裂肺地吼着,诉说着自己的不甘,她怨毒地看着寝殿的方向,声音犹如厉鬼的嘶吼,“楚惊月!我活着的时候没法报仇,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说完,禧嫔猛地撞向了身边的柱子,速度太快,梅兰都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大的撞击声,随后,她就见自家主子额头撞破了一个大洞,鲜血“咕咕”涌出……
“娘娘!”
梅兰惨叫一声,扑了过去,失声痛哭。
“梅……兰,别……哭……”
“你要……好……好地……”
禧嫔说完最后一句话,便气绝身亡了。
禧嫔死得太惨烈,一时间,所有的人都被吓住了,尤其是离禧嫔最近那几个嫔妃,“咕咚”“咕咚”两眼一翻,晕倒好几个。
花芜也怔住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死在她的眼前,她的思维很清醒,可是,她的身子却不听使唤,眼珠都动不了,直直地盯着那一地粘腻的红……
胸口发闷,呼吸急促,脸色雪一样的白。
恍惚间,她好像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有人在她耳边不停地说着:“不要怕!阿芜不要怕!”
“看着朕!”
花芜的头似是被人按在了怀里,离开了那片血迹,她虽然身子依然动不了,可是,却可以发出声音了,她颤抖着道:“皇上,真的不是我做的!”
“我不认识那个云杏……”
今天,差一点死在合欢宫的人……是不是就是她了?!
……